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吞针

    唐沁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五点四十，接起电话，电话那边是老赵。

    “唐队，张可可吞针自杀了。”老赵的声音显得萎靡不振。

    唐沁赶到医院的时候，法医王须知已经检查完毕，跟赶过来的唐沁点点头打过招呼。

    “死因是内出血，初步判定是自杀，死亡时间大约是晚上两点，内出血死亡一般比较痛苦。”王须知扶着眼镜道：“从监控来看唐队你昨晚11点30和马丹聊完之后去了厕所方向，11点45回了病房后离开医院，之后再也没有人进过病房。”

    “我是问马丹一些关于逃跑的那个神秘人的细节。”王须知意思不言而喻，唐沁虽然对张可可的死感到疑惑，但凭他对老赵三人的了解，他们没有可能做这种事，“而且，以你的专业程度不会认为张可可不愿意的情况下，谁还可以让他把针连着输液管一起吞下去吧。”唐沁指着张可可嘴角的血液道。

    王须知耸耸肩道：“我可不是这意思。”

    唐沁无名火起，看他这泼皮无赖说话不负责任的样子特别想揍他，怒道：“你这……”

    正好这时候，秦局长背着一个手推门而入：“咳~昨晚你们仨盯着的？”

    老赵嗫嚅道：“是我，李凯和马丹受伤了，我让他俩先休息了。”

    “怎么回事？老赵你也是老同志了，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秦局长气呼呼道：“想提早退休了吗？”

    老赵双手紧贴裤腿，把局长的训话都硬生生的受了。

    秦局指了指唐沁道：“你跟我出来”

    唐沁跟着秦局长走到楼梯口，凌晨的医院显得很安静，死人的事并没有惊动医院的工作人员和病号。秦局长见周围没人，语气转柔道：“不说我和你家老爷子的关系，就单单说你在部队拿的一等功勋章，以及正师级干部专门为你打得推介电话，我就是绝对的信任你。”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秦局画风一转接着说道：“但是工作就是工作，尤其是我们这个岗位，更加应该内外皆紧……”

    唐沁可不敢等秦局说完，立刻谄媚道：“秦叔，我家老头子一直让我跟你学习为人处世的道理，在你身上我真是学了……”

    “艹，你小子是要我去里面进修进修是吧！！”秦局面带愠色道：“我不想再听到张可可案的任何事情了。”

    唐沁见秦局长还能生气，立刻拍着胸脯道：“明天我就亲自把老赵的检讨书给您送家里去。”

    秦局长道：“得了得了，抓紧散吧。”秦局长背着手往病房走去。唐沁低着头紧随其后。

    秦局长突然低声道：“你确实该给人王须知道个歉。”

    “您真是神人呐~这事您都知道。”唐沁差点没憋住笑：“我那个meimei你又不是不知道，幸好是我揍得他，要是我meimei出手那事可就大咯。”

    秦局长没搭唐沁的腔，走进病房，当着王须知以及几个过来取证调查的办案人员道：“唐沁你明天把张可可案的报告写详细了放我桌上，不要漏了任何细节。”

    “是！”唐沁应道。

    等到处理完张可可的尸体，取证完成，秦局带着工作人员返回局里。病房里只剩下四人。

    老赵先开口道：“唐队我……”

    唐沁打断道：“没什么对不起的，饿了，老赵今天你请，跟我买吃的去。”说完推门出去。

    医院旁边的小饭店门口，老赵蹲在地上，略微嗦喽着脖子。唐沁清晰得看到老赵后脖颈处有着明显的伤痕。

    其实唐沁来医院的第一时间，老赵已经悄悄暗示过唐沁，但唐沁知道张可可案一旦变得复杂，不仅仅是丢枪的事会翻上台面，甚至会直接影响到整个局领导班子的前途，到那个时候，自己身边这群兄弟肯定讨不了好去。

