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节、围城
齐孝儒跟着张勃回到了府里，同时在文昌阁和九星武馆转了转。齐孝儒也大吃一惊，短短的时间，张勃已经有了这么多的高手。 更让齐孝儒吃惊的是张勃的字，不止有了宗师气象，还有淡淡的势在其中。 势这种东西，齐孝儒练了几十年才掌握。这张勃才是个少年就能运用的如此娴熟。齐孝儒心里暗暗的赞同张勃。不愧是自己师父给那么高的评价。 齐孝儒自打到了张勃府上，就再也没有出过府。他一直在府里读书写字。 过了十来天日，野兔、老罗、钟老夫人就回来了。猎豹则是护送钟玉器去寻找他的小师弟了。 自从野兔他们回来，张府就更加热闹了起来。张勃要把府邸还给钟老夫人，钟老夫人说什么也不同意。 钟老夫人想要在租一个或者买一个院子去住，张勃也是死活没有同意。张府这么多房子，足够这些人住的。 张府本来就是人家的府邸，现在人家回来了，不收回去，再把人拒之门外，那就太不地道了。 野兔和钟老夫人的关系更加亲近。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真正的母女呢。 钟老夫人看着张府里的护卫和家丁也是不住的点头。他一个妇道人家一辈子没出过远门，见过世面。 这次跟着钟玉器和齐孝儒去了很多地方。她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她自信没有哪个少年有张勃这样大的气运。 自从野兔他们回来之后，王城附近的流民就开始多了起来。到处都是乞讨的人。 王城自从上次江湖客祸乱以后就实施了宵禁，严加核查进出王城的人员。现在流民四起，王城的气氛更加紧张。 传令兵不住的往返，一个的消息送进宫去。王城百姓更加的人心惶惶。街上的流言四起，小道消息多如牛毛。 大多数都是黑杀国占领了某个地方。黑杀国又屠了某个反抗的村庄或城池。黑杀国裹挟着铖王投降的军队和强征入伍的民夫，总人数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多万。 黑杀国用投降的军队和强征的壮丁打头阵攻城，成片成片的人死去。他们根本不在乎。投降的人本以为投降了可以保命，可哪里知道自己的命还是这样的不值钱。 靖国西疆三十万大军守护的坚城防线，最终还是没能挡住黑杀国的铁蹄，只阻挡了不足十天就全县溃败。只有不足五万军队活了下来，直接退守王城。其余全部战死。 靖国南疆和北疆也派出部队驰援，可也是杯水车薪。北疆要防御异族，根本不敢派出多少军队。南疆更别说了，压力一直很大，各路乱军一直虎视眈眈。 只有东疆大军能多派出一些军队，10万东疆军进驻王城。加上西疆退守的五万军队，这让王城拥有了二十多万守军。 睿亲王叛乱的一夜，王城守军和禁军一共有七八万人遇害。此时的二十万守军，也算是刚好填补了空缺。 王城的各守备大营，再不住的加筑城墙，检查各军军备。苏俊山的伤再也忍不住装下去了，带着自己的四个亲卫队长早早的去安排军务了。 皇宫之中的皇帝还在吊着一口气没死。 张勃当日也并没真的下毒。张勃经过内心的挣扎，还是决定不要下毒。下了毒就会有无辜的人被牵连。 不能因为自己报仇就去杀害无辜的人吧！凡事不能只看利害，也得分是非。 而是下毒这种cao作，真的很容易上瘾。用的越多，越不容易守住本心。 没过几天，黑杀国就来到了王城。黑杀国的大军把王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黑杀国派出使者在城下喊话，“城中的守将听着！奉我家太后旨意，我黑杀国并不想扰民！也愿意与靖国交好！ 但是靖国的皇帝得换一个人！只要交出皇帝李崇阳的人头，我黑杀国立刻退出关外！ 三日为限！若见不到李崇阳的人头，我大军必将攻城！” 黑杀国使者喊完话，并不算完。黑杀国队伍中出来一队射手，冲着城内抛射。每一只羽箭上都有使者说的话。 城中有些到没到家百姓，受伤或者死去暂且不提。当看到羽箭上的消息，王城百姓之间就开始炸了窝了。 一时间所有人对皇帝的不满情绪都涌了上来。他们当然知道黑杀国的太后是谁。大将军张致忠的二女儿！现如今，这是为大将军报仇来了。 王城百姓这些年虽然过的没有原来好，但也还凑合。靖国和各路叛军的战争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大的伤害。因为战争都是发生在王城之外。 可这时候不一样了，战争已经到了家门口了。这个时候很多人就开始有了从优越感变为危机感了。 