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二叔离开已经三个多月了,现在辰安基本已经习惯,除过开始时的期盼和焦虑外,后来也就渐渐的平静下来,将所有牵挂和思念埋在心底,孕育成一颗种子等待着一天的破土而出,长成大树。如果说还有什么与过去不同了,那就是他娘对他的态度。自从知道他要跟着二叔去东江城读书后,他娘就完全变了,虽说过去娘也很爱他,但是与现在相比却是疏离了。现在她恨不得辰安时刻在自己眼底或者怀里,望着辰安的目光也是满满的宠溺和思念,好像下一刻辰安就要离去。若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太过粘人了。除此之外其他一切与过去再无不同。 夜晚中白河村一如往常,静怡祥和,只有稀微的夜虫在悄悄的轻鸣和偶尔的鸡鸣犬吠不时划过,伴随着溪水流淌的哗啦声和夜风抚动树木的沙沙声作响,各种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仅没有打破夜的宁静,反倒越发让安静的夜晚多了份幽静。 “啊~…!” 一声惊呼声突然响起,只见熟睡中的辰安猛的惊醒,惊恐中的他双脚蹬踹的身子一僵,挺直的躺在炕上,双眼圆睁着痴愣,盯着眼前的黑暗不断大口喘息,整个人都被冷汗浸透。 “咋啦,咋啦?!” 辰安娘焦急的喊道,人已披穿着衣裳走了进来,慌忙爬上炕,摸到辰安身前,扯搂着他不断问道。 “呀!?咋汗成这样了?!二傻子,二傻子,你可别吓娘啊!娘……” 摸到辰安满身的汗湿辰安娘吓的不轻,焦急中声音都带着哭腔。 “咋啦,娃儿咋啦?!” 辰安爹原本还在外屋,听见辰安娘的惊呼也急切的喊道。 “娘~~俺,俺没啥。俺做梦了。” 被搂抱在怀中的辰安,随着她娘的呼唤和搂抱,逐渐缓过神来,喘息着虚弱的说道。 “啊~?!做梦了?!做噩梦了?!吓死俺了,吓死俺了……” 听见辰安这样说,辰安娘反应过来,连忙揉摸着辰安,见他真的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不断的喘息着自语,同时摸去眼睛滚湿的泪痕。 “二傻子别怕,娘在呢,不怕,娘在呢,娘抱着你,不怕!”。 辰安娘一面安慰着辰安,一面对进来的辰安爹说道“给娃倒杯热水来,娃做噩梦了,吓了一身冷汗。” “哦~,做梦了!做噩梦了啊。其他没啥吧?!” 辰安爹听了这话顿时放心不少,暗自松了口气,同时又不放心的再次问道。 “都好的!就是把二傻子吓坏了,这会身子都凉的,汗都湿透了。” 辰安娘搂抱着辰安,轻拍他的后背,安抚着辰安,就像抱着小时候的辰安,在哄他入睡一般。 “哦!那就好,那就好!” 辰安爹见辰安娘这样说才完全放下心来,一边出去倒水一边重复着说道。 被娘搂抱在怀中的辰安,感受着娘身上传来的温暖,听着她熟悉而温柔的呼唤,惊恐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整个人也慢慢放松,感觉身体不再僵硬,只是思绪却仍有些混乱,梦中杂乱的片段不时在脑海浮现,想要看清却又抓摸不住,然而那种恐惧的心悸仍叫他心颤不已。 “是什么呢?!” 辰安紧蹙着眉头回想,可是却模糊的想不起来,明明先前都那样触目惊心,怎么这会就忘记了?!这让他不免有些焦躁。 “二傻子,咋了?!” 感受到怀中辰安的不安,辰安娘关切的询问,认为他是哪里不舒服了,可是摸着他的头除了汗渍的湿黏外,并不烫烧。 “娘,俺做了个梦,很可怕。可是我这会又想不起来了。” 辰安焦急的揉了揉头,努力的回想着梦中的一切,总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将要发生。 “傻孩子,梦不都是这样?!醒来就忘了,干嘛还要去想?!” 辰安娘温柔的抚摸着辰安的额头,轻缓的给他揉着太阳xue位,好让他放松下来,同时宽慰说道“你不都说了是噩梦,干嘛还要想着再吓自己?!”。 “娘~…” 舒服的窝在娘的怀中,辰安紧蹙的眉头被娘温柔的抚开,然而心头却并未因此舒展,望着摇曳的油灯有些欲言又止。 “来,水来了,快喝点!” 辰安爹端坐被热水,进来,关切的看向辰安,见他此刻神情比先前好了许多,不由憨憨一笑。 “来,喝点,喝点热水就好多了。” 辰安娘接过水杯,感觉温度刚好,便轻轻扶起躺在怀中的辰安,要递喂给他。 “娘~,俺自己喝!” 辰安起身中坐直了身子,捧着茶碗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慢点,别呛着!” 辰安娘宠爱的拍抚着辰安的后背,帮他顺着气。 因为噩梦吓出了一身冷汗,此刻的辰安却是真的有些渴了,一气将茶碗中的热水喝完,整个人不仅舒服了许多而且热水暖暖的浸透全身也驱散开心中残留的惊惧。 “嗝~” 一碗热水下肚,辰安不禁的打了个饱嗝。 “还要吗?!” 辰安娘疼爱的笑道,接过茶碗,擦拭着辰安嘴角的水渍。 “嗯,喝饱了!” 辰安乖巧的摇摇头,腼腆的一笑。 “娘~,俺好像梦见二叔了。” “哦~!” 辰安娘将手中的茶碗递给一旁的辰安爹,转头看向望着自己的辰安,慈爱的笑笑,摸着辰安的头,把他再次拉入怀中,温柔的说道“二傻子是想二叔了吧!没事,你二叔不是前几天来信说,最多再有一两个月就回来了,到时你就能见到了。” “也不知道二愣子去东江城里咋样了?!” 听见辰安突然说起二叔,辰安爹也不仅开口,只是言语中满是挂念和担心,生怕自家弟弟在外面受了委屈。 “想来一切都好,也顺利。不是来信说了,叫俺们别担心,他那边安顿的院子比镇子上的还大,俺们去都能住下。” 辰安娘搂着辰安缓缓说道,虽然神情欢喜可是语气中却不免有些忧郁,因为她想到,等二叔回来了,自己的二傻子也就要走了。虽然明知道这对二傻子和他们家都是了不得的好事,可是心中还是忍不住的一阵阵揪扯,难舍,终究是自己身上掉的rou,那么一点点抱养着长大,从没有离开过自己半步,可是而今却……若是二傻子再大些也还好些,只是现在他不过才八岁而已,就要去那么远,她又如何放心的下?! 似乎感觉到了娘的忧伤,辰安乖巧的从他娘怀里起身,对爹娘说道“娘,你们再去睡会,俺没事了,也还要再睡睡!”。 说着故作犯困的打了个哈欠。见此辰安娘原本还想在抱着他再陪一会他的,也只能宠溺的摸摸辰安的头,温柔的说道“那你睡会,爹娘就在外屋,不怕的!”。 “嗯!” 辰安甜甜的应了一声,乖巧的躺下。 辰安娘笑笑,轻抚着辰安的额头,俯身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然后给他捏盖好被子便起身向外屋出去。 辰安爹一直在旁边没有再说话,直到临出门时却突然对躺在炕上看着他们的辰安问道“二傻子,要不把油灯给你亮着?!”。 虽然辰安爹不怎么会说话和表达对几个孩子的宠爱,可是心里对他们的疼爱却丝毫少。 此刻说这话就是他觉得辰安做噩梦了害怕,想着把油灯亮着好让他不那么怕了。 “爹,俺不怕了!” 辰安窝缩在被子里,透出圆圆的脑袋说道“灯亮着,俺睡不着。”。 要知道油灯都是用油来点着的,在村子里虽然每家每户都有,可是却并没有那家一直亮着,毕竟这油烧下去也是很贵的,所以村子里人大多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除了是因为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外,与这灯油也不无关系。 辰安家虽然因为二叔的关系,在村子里算是好家户,可要这样整夜点着油灯却也太过奢侈,所以辰安才那样说。 听辰安都这样说了,辰安爹只憨憨一笑,使得他满脸的皱纹在昏黄的油灯火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沟壑纵横。 这让辰安突然心头蹦出一个念头“爹,老了!”。 随着爹娘的离开,屋子中蓦然陷入黑暗之中,尽管透过泥墙缝隙和门帘的边隙,有油灯的光亮渗进来,然而那点稀微的光芒不仅没有照亮屋内的黑暗,反倒衬托的那黑更加浓溺,宛如无尽的墨汁涌动着从四周淹来,给人一直难言的恐惧和压抑。 