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对话无意义
许其诺明白自己大概是要死了，整整一个小队都没能杀死这只怪物，现在只剩他一个人就更不可能了。 但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抵抗，不是出于什么求生欲望，相反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这个怪物。 他无比希望自己下一枪能够刚好命中这个怪物的某个要害，然后它在愤怒和不甘中倒下，自己成功逆风翻盘，就像是电影里演的神来一枪一样。 但是直到他打空了最后一发子弹，奇迹也没有发生，他甚至没能对这个怪物造成实质性伤害。 怪物没有理会他的攻击，它的目光朝着现实稳定锚的端口看过去，很显然他知道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他的身体开始二次畸变，躯干不断萎缩，肌rou和骨骼全都集中在了右臂，将右臂变成了一个被外骨骼所包裹的灰白色重锤。 怪物猛然挥舞重锤，狠狠的砸在巨大的透明水槽上，伴随着哐的一声巨响，由超凡材料制作的外壳在这一瞬间裂纹密布。 现实稳定锚端口被破坏不会影响到现实稳定锚本身，但是它是唯一能够连接和cao作现实稳定锚的设备，如果被摧毁，那么他们真的就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所以许其诺把手枪狠狠的砸向怪物，又像是一条野狗一样扑了上去，但紧接着也像是野狗一样被怪物狠狠的打倒在地。 怪物巨大的手掌按住许其诺的脑袋，它终于决定先杀死许其诺了，反正对他而言顺序无所谓，杀死许其诺和摧毁水槽同样重要。 但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突然从门外传来，怪物和狼狈的许其诺都被脚步声吸引，他们看向门口，李玄安从门口走了进来，他去而复返了。 人脸蠕虫瞬间变得紧张而警觉起来，它问：“你为什么又回来了？该不会是改变主意了吧？你别忘了，你也是神话代理人，你拯救他们可不会的到感谢，他们只会杀了你。” “他们……随便你。”李玄安看了许其诺一眼，“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毁灭青城？” “所以你是想当救世主了？为了什么？博爱？人性？良知？悲悯？你应该不会那么幼稚吧？” “恐惧。”李玄安回答。 “恐惧？” “怎么说呢，你知道吗？我成为虚境学者才几天而已，几天之前我见到尸体还会呕吐，但是现在已经没感觉了，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如果我今天能够放弃青城，明天就能毫无顾忌的放弃另一座城市，放弃的人越来越多。” “然后呢？”怪物听的很认真。 “说不定生命会对我而言越来越不重要，人类这个身份会离我越来越远，说不定我会觉得人类的生死存亡与我无关，觉得世界毁灭了也无足轻重，到那一天……” 到那一天世界大概真的会被自己毁灭吧，他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决定他离那个结局有多近。 人脸蠕虫看着他，沉默了片刻说：“你问我为什么非要毁灭青城？我可以告诉你，是为了拯救世界。” 李玄安听见这个回答差点笑出了声：“所以只要毁灭青城，世界就被拯救了？” 关于并没有在意李玄安话语里的嘲笑：“不只是青城，还必须有更多的牺牲，牺牲更多的人，但这些牺牲都是必要的，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的拯救世界。” “牺牲少数拯救多数？” “不，是牺牲多数，保留火种。” “那太遥远了，遥远到我上厕所都不会去想。” “不，你根本不明白，这个世界正在分崩离析，毁灭已经近在咫尺，但凡还有时间，但凡还有别的办法，我们都不会采用这种极端手段，这是唯一的路！” “圣灵议会也在拯救世界……” “但他们是错的，他们的道路错的离谱，他们盲目信仰一个伪神，愚蠢到认为一个神话代理人会成为毁灭世界的根源，甚至将这个愚蠢的预言作为迫害他人的武器。” 但是那个预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的啊。李玄安在心里轻声叹息。 怪物接着说：“李玄安，我无法引导你，我注定会死在这里，我也准备好接受自己的宿命了，去找晦暗微尘吧，你会在那里得到引导，我觉得你会成为我们的一员。” 李玄安万万没有想到，他本来的想法是尝试杀掉这个怪物，如果杀不掉就逃跑。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怪物居然拉着他狂灌鸡汤，甚至想要拉他入伙，而且很认真，他不像是个疯子，倒像是个坚定的斗士。 而且李玄安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说不过他，他甚至觉得非常尴尬，几秒钟之后他才说：“我们还是打一架吧。” 人脸蠕虫看着他，目光慢慢变得锐利：“没有别的选择吗？” “我说不过你，但我不能接受你的行为。” “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而战？”人脸蠕虫极为不解。 李玄安犹豫了一会儿说：“也是拯救世界吧，大概。” 是的，他也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战，为了不让将来的自己毁灭世界，所以他不能这样坦然离开，无论如何他都要做点什么，哪怕只是略做尝试。 说起来其实也挺好笑的，他们三方都是为了拯救世界，但偏偏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些矛盾让他们永远也无法坐在一起好好谈谈。 “你说你是几天之前才成为虚境学者的？”人脸蠕虫突然问到。 “对。” “而且没有经历过任何系统化的训练？”人脸蠕虫又问。 “是的。”李玄安点了点头。 人脸蠕虫看着他，片刻之后才开口说到：“也许你没有我想的那么强大，也许我还是有机会杀了你。我必须试一试，这是我的使命！为了拯救世界，为了人类能在这颗星球上延续，我要拼尽全力干掉你！” 听着对方慷慨激昂的怒吼，李玄安一时间有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反派，那个拦在勇者面前的大魔王。 不过大魔王就大魔王吧，这将是他第一次作为虚境学者进行战斗，他也会拼尽全力杀死敌人。 如果他失败了的话…… 那他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