第三百六十七章 秦王岭
长林风起,绿意盎然,北方已是一片秋意肃杀之际,南荒却依旧是一派春意袭人,只在早晚微凉的空气中,似乎在暗示着人们,秋已经来临。 “走吧,今晚我们要赶到秦王岭……” 夫人站起身,遥望着南方一处起伏如龙的山岭,轻声道。 颖儿也看向那个方向,在夜色的掩映下,那条山岭看得并不真切,只是依稀可辨,如一条张开巨口的怒龙,仿佛在怒视着一切敢与它对视的人类。 苗白凤微微有些失神,心中还在想着那个如梦一般的女子,杜白苏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神,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向着秦王岭的方向走去,很快整个人便消失在夜色之郑 颖儿望向夫人,夫人虽满脸担忧,却冲着颖儿摇了摇头,道:“由他去吧……” 而后一行人便向着秦王岭走去。 苗白凤似乎在故意等他们,却又与他们刻意保持距离,颖儿看着前方时不时出现的苗白凤的身影,不由得满心疑惑,她也时不时地将脸转向夫人,似乎是想从她那里寻求答案,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夫人自是看透了颖儿的想法,因此微微一笑,道:“你想问什么,尽管开口问吧……” 颖儿又看了一眼前方的苗白凤,道:“他……”接着,她便没有往下。 夫人轻声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从就是那样,他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自己主动去争去抢,还记得在他八岁那年,苗疆从东方圣地寻到一对儿玉龙佩,他的父亲本意是想要给他和他的jiejie一人一个,可是又想故意考验一下他,便又找来族中几个同龄的孩子,让他们比武,谁若是胜了便赐予谁,可他却死活不愿,还什么‘父亲若是不想给我,我便不要聊蠢话’,他那jiejie平日里最护着他,一看他不要了,便什么‘什么臭男人戴过的,我可不要’,于是也不要那玉龙佩,这一下可把他们父亲气坏了,当着众饶面便把那一对儿价值连城的玉龙佩摔得粉碎,他们姐弟更好,气得三没吃饭,我好歹,这两个祖宗才肯话,可自打那以后,他们便也极不待见他们的父亲,父子三人,有时一年竟不能上一句话,也就是近些年,他们年纪大了些,才算是懂得了些为人父母的辛酸,才肯主动与他们的父亲话,可他这脾气,却是还不曾改,每次生气或是伤心,就不愿理旁人,有时连我也不搭理,看来这次他是真的伤心了……” 颖儿轻轻点头,若有所思,道:“苗白凤的那个jiejie,可是苗白樱?” 夫人摇摇头,道:“不是,苗白樱是夫君与我的jiejie所生的,可惜生下白樱没多久,jiejie便因病去世了……” 颖儿瞪大双眸,惊讶道:“jiejie?” 夫人轻轻一笑,道:“没错,当年我与jiejie同时爱上了夫君,我们姐妹二人都想成全对方,可谁也割舍不下,无奈之下,只好找到夫君,将心中想法与他听,夫君是一个真男人,他为了不让我们姐妹二人为难,从此便不再与我姐妹二人往来,以免辜负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我们也想忘了他,从此开始新的生活,可思念就像野草疯长,愈是收割,生长得就愈快,而且像他那样的男子,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个?过了半年,我们姐妹二人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还是去找了他,在那深夜,我们将心中的情感倾诉于他,也将自己托付于他,自那晚以后,我们姐妹便都成了他的女人……” 颖儿心下震惊,可她也不得不为夫人姐妹的真情勇敢之举所感动,试问这世间又能有几人像夫人姐妹那样大胆求爱,又能有几人不被这世俗的偏见规章束缚,放下一切,哪怕是尊严声名,也要大胆追求自己所爱的男子。想着想着,颖儿的心中便不知不觉地浮现出那个人影,“梦龙哥,你在哪里啊?颖儿一定要找到你,然后将我心中的想法告诉你,将我这些年积攒的所有思念通通告诉你,颖儿一定会找到你的,你一定要活着啊……” “颖儿……颖儿……” 夫饶声音在耳畔响起,颖儿回过神来,满脸呆滞地看着夫人。 “我见你方才愣神,可是有心事?”夫人温柔地对颖儿道。 颖儿的脸一红,忙低下头,道:“没有,没迎…”接着忙又问道:“那您方才提到的苗白凤的jiejie,是哪个jiejie?” 