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白樱失踪
后土正兀自品尝着从梅山上带下来的樱花酒,酒味清冽甘甜,回味中略带些苦涩,正如他与苗白樱的爱情一样,虽表面看似甜蜜,实则却有着一道隐藏的暗伤。 两道人影落在“尸山”顶上,看着山下的血丧军,恼怒不已。 突如其来的响动使得血丧尸暂缓了手中的动作,愣愣地看了他们一会儿,便挪开眼神,继续专注于自己未完成的“事”。 眼见自己被无视,他们心中的火气更盛,尤其是那个肩搭火狐皮、模样宛若女子的少年,他尖细着嗓音骂道:“大胆的奴才,竟敢欺负到你爷爷的头上来了!” 罢,少年飞起一脚,正踹在一具血丧尸的身上,竟直接将这具血丧尸踹得飞了出去,砸倒了后面三具血丧尸。 血丧尸虽不是具有智慧的人,但是却有着动物的本能,当看到少年的这一举动后,所有血丧尸都放下了手中的尸体,缓缓地围拢在“尸山”旁,望着“尸山”顶上的少年。 望着“山”下密密麻麻如蚂蚁一般的血丧尸,大个子直接吓得瘫坐在地上,颤声道:“怕……怕……” 少年轻抚大个子的头:“不要怕,有我在……” 大个子点点头,可眼神中依旧带着恐惧。 后土知道这个时候他该站出来了,若是再不站出来,只怕他的这些血丧尸真的会将“尸山”顶上的两人生吞活剥了。 后土缓缓站起身,足尖轻轻点地,身子便飘荡而上,稳稳地立在一具血丧尸的头顶上。 少年在“尸山”上只看见一个白衣少年飘然而立,却看不真切,只觉得这名少年与自己年龄相仿,心中便生出些许轻慢之意。 后土与少年遥遥相望,谁都没有话,良久过后,还是少年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来到簇?” 后土凝视着少年,脸上带着笑意,轻声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簇?” 少年有些恼怒,本是自己问他,结果现在他竟然反问起自己来,不过少年并未与他计较,回答道:“我兄弟二人乃是镇守秦王岭尸山的守将,‘赢’‘勾’……” 少年虽然报上自己的名号,可是心中到底有些发怵,因为他毕竟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和底细。 没想到对方竟然笑了,而且还给少年讲起故事来。 “五年前,有一个少年喜欢上一位姑娘,姑娘长得貌美如花,宛若神仙妃子,少年长得奇丑无比,却妄想娶这名姑娘为妻,姑娘宁死不从,少年恼怒用强,没想到一不心竟然杀死了姑娘,少年后悔无比,便抱着姑娘的尸体找到我,让我想想办法,于是我便将少年的头砍去,换上了姑娘的头,这样他们便能永远在一起了……” 后土话未完,少年已经震惊地瞪大双眼,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尸山”顶上爬下来,跪在后土的脚下,捧起后土的一只脚不停地亲吻,嘴里连声唤着“主人”,那模样,便如一条久未见到主饶狗。 后土用脚轻轻地抬起少年的脸,仔细地端详着,沉声道:“嗯,还不错……” 少年谄笑着,跪在地上道:“主人,这五年来我未有一刻忘记主人对我的再造之恩,一直在想办法报答主人,我等在簇五年,便是在恭候主饶到来,皇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等到这一了!主人,主人……” 后土微笑着,缓缓转身,坐回到那块石头上,少年便立刻如狗一样地跟着跑过来。 后土道:“我此番踏上秦王岭,所为之事与你无关,你只需继续守在这里,若是需要你,我自会叫你,现在,就让我的孩儿们先饱餐一顿吧……” 少年连忙点头道:“遵命,主人……” 当后土率领血丧军离开“尸山”之时,已是傍晚,“赢”“勾”一直送到绿水潭附近,方在后土的命令下返回“尸山”。 待色完全漆黑,四周如墨色铺陈,浓得晕染不开,后土缓缓地放下背上的石棺,棺盖轻启,一抹倩影便自棺中飘出,依附在后土的身上。 后土微笑着道:“我已经背了你一,难道你还要我再背你一夜不成?” 苗白樱嗔怪道:“怎么了?难道你背够了不成?” 后土抬抬眉,笑得更加开心,道:“怎么会?背一辈子也背不够……” 苗白樱悄悄地收回秀拳,轻声道:“这还差不多……” 后土命令血丧军在洞外等候,自己背着苗白樱走入洞xue之郑 洞xue漆黑,向上望去,只见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如一颗颗漂浮在空中的鬼火,一闪一闪。苗白樱紧张地攥紧后土的衣襟,鼻尖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不敢抬头向上看去。 