他们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李崇阳这个皇帝做的到底怎么样？百姓们静下心来审视李崇阳，他们发现这个皇帝从来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自己李崇阳继位以后，靖国就纷争不断，国力一直下滑。各处的百姓都更加的水深火热。让一个强大了五百年的帝国，逐渐的没落。 也随着有心人的推动，几乎所有的王城百姓都觉得李崇阳该死。应该拿李崇阳的脑袋来换这次的和平。 黑杀国在城外的军队越来越多，而且还在不断的聚集。城外黑杀国的营地连绵不断，足足几十里地。 王城的四门整个被黑杀国的军队封锁住。王城的传令兵再也冲不出包围。 王城百姓的暴躁情绪越演越烈，几乎到了要控制不住的地步。 城中前些天涌进来的流民没有被妥善的安置，他们食不果腹，官府也无力顾及太多。深秋的天气越来越寒冷，他们的怨气也越来越大。 整个王城就像是一个要被点燃的火药桶。有些人已经小规模的开始制造混乱，要求把李崇阳的人头送出去。 王城的军队很多都是王城的人，哪个不是娘生爹养的？和城中的百姓那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关系。 他们也想着用皇帝的人头，平息黑杀国的怒火。只是身为军人的职责还限制住内心的那种冲动。 他们这么多年身在行伍，受靖国皇帝的统治，已经形成了积威。也形成了听令行事的习惯。他们很期待自己的长官下这一个命令。 长官们也想着下这么一个命令，可谁也不敢带这个头。造反的罪名和名声那是一辈子也洗不掉的。 苏明远一直守在皇帝的身边，他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皇帝。他一直在恪守着为人臣子的本分。 苏明远也并没有弑君的打算。他严令苏俊山控制好军队，不要出现乱子。 他深切的知道，只要军队不出现情况，这些百姓的呼声再高，那也只是呼声。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苏明远的眼光当然要看的比这些普通百姓长远。他知道黑杀国的目的一定不止于此。 即使给了他们皇帝的头颅，他们也不会退去的。他们所图必然甚大，不然自己的师父也不会为这事儿专程跑一趟王城。 至于自己师父和张勃的缘分，在这次的行程中，一定不是自己师父主要的。自己师父是为了天下的百姓。 苏明远在统筹着各处的事物，在宫中严密布置着能调用的力量。可即使这样他心里还是隐隐的不安。 宫中可用的人已经不多了，兵力布置起来也是捉襟见肘。守备军是万万不能调进皇宫的，万一黑杀国搞一次进攻那还了得。 苏明远很清楚为什么现在黑杀国不进攻。因为王城是天下最大，也是最坚固的城池。而且城墙也要比一般的城池高十几米。 她有着靖国五百年的积累，守城的军械物资非常的充足。这城中的三十万大军，足以抵御百万大军。 如果没有十足的准备，那么黑杀国必然会损失惨重。 黑杀国本就不擅长攻城，所有部队皆为骑兵。那么他们现在围而不攻，一定是在等着从铖王那里夺来的攻城器械。 苏明远最不踏实的还是皇宫，他感觉一定会有某个人或者很多人要来砍皇帝的头。 苏明远在宫里待着后背发凉，他不确定是什么人随时会给自己一刀。自从前些天吃了张勃的丹药，苏明远也终于顿悟，以文入了武。 可苏明远自己知道，自己的本事那还是差的太多。 今天已经是黑杀国说的第二天了。如果明天黑杀国再见不到皇帝的人头，也许就会进攻了。 那么今晚也是那些想要人头平息战争的最后时间。苏明远把能做的都已经安排好了。 他给皇帝磕头告假，说要回家一趟。皇帝缓缓的点头同意。 苏明远边走，心里边说，“你我君臣一场，我心里也实属不忍。今天这一切的结果也是你咎由自取吧！ 帮你李家撑了这么多年，心血都快熬干了。你却一直受人摆布，昏聩至极！ 今天也算最后为你做点事吧！能不能挺过去，看你自己的福分吧！ 哎，为靖国cao劳了一辈子。最后也让我自私一回吧！” 苏明远出了宫，却并没有回家。而是带着影子稍稍去了张勃府上。他想来想去，觉得整个王城还是张勃这里最安全。 苏明远顺便让影子通知周鸣秋一道去张勃府上。 苏明远和周鸣秋看着不住的写字的齐孝儒，知道齐孝儒心里也在压抑着。写字无非就是为了平稳心神。 三个师兄弟凑在一起，都有着各自的心事。张勃看他们这三位养气功夫到了很高层次的人还会有些失态。 知道他们内心对百姓，对这个天下放心不下。为了给他们清心静气，张勃让小小弹起了琴。 城里城外的肃杀之气，被这优雅清脆的琴声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