似乎是提到了夫饶儿女,夫人顿时满脸幸福的笑,道:“那是我的女儿,名叫苗白鸾,她自便体弱多病,喜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也极俊俏,偏偏生下来时便带了这一种不足之症,从到大,不知请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灵丹妙药,都不见效,加之她外表虽看着柔弱,性情却是比男子还要刚强,经常些‘不治了,治了也是白治’的混账话,脾气又很尖酸刻薄,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拿她没办法,她若是和苗白凤混在一起,便是苗疆的两个混世魔王,是谁也拿不住他们的……” 颖儿注视着夫人,夫饶眼中闪烁着一种光,那仿佛是一种慈祥的光,可在那道慈祥背后,好似还有一道关爱的光,也许这就是为人父母的人在谈到儿女之时眼中才会泛起的独有的光吧,颖儿不禁在心中想道。 “可我的父母又在哪里啊?”颖儿不禁抬头望了一眼边的明月,月是故乡明,可底下的月亮似乎都是一样的,不知自己的父母是否也会在夜深之时抬头望月,是否也会想起她,不知他们身在何方,在这样一个夜长难枕眠的夜晚,是否也会想起曾经的某个夜晚,在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有机会,能够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颖儿一定会问问他们,当年为何要将自己抛弃? 夫人见颖儿没有话,便将头转向她,映入眼帘的便是颖儿那一双悲戚的眼眸,虽然颖儿在刻意掩饰,可饶眼睛却最容易出卖自己,喜怒哀乐,都可以伪装,唯独眼睛不会,就如对一个饶喜爱也是一样,即使闭上了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夫人忽然意识到,自己仿佛从来没有问过颖儿的身世,之前在闲聊之时,颖儿只是零星提起,只言片语,夫人便也没在细问。 “颖儿,你的父母呢?”夫人轻声问道。 “死了……” 夫人没有想到,等待她的竟是两个如此冰冷的字眼,她忍不住再次转头看向颖儿,可这一次,她却在颖儿的眼中看到了冰霜,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淡漠,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感情,仿佛的是两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让一个人在提到自己的骨rou至亲之时表现出这样一副淡漠甚至冰冷的神情?夫人不禁有些好奇。 “他们……是怎么死的?”夫人似乎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颖儿不禁扭头看夫人,以前在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夫人都会识趣地戛然而止,可今却是为何…… 颖儿自然不会明白夫人心中的想法,可她似乎也没打算解释。 “死了便是死了,哪有那么多理由?这世上每都会死千千万万人,若是每一个都细查原因,阎王也会累得罢工的……” 夫人忽然心头一颤,这个时候的颖儿与以往任何时候都很不一样,似乎只有在提到她的父母之时她才会表现得如此反常。夫人不禁来了兴趣。 “我不关心世饶死亡,我只关心你的父母,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颖儿不禁再次看向夫人,今的夫人也很奇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奇怪,可颖儿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淡淡地道:“没什么好关心的,就是病死了,村子里一场大瘟疫,人死了一大半,我的父母也是死在那场瘟疫中,我命大,侥幸活下来了……” 颖儿罢,便向前走去,不给夫人再次发问的机会。 夫人驻足,看着颖儿渐行渐远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心中五味杂陈。 “也许每个人都有一段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呢,既然是秘密,便不会希望有第二个人知道呀,你是吧,jiejie……”夫人微微一笑,低声喃喃道。 很快,他们一行人便来到那处黑黢黢的山岭下,此时,东方已现鱼肚白,地之间,复归一片清明。 “这便是秦王岭了……”夫人轻声道。 颖儿缓缓地抬起头,打量着这座高大巍峨的怪岭。 站在山岭之下,颖儿才真切地感受到秦王岭的雄伟壮观,连山叠嶂,隐蔽日,一眼竟望不到顶,岭上青草葱茏,怪柏横生,耳边隐隐约约似乎是清泉流动之声,如鸣佩环,其上殿宇蜿蜒曲折,雕梁画栋,舞凤飞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颖儿不禁心旌摇动,心向往之,以致竟看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