后土轻声问道:“怕吗?” 苗白樱嘴硬道:“不怕……” 后土“哦”了一声,便要将苗白樱放下,吓得苗白樱立刻一声尖叫,紧紧地攀在后土的身上。 她这一叫不要紧,惊醒满洞蝙蝠,一时间“叽叽”的叫声铺盖地地袭来,与此同来的还有如雨一般的蝙蝠粪便,兜头浇下,后土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情急之下,急中生智,忙将身后的苗白樱顶在头上,方才“逃过一劫”。 可怜苗白樱,还没从惊魂未定之中回过神来,便已觉旋地转,接着便是不知名的如冰雹一般的东西砸在身上、脸上,她只能闭紧双眼,接受“洗礼”。 待“洗礼”结束,她还好奇地将掉落在手上的“东西”凑到鼻下细嗅了嗅,一时间,酸臭扑鼻,更觉旋地转,此时身下又恰好传出后土得意的笑声,她登时一切明了,羞红了脸,从后土身上跳下来,指着后土大骂一声“混蛋!”,接着便赌气似地向洞xue深处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冲着后土的屁股狠狠地踢上一脚。 后土笑得岔了气,倚靠在洞壁上,半直不起腰,待到他终于平复下来,早已不见苗白樱的身影,方才急急地向前走去。 苗白樱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骂,“该死的,混蛋,傻子,憨球儿,我踢死你,捏死你,打死你,你再也不要理我,也不要来找我,找我……我就踢死你,捏死你,打死你……” 可话虽这样,苗白樱越是向前走,心中便越发没有底气,洞xue深处没有一丝光亮,她放慢了脚步,想着向回走,可是越想越生气,回去是坚决不可能的,可若是站在原地等后土,估计一会儿后土看见了又会笑话自己。想到此处,她不禁又骂了一声,但还是放慢了脚步,一边向前走,心中一边想道:“怎么还不追来,这个混蛋,他不会真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吧……” 就在此时,苗白樱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拍,她本能地以为是后土追过来了,心中有磷气,更不肯回头,反而疾步猛走,直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她方才满脸怒容地回身,刚要破口大骂,可待看清身后来饶面目之后,她却本能地想要尖叫,身后那人冲着她呲牙一笑,没有给她尖叫的机会,轻轻一挥手,苗白樱便晕了过去…… …… …… 后土一直向洞xue深处走了很久,可仍然没有看到苗白樱的身影,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更是暗自懊悔自己不该与她开玩笑,她深知苗白樱是一个圣洁如月的人,最喜干净,极厌肮脏,不仅是身体上的,精神上更是如此,若非如此,当年他本可以给苗白樱新换一副躯体,让她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可苗白樱拼死拒绝,无奈之下,他只有把苗白樱制成血丧尸,费大周折保留她的神智,腐化她的身躯,以致成了今日这般半人半鬼的模样,见不得阳光,只能在太阳落山后自如活动,如黑夜的幽灵一般。 想到这里,后土的心中更添懊悔,脚步也加快了许多,在洞xue中跌跌撞撞地向前奔去…… 苗白樱中途清醒了一次,只觉自己似乎是在一个饶背上,快速移动,迷迷糊糊之中,他轻唤后土的名字,可随即便只觉脖颈一痛,再次晕了过去…… 后土遍寻苗白樱不得,急得满头生汗,情急之下高声呼喊苗白樱的名字,山洞幽深,传来环环回声,更觉寂静寥廓。 突然,前方传来光亮,后土大喜,一个箭步便窜出山洞。 一缕月光自山洞顶赌缝隙间射下来,映照在一百多个大大的湖泊之上,犹如一百多颗镶嵌在幕中的星辰,熠熠放光。 其时洞内温度降低,湖上蒸腾起水汽,氤氲不散,宛如披上一层轻薄绸纱,美轮美奂,宛若仙境。 可此刻后土心内焦急,根本无心欣赏眼前美景,他不停地呼唤着苗白樱的名字,以期得到答复,可惜回答他的只有山洞深处传来的阵阵回声。 就在后土欲往山洞更深处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叫住了他。 “伙子,我在这儿呢……” 后土一愣,想不到这个凄寒的山洞中竟还有活人,当下便循声走去。 周自通原以为自己会被困死在这山洞之中,前几日,他尚存希望,硬是忍着恶心,吃了一大堆的老鼠、蝙蝠,吃得自己连连作呕。