辰安不禁缩了缩头,将被子扯拉着闷上,这才忍住没有去叫出声,但是就算这样他的额头也浸出一层雾汗,凉飕飕的。 之所以会这样害怕却是因为在黑暗涌来的那个瞬间,辰安猛然想起噩梦中似乎有着这样类似的一幕,无尽的黑向他涌压而来。 “他爹,赶明儿俺去土地公哪里烧个香,二傻子被吓得这样,怕不是冲撞了什么脏东西!” 辰安娘有些担心的说道,同时双手合十的向着四周施拜,嘀咕着“莫怪莫怪,神鬼在外。” “哦~” 辰安爹闷闷的应了一声,看着如此模样的辰安娘也跟着向四周施拜。 “这娃也有些虚,你明把那个老母鸡给炖上,俺一早去山里挖些山药,给补补。” 低声的话语隐约的传来,让陷入漆黑中的辰安心安不少,也驱散着他心头的恐惧,让他长喘一口气中不断的安慰着自己“那只是梦”。 又过了一阵,爹娘低声的话语也停歇下来,随着爹深扎了一口老烟声中油灯被吹灭,顿时外屋也陷入了一片漆黑,只是此刻已经习惯了黑暗的辰安却并不觉得这夜多暗,相反透过窗户的缝隙他稀微的看见夜空下清辉的光芒和点点闪烁的星光。 这时他不禁突然想到二叔去的东江城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夜空?!还是那边的天空会更高,星星也更远?! 一时间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似杂草在辰安心头丛生,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层出不断,让他自己激动兴奋的同时又不免觉得好笑和荒诞,可是却又情难自禁的臆想不止。 再又乱想了一通后,辰安也不禁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后,他按捺住脱缰野马似的思绪,告诉自己必须要睡一会了,不然明早就没有精神读书和再去后山捡柴火了。 时间就这样平静的过去,山村中的日子过得平淡又充实,除了每天去村塾跟张夫子读书外,更多的就是和柱子、三丑他们去后山捡柴火、采野果、寻野菜……以至于辰安在不知觉中都忘记了那晚噩梦的事,然而许多事情就是那样的诡异,在你以为的忘却中却又突兀的浮现,甚至更加清晰。 这一天正在后山捡柴火的辰安蓦然只觉心头猛的一揪,难言的疼痛在心间瞬间蔓延,似火灼烧,痛的窒息,恍惚中他竟看见二叔,只见二叔满脸凄然不舍的向自己说着什么,然而是什么他却听不清楚,只觉一种难言的悲伤将他淹没,泪水已不知觉中肆意满面,他只呢喃的唤道“二叔~”。 与此同时,远在后山田地中的辰安爹在刚举起锄头挖地的瞬间,只觉眼前一黑,一口气顿时再上不来,整个身子说不出的扎疼还是燎烧,人已躺倒下去,只在迷糊中听见自家弟弟急切的唤道“大哥……我走……你要…保……”。 辰安爹还来不及去说什么,眼前的二弟已没了人影,而他除了疼浸出一身浊汗外,自身却瘫躺在地里,若不是心头的那种锥疼还让他心有余悸,他都以为自己魔怔了。 愣愣的望着自家弟弟消失的方向,辰安爹双眼湿红中泪水一滴滴滚落,虽然他不清楚先前自己是怎么了,可是他却莫名感觉一定是自家弟弟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颤颤巍巍中辰安爹来不及去想其他,连滚带爬的就要向家里跑去,连他一直从不离手的老烟都再顾不得去捡。 在辰安与他爹都感觉到什么的同时,正在家里做着针线照看着两个小的的辰安娘突然心头一突,“哎呀”一下叫出了声,只见她手中的针不知怎地剜挑在她的手指,顿时鲜血涌冒,疼的她跺脚揪心,连忙含在嘴里吮吸着缓解疼痛。 心头不禁疑惑自己刚才杂走神了?!也没想啥啊?!哦?!对了,俺似乎听见有人叫俺,谁呢?!似乎是娃他二叔的声音?! “古怪?!这娃他二叔,算算日子也快回来了吧?!都五个多月了呀!” 辰安娘疑惑着不禁自我嘀咕着,吐出吮吸了一嘴的鲜血,不由望向村头路口,想要不要回来跟辰安爹一起去张老汉秀才家问问,看上次信上都杂说的。 