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今年的年景不错，江北诸地冬天多雪，可谓是瑞雪兆丰年。 今天也是下着鹅毛大雪的一天。 高策带着自己的亲传徒弟来到了国子监，诸位读书人正在上课读书，高策一个人来到了书房后面的竹林凉亭之中。 他慵懒的靠在亭子边上的椅子上，眯着眼，看着亭子外的大雪纷飞。 “还没消息传回来吗？” 刘昊文的身影出现在了高策身边，他神情凝重的盯着高策。 “你答应过我的。” 高策闭着眼，置若罔闻。 刘昊文自顾自的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人已经派出去了，两位山巅境高手。虑远，非要如此吗？” 高策睁开眼，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画纸丢给了刘昊文。 “你以后想做什么样的皇帝？” 刘昊文看着画，默不作声。 高策起身伸了个懒腰，他神情冷漠语气淡薄。 “好皇帝，让天下百姓足以安稳生活。还是说做一个庸帝，维持朝中平衡，以求天下没有战火纷飞？亦或者什么都不管，只管自己周边的这一圈人，让他们的利益最大化，让天下百姓有苦难言？” 高策面向刘昊文，神色出了奇的肃穆。 “你选，我帮你！” 刘昊文将画卷收入袖中，闭上眼默不作声。 高策走到这位太子殿下身边，坐在石凳上将刚才刘昊文所倒的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这世上总会有选择的，你应该做出选择了。” 刘昊文依旧默不作声，高策似乎是在安慰这位太子殿下，亦或者帮助这位太子殿下做出一个选择。 “不论如何，长公主所行之事是遮掩不住的。当然，不论如何，这位长公主都不会死的。毕竟是你刘家的血脉，可那位晦思君。” 高策停顿片刻，随即将腰间折扇重重的砸在石桌之上。 “必杀！” 高策知道，只要自己对晦思君动手，长公主一定会暴露出这位晦思君的真是身世。届时刘家会以其身上有皇族血脉为由保住他的一条性命。 而之所以高策对长公主府有所行动，也是为了让那位长公主将这盘棋的下棋之人当成自己和高策，而非是晦思君和高策。 不然，只要高策在行动一次，这位长公主必定会为了自己的儿子去暴露出当年的一桩桩丑事。 所以，如果没能引起长公主刘慧的主意，即便是高策成功的将她拉下水，可那晦思君却依旧安然无恙，长公主身份依旧高贵，江南依旧会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这不是高策想到的唯一办法，只是这个办法是最有效的。 不是说长公主的事情足以牵动整个江南，而是因为在朝堂之上江南一脉的官员会投鼠忌器。 只有这样，自己才有胜算。 高虑远曾经经历了无数次的谋划以及布局，可最后的结果都是皇帝刘彦死后朝中江南一脉官员联合江南叛军一同让新帝退位。 既然主攻江南不行，那就彻底的清扫一番江南一脉的朝中重臣。 刘昊文不会理解高策，就连高策都不会理解自己为何要这么做。是因为自己原本就是高虑远吗？好像不够。是因为自己想要将这个世界变成自己想要的世界吗？也有些牵强。 不过高策也不愿意去想这些，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的，既然总要有人去做，那自己去做也不是不行。 刘昊文起身离开，在临走之前告知了高策次日刘昊武要离京的事情。 高策答应下来。 很快到了第二天，第二天的高策一大早便搬着自己做的画板以及一张画纸来到了京城南门的城头之上。 无他，只是今天的刘昊武要返回南疆。 其实就算是刘昊文不告诉高策，高策也大体知道了这位南疆王会在今天返回南疆，无他，只是之前高蒙去桃杏巷取来的情报之中提到了一件事。 “逍遥王率领六七位白衣宗顶尖高手暗中潜入南疆两广。” 高策 江南两广，一位男子在房间中梳妆打扮，一旁还有一个女子在给他端茶送水。男子面容冰冷，似乎并未觉得梳妆打扮穿上女装有何不妥。 女子时不时偷笑。 “嘿嘿！师兄，你这峰峦挺起伏啊！” “......！” “嘿嘿！师兄，等以后咱们吃不上饭了，要不你就去青楼唱小曲或者卖笑如何？” “......？” “嘿嘿！师兄，......。” “再废话一句我不保证我不会打断你的腿！” 还没等女子话说出口，男子便冷若冰霜的提醒了一番自己的师妹。 女子撅着嘴，表情十分的委屈。 可见到自己师兄穿上一身红色霞帔，方才的些许忧伤一瞬间便烟消云散。 “师兄，说句实在的，您这长相干咱们这一行当真是屈才了，不说别的，你要是去青楼卖笑，师妹肯定每次任务完成之后第一时间去捧场！” 男子默不作声。 在过往的相处中，骂这个臭丫头也好，打这个臭丫头也罢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唯独自己沉默，这丫头才会疑神疑鬼的疯狂试探。 果不其然，三七顿时感觉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便噤声不语，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时不时偷看一眼这倾国倾城的背影。 这要是被人知道这个美人是个男人，当如何啊？都说京城之中还有一位叫高蒙的美人，说是京都第一美人，不知道和自己师兄比起来如何！ 想着想着，这位可爱的女子便不由自主的开心起来。 青楼名曰“丫鸾春”是那位名叫洛墨的女子在几年前便开始布局且安排好的一家青楼，时隔多年已经不是很引人瞩目了。 至于多了一个姑娘，多了一个哑巴姑娘，这种事情自然是不会有人去在意的。 毕竟开青楼勾栏的能有多少是光明正大的呢？ 巫山之上的小院，洛墨跪倒在地低着头数着地上的碎石头。 刘江依旧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让人听起来就头大的话题。什么赶紧嫁人啊，你这女子总归是要找一个依靠的啊，什么再不嫁人就人老珠黄一辈子没人嘘寒问暖啊。 反正就是诸如此类吧。 洛墨也不反驳什么，自己的先生学究天人，即便是自己反驳了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无济于事。 刘江哀叹一声，摇着头不再教导自己的这位弟子。 洛墨俏皮的轻轻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自己先生的侧脸，随即低下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想笑就笑吧。” 刘江无奈。 自己的这个学生自从小时候经历过了那次洛阳之乱之后便对所有男子皆是拒之千里，远的不说，单说说清风书院之中的几位青年才俊。 相貌嘛！不算绝顶但是也算得上是俊秀。才学嘛！跟洛墨比起来是差了不少，可人品终究还是靠得住的嘛。 师徒二人沉默良久，刘江还是主动开口说话了。 “行了，起来坐下吧。说说你对于易十三的安排吧！” 洛墨眉开眼笑，站起身先是给自己先生施了一个读书人的礼节，随后坐到了石桌一旁，还拿起了两幅画卷。 两幅画卷皆是女子。乍一看两幅画卷画的都是同一个人，相貌相同，衣着不同而已。 刘江看着两幅画卷，两眼眯成了一条缝，随即笑着捏着自己的下巴点头。 “丫头，你觉得刘昊霖会上钩吗？” 洛墨摇了摇头，神情冷漠。 “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如何置人于死地。他更知道，如果自己走不出那个阴影的话他就一辈子都无法踏足山巅境！” 刘江笑着点头，静等下文。 洛墨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在院子里游荡，她说道：“太子殿下刘昊文与南疆王刘昊武兄弟二人的武学造诣一定会很高，但是不管如何的高只要他们家的老三刘昊霖踏入了山巅境。那他们俩加在一起都不会是刘昊霖的对手。” 洛墨想起了什么。 那年的南疆，刘昊霖在边境上碰到了三位山中境的武道大宗师。 那天的刘昊霖第一次展现了自己的心相世界。 刘江站起身，笑着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肩头。 “所以说，他刘昊霖的山巅境，可不能轻易的就让他那么踏入了。” 洛墨神情冰冷。 “那，依先生的看法，什么时候让他入山巅是最好的呢？” 刘江笑而不语。 洛墨的一大优点就是不会太过于迷恋什么人，哪怕是自家先生，当代的儒家圣贤也是一样。总会有些事情是无能为力的。 “再过几天，你们就动身去京城吧！” 刘江放下这句话，便猛地消失在了小院之中。 洛墨只是抬眼看了看北方，那边的高山烟瘴环绕看不清山体本身以及山后的景色。 京城国子监。 高策手里捧着一壶热气腾腾的浓汤，小心翼翼的将汤放在了田景文的身前书桌上。 “喝吧。” 田景文没有犹豫，抬起壶便细细的喝了起来。 “一尝就知道是先生做的！” 