    唐沁有预感这个神秘人正在准备着干更加惊世骇俗的事，必须先把这个人找出来。

    唐沁仔细捋了一捋，现在最可靠的线索来自夏勇，但这本身就是不靠谱的一件事。他反而更相信刘俞辰，神秘人虽然没留下线索，但是不管是从抢走警察的配枪还是直接打晕老赵的事来看，这个人其实行事张狂，似乎根本不在乎警方知道他这么一号人。这样的人很容易引起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注意，而刘俞辰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唐沁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你不是不在乎警方吗？觉得警察找不到你人，更加找不到证据吗？那好，现在警察根本不知道你这么一号人，让你再嚣张一点，咱们做生意坐家还怕你行商吗？

    唐沁轻咳一声，示意自己已经看到了。老赵抖擞一下衣领，罩住脖子上的痕迹，起身去饭店拿吃的去了。

    其实李凯心里是很迷惑的，他迷惑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死——一个双手被铐住的犯人，用嘴拔出针管，再吸溜着输液管把针头吸进嘴里吞下去，这么大动静，自己居然不知道？

    但李凯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容易放弃——想那么多干嘛？这不都快结案了吗？要不是下巴受伤了，他高低给整两句祝贺词。

    而马丹心心念念她的枪，根本没想这么多。她总觉得如果唐沁说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

    唐沁特别清楚身边这些朋友同事的性格，如果他们知道什么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既然他们没提，唐沁也没打算告诉他们。他只知道身边这些人在自己有需要的时候是可以义无反顾帮自己挡子弹的好兄弟好姐妹。一如当年在维和反恐部队的战友一样。

    “沁哥儿，你看那个王须知，还想找你麻烦呢。”马丹提起王须知满是戏谑，把吃完的盒饭一笼，接着道：“你meimei真可怜，碰到这样的人。”

    唐沁想起自己的那个meimei，哈哈大笑道：“我家蓉姐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要谈恋爱了，哈哈哈，居然被人劈腿了。”

    “这不还没开始谈吗？好饭不怕晚，我给咱meimei再物色物色？”马丹也笑眯眯的道。

    唐沁小鸡啄米似的说：“那可抓紧吧，都快更年期了，连小手都没牵过。”

    吃过饭，已经快一点了，张可可的死又耽误了不少时间，距离三天只剩下59个小时了。唐沁去厕所洗了把脸，给范子范东挂了个电话，了解了一下监控查看的情况，不出所料，一点线索都没有，接着交代他处理好张可可案报告的事。

    唐沁想再看看现场，模拟一下神秘人逃跑的路线。李凯只要一想到神秘人就觉得委屈，一听要对付他便兴冲冲的跟着唐沁来到了春园小区。

    到了神秘人跑出菜市场的出口，南北两面都是主干道，那里有无死角的摄像头，神秘人不可能是从这里走的。

    那么只剩下对面的待拆迁的老建筑群了，这里的房子大多两层，最高也不过三层，很多房都是空着的，或者是住了个别老人。而且楼与楼之间小道千万，好似迷宫一样，估计不在这里住好几年的人走进去得迷路。唐沁觉得神秘人可能在这里停留过，甚至在这里换过装扮。

    穿过老房区又是一片正在施工的工地，这里就更加复杂了，虽然工地都有监控，但是死角众多，哪怕发动全市的警力来查也不一定能查到什么线索。

    走了这么一段路，唐沁确定神秘人对这一带比较熟悉，至少是认认真真研究过的。

    “过来吧，我这有几个兄弟最近碰到一些特别的人，还有几个动过手的，干仗没干过人家的。”刘俞辰那边传来消息。

    下午五点半，唐沁和李凯赶到城东的一个茶馆里面。

    茶馆二楼的一个包间里，老神在在地坐着一个快秃了的男人，和唐沁一般大，也是30出头的年纪。身后站着三个头发染的花花绿绿的年轻小伙。

    “给你们沁哥说说吧，把你们听说的和挨揍的事都一五一十告诉他。”刘俞辰边说边揪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