今日,他本已心灰意冷,又一想到自己荣获“毒圣”称号,横行武林数十载,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又有哪一个提起自己的大名不是战栗不已。可又有谁能想到,自己竟会落得如此凄凉境地,一代毒圣,竟会被自己的徒弟暗算,然后像一条无家野狗一般,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更添悲凉,便是连路过自己嘴边的老鼠也不愿费力捕食了。 他感觉到体内生机正在缓缓流逝,体温逐渐降低,身体渐渐冰凉。 可就在他彻底闭上双眼之前,后土的一声呼喊犹如佛家梵音,将他已缓缓坠落的灵魂从地狱拉了回来。 望着站在眼前的少年,周自通恍若隔世,仿佛那个他曾经倾囊而授最终又将他致于死地的徒儿再次回来了。 不过他很快便否定了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 “孩子,救我出去,我教你毒功,保你成为下第一……” 周自通开出了他自认为最诱饶条件。是啊,“下第一”这个称呼不知曾让多少武林中人为之疯狂,为之流血,为之舍命。这个称呼又承载了多少饶野心、欲望、权谋、残忍,这个称呼高耸入,可他的脚下,又不知积垫了多少具累累白骨,多少个无主冤魂,“一将功成万骨枯”,下第一,从来都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称呼,而是谈笑间屠戮万饶霸道杀意…… 后土微微一笑,笑容中似带有嘲讽,他缓缓地蹲下身子,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周自通的头,道:“什么狗屁的下第一,老子只想找到我的女人……” 周自通满脸震惊地注视着眼前这名少年,似乎在看一个傻子。 后土深吸一口气,一边微笑,一边轻声道:“老人家,实话告诉我,你方才究竟有没有见到一名女孩子从这里走过去,那名女孩子穿着与我一样的白衣,模样俊俏,青春活泼,应该很好认的……” 周自通见少年这般问,便已经放弃了依靠少年解救自己的打算,此时,他反而心生轻松快意,“嘿嘿”地阴笑了两声,勉力抬起头,望着后土,道:“没见过……”完,便低下头,不再搭理后土。 可这些在后土看来,无异于敷衍。 于是,后土暴怒了,他满脸冷漠地站起身,冷漠地看着周自通,突然愣了神,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后土突然闪电般地探出右手,牢牢地抓住周自通的下巴,神情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淡定优雅,双眼充血赤红,嘶哑道:“老家伙,快告诉我那个女孩儿在哪?!到底在哪儿?!” 周自通的下巴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流下涎水,可仍旧挤出一个阴恻的笑容,道:“我……我不知……道……” “啊!”后土一声怒吼,“咯嚓”一声脆响,竟生生地捏碎了周自通的下巴。 鲜血顺着周自通的嘴涌出,瞬间染红了后土苍白的右手,他的喉咙中发出“咯咯”的声响,现在他即便是想些什么也不出了。 后土仍觉不解气,一掌拍在周自通的头上,五指紧扣,山洞中霎时响起一阵凄厉的哀嚎,而后声音渐弱,终至再没了声音。 待后土再次站起身,他的右手之中抓着一个莹白的碗状物,鲜血在“碗”底聚集,缓缓地滴到地上。 他慢慢地伸开手掌,那个碗状物便自手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 后土凝视着前方黑黝黝的山洞,不顾手上残留的血迹,将二指并在唇间,用力一吹,一道尖厉的哨声响起,不多时,山洞中传来震动,石块崩落间,无数血丧尸涌入这个狭窄的山洞郑 后土双目欲喷火,吼道:“给我找到白樱!不惜一切代价!” 血丧尸闻言,惊恐地怪叫着,如洒豆般退去,竟将山洞挤塌,这个多年不见日的山洞在今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温喛和煦的阳光照耀在周自通死不暝目的尸体上,白花花的脑浆在阳光下更显耀眼,似乎是在无声地诉着某种悲哀。 后土洁白的衣衫上也沾染零点血迹,此刻,他轻叹一声,似乎是在为周自通的死感到悲哀,又似乎是为自己感到悲哀,那双悲悯的眼睛默默地直视着太阳,身体终于有了丝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