田景文吧嗒吧嗒嘴，似有回味！ 高策眉开眼笑，他拍着自己学生的肩膀一脸的自傲。 “要是放些盐就更好喝了！” 高策尴尬的停下了手，嘴角也随之抽了抽。这他娘的，好赖话自己竟然没听出来！ 收回手，高策疑惑的看着自己亲手煮制的汤，随即请求一般的目光望向了天景文。 田景文将汤壶推了推，高策捧起尝了一口！ “噗！” 一口汤一点没浪费全都喷在了田景文的脸上。 “景文，这么甜你是怎么喝得下去的？” 高策先是疑惑，随即自责。 好家伙，自己把蔗糖当成盐巴了！田景文哀叹一声并没有回应高策的疑问。 高策也不好意思多问了，只能尴尬中带着些许自责的说道：“那啥，对你恢复有好处的！” 田景文只能是点头。 汤喝完了，夏思思在屋外已经等候了好长时间，这才悄无生气的走入高策的书房。 “先生？” 高策回头“嗯？”了一声，随即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我先走了，思思你照顾他吧！”说这话高策双手撑在膝盖上准备站起身。 可田景文闻言则是立马神情紧张起来，一把抓住了高策的一条手臂，眼神坚毅，动作轻微的摇了摇头！ 高策忍住笑意，用嘴型说了一句话。 “给公主殿下和迎春教书，还是让思思陪着你，自己选！” 田景文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心中已经是欲哭无泪了。 这都什么事啊？ 高策自然是真的有事，只是笑了笑便用宽慰的目光示意田景文不会有事的，便起身离开了书房来到了后面的竹林之中。 高蒙已经在这里等候很久了。 关于长公主刘慧当年的那些个美艳桥段已经在高策的笔下写出了一本香艳至极的小说。 说是香艳至极，可若是当真和那位长公主现在的所作所为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怎么样？” 高策松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坐在了高蒙的对面。 “现在那本书已经在京城全面禁绝了，武王殿下已经悄然离开京城，按照他的速度，最多两天便可以追上刚刚离京的上官诗。” 高蒙将这几天自己所收集到的情报一一告知了高策。高策连连点头，只是又想起了一件事，有些失落。 刘昊文最终还是没能去送自己弟弟。 “接下来静观其变就好。对了，有没有关于刘昊霖突然潜入江南的情报？” 高蒙神情凝重，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高策。 高策展开纸条，眉头紧皱。 “这个易十三是谁？他的情报呢？” 高蒙故作茫然，随后一笑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本册子。 册子不厚，算起来总共也没有几页纸。 高策笑骂一声接过册子就开始翻阅了起来。 看了一会，高策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他神情认真，一边看着易十三的资料一边问高蒙。 “最近怎么没看到郡主殿下？放过你了？” 高蒙听罢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番，一张俊美无比的脸上流露出无奈的神色。 “不知道，不过自从上次我去求她帮我准备点心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 高策笑着将册子合上，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家弟弟。 “怎么？” 高蒙后脊梁感觉有一丝丝的凉气。 高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说着高策从腰间拿下一个钱袋子。“这是二十两银子，想来应该可以买些上好的点心了，别忘了还了人家的人情。” 高蒙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接下了钱袋子。 刚要起身离开，高策抓住了自己弟弟问道：“陈金最近是不是没事了？” 高蒙听罢又坐回原位，一脸的疑惑。 高策站起身，眯着眼睛神色有些阴霾。 “要是禁军负责的皇城之中出了事情，他就应该能忙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