而在辰安娘“哎呀”出声的同一刻,就在村西头自家屋子里正在煮茶看书的张老汉,突然手间一颤,只听“哐啷”一声中红泥小火炉上的紫砂壶摔破在一旁,其中的水灌入火炉,顿时惊起团团水雾,弥漫开来,滋滋声不断,接着就听咔嚓一声中光滑的红泥小火炉裂出道道碎痕。 这紫砂壶是墨孜送给他的,至于这红泥小火炉也是墨孜当年小时候亲手和他一起泥的,前前后后经过数次修整才有了如今模样,用着也极是满意,尤其煮茶,却不想今日竟然壶碎炉坡。 一时间张老汉盯着破碎的紫砂壶和炸裂的红泥小火炉,痴愣的出神,只觉得多年来波澜不惊的心湖瞬间卷起骇浪,翻涌不息。 虽说多年前他已经功力尽失,可是这点灵觉还是有的,不然他又怎么敢把二愣子这个一穷二白的山野小子扔到外面去?!除了那小子天赋悟性外就是数年来他暗中教他修炼功法,练就一身不俗的功力,这才能在宗门中逐渐站住脚步,不想今天…… 看着手中书卷上的那句“亢龙有悔”,张秀才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珠悄然滚落,伴随着那轻不可无却又长久不肯断歇的叹息。 “墨孜,是先生害了你!” 后山上,柱子几人见辰安突然这副模样顿时吓得惊慌无措,只围着他不断叫唤“二傻子,二傻子,你咋了?!” “快,快去把水拿来。” 年纪稍大一些的狗蛋喊道。 三丑急忙将竹筒递来,焦急的说道“二傻子,你不是心绞痛吧?!俺爷说了,那可是要(死)……”。 三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柱子一把扯着堵住,呵斥道“混球子,啥狗屁话,二傻子是岔气了。”。
“咕噜~咕噜…” 随着竹筒中的水喝下,辰安渐渐缓过气来,神情也好了许多,虽然脸色有些泛白,但是却不似先前那般晦暗,他虚弱无力的缓缓说道“谢谢,我好多了!”。 “身体哪有不舒服吗?!” 狗蛋关心的问道。 “没,就是劲使大了,岔气。” 辰安虚喘着笑笑,指了指心口处,然后又看着狗蛋几人,感动的说道“多亏有你们,不然可有的我疼了。谢谢!” 说着摩擦去脸上的泪水,长吁口气,躺靠在柴捆上,望着天空微微出神。 “谢啥子?!俺们不都一样。要是俺你还不帮一把?!” 听辰安说没事,几人不由都松了口气,狗蛋则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把竹筒还给三丑。 “俺就说二傻子是岔气了吧!你还说啥心绞痛,要什么?!尽唬人!” 柱子很是得意的瞥了一眼三丑,一脸讥笑鄙夷。 “俺也就是见他哭的脸色都白了才……” 三丑被柱子的话呛的有些无言以对,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说,毕竟二傻子都是了是岔气。 “好了!没事就好。你先歇会,俺们待会帮你捆!” 狗蛋笑着说道,指着辰安躺靠的柴捆,已经半散的撒开。 “好!” 辰安没有拒绝,毕竟此时他也有些无力。 见辰安真的没事了,狗蛋几人便又各自去捆自己捡的柴火,也让辰安好歇息一阵。 “是二叔吗?!” 躺靠在柴捆上的辰安,遥望着无尽的天空,忧虑的呢喃。 “哗啦~!” 惊慌无措的辰安爹摇摇晃晃的跑出田地,正朝着家赶去,却不想脚下一拌摔爬在溪水之中,清凉的山溪惊的他醒过神来,驱散开心头的魔怔,反应过来,坐在溪水中粗重喘息,泪水横流。 “二愣子~你杂了?!二愣子…爹~…娘~…俺要咋办?!老天爷啊…?!” 悲痛万分的辰安爹,在不知不觉来到了北坡山爹娘的坟头,瘫跪在地,嚎声痛哭,尽管说不清自家弟弟出了什么事,但是心中的那种悲怆哀恸却撕扯的他锥心碎骨,肝肠寸断,惶恐而又无措,不知该如何去说,向谁来说,只瘫爬在爹娘的坟头来寻求慰籍,缓解那心中的惶恐和茫然,疏解内心的压抑和悲痛。 “这心慌着咋了?!” 放下手中的针线,辰安娘烦躁的起身踱步,在屋里来回徘徊,感觉心口向憋压了一口火气,出不来,下不去,恼烧的她心慌又焦躁,只看着院中两个小的,有些茫然。 “是他爹咋了?!还是牛娃?!或者二傻子?!” 一时间心头闪过几人的身影,越发让辰安娘焦急,只抱起两个小的,朝着院外走去。 “牛娃娘,干啥去,火急火燎的?!” 邻家婶子见辰安娘神色不对,关怀的问道。 “他婶子,俺心慌的厉害,想去后山田地看看俺家那口子去!” 辰安娘一边急走着一边说道,眼睛已不知觉中泛红。 “那你还抱着两个崽儿!快,俺给你照着,你去,别急!你家牛娃爹干事温厚,没事的!” 文秀婶子赶忙接过辰安娘怀中的俩娃,关切的说道。 “俺这不都心急迷了?那他婶子,俺就先过去了。” 辰安娘顾不得再多说感谢的话,看了一眼被文秀婶子搂抱在怀里的俩孩子,匆匆朝后山跑去。 “牛娃爹~牛娃爹~” 辰安爹老远就喊着,整个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身子都直不起了。 “喊啥呢?!” 辰安爹从荒林中出来,手中提着两条肥大的河鱼。 “你咋从这边过来了?!” 辰安娘粗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疑惑的看着从北坡荒林过来的辰安爹问道,脸上汗水混着泪水,模糊一片。 “前个不是布了个篓子吗?!俺就过去看看有鱼没,这不,刚钻了两个!提的时候差点漏了一个,搞了一身的泥水。” 辰安爹提着手中的两条河鱼扬了扬,笑的满脸褶子。 “你咋跑来了?!屋~里出啥事了?!” 辰安爹迟疑的看着插弯着腰,不断喘气的辰安娘,掩饰着内心的慌张和惊恐,故作平静的问道,只是声音却泛着一丝沙哑的颤音。哪怕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可是真到这个时候,还是惊慌的不能自已,然而作为一家之主的他却不得不撑起来,不然这个家就真的乱了。 好在此刻辰安娘粗喘着没有听出他声音中的异常也顾不得看他,只摇手说道“没…没…没啥子事。就,就俺…心慌……滴很,怕…怕你,有啥子,过来看看。没看见你,吓死俺了。” 说着辰安娘刚摸去的眼泪就又滚落下来,而且越发的委屈和害怕,一时间竟放声大哭起来。 听辰安娘说没事,辰安爹不由俺松口气,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同时又在心里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自家弟弟并没有事,只是自己魔怔了而已。这不,自家婆娘感觉自己出事了,可是自己不好好的?! “好了,好了,俺不在这呢,嚎啥子?!惹人笑话。” 辰安爹憨笑着,拍了拍辰安娘的肩背,安抚着她,只是自己眼眶却不由的湿红起来,但是又很快忍住。 辰安娘的话让他感动的同时也越发感觉感觉肩头的承重,压的他有些喘息不过,不由感慨这些年自己竟过的没心没肺,什么事都有自家弟弟抗着,他这个大哥却乐得个自在。 想到这心头又是一抽,疼的他几近窒息,龇咬着牙这才没有呻吟出声,直扯的嘴角阵阵发僵。 在辰安爹的安抚下,辰安娘平复了情绪,想到自己先前慌乱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和羞臊,但是在感受到辰安爹的关爱和心疼后又莫名的甜蜜和娇羞,只看着他“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咋啦?!” 被笑的有些莫名其妙的辰安爹一脸茫然的看着娇羞含情的辰安娘,很是懵逼。 “呆木脑壳!” 辰安娘娇嗔的剜了一眼呆憨的辰安爹,腰身一扭又往后走去。 “嘿嘿~嘿嘿…” 辰安爹憨笑几声,几步跟上,将手里的鱼塞给辰安娘说道“俺去地里一趟,你先走!”。 “哦,那你快些!俺回去就给炖上。” 辰安娘笑的一脸甜蜜,只是刚要转身却又想起先前那种心悸和心慌,不由脸色又是一白,朝着辰安爹再次喊道“他爹,俺还是不踏实,要不你看看二傻子去?!”。 “哦~!没事的,别尽瞎想!俺就去。” 辰安爹说着,对辰安娘摆了摆手,向后山而去。 “杂感觉他爹不一样了啥?!” 辰安娘望着一摇一晃而去的辰安爹,迟疑的嘀咕一句,随即又一笑,觉得自己真的是瞎想了,不都是那么个人,咋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