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幕 赫尔河畔的雨季（二）
正午的阳光下，鸽子般雪白的“猎鹰8X”拨开云层，降低高度朝着地面跑道俯冲。 这歀私人飞机的外形相当具有迷惑性，距离够远的情况下看起来就像一架战斗机……也许因为生产商达索公司本就以军用飞机起家，不排除是某歀战斗机的魔改版本。全程0.8马赫的高速直飞和灵活齐全的内部配置让其成为了很多逐利者的首选，人们在它的舷梯匆忙上下，催促着它在各大流金都市中起飞降落，永不疲倦地赶赴下一场资本的狂欢。 “猎鹰8X”在跑道上停下，机尾翼上的“∞”涂装反光刺眼。 舱门哗啦打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探出身体，站姿笔挺，边走边朝着地面挥手致意，犹如镜头下受邀特访的外国大使，然而他并没注意到舷梯尚未放下……男人爬了起来，狼狈地拍打掉衣服上的灰尘，开始朝着跑道上唯一一个人抱怨。 “我还以为你们会以外交礼节接待我，搞个啦啦队举着国旗之类的。” “不好意思，费舍尔先生，我是自己人。” “哦？学院什么时候开始对美国佬进行的反渗透？”男人颇为意外。 “我是教会派来获取最新情报的交接人。”对方深吸一口气。“叫我古德曼就行。” “没问题，‘好人’先生。”费舍尔理所当然地把手提箱扔向他。“在任务结束之前，合作愉快。” 手提箱重重掉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费舍尔有些发愣，他觉得就这一路上三个机务人员轮流伺候他，自己怎么也得算是个钦差大臣，怎么会刚下飞机就吃瘪了呢。 古德曼慢悠悠地捡起行李箱。“费舍尔先生，我不是你的助手，这次行动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 “很简单，来帮你了解他们。” . . “这样说你是……导游？” 黄色的雪佛兰科迈罗停在一家中餐连锁店门前。 “我是一名律师，如果你惹上官司了记得打电话。”古德曼解开安全带，把名片递给他。“没准很快就能用上了。” “彼此彼此，如果需要驱魔也可以找我，我当过好几年牧师。”费舍尔下车。 两人默契一笑，推开餐厅的玻璃门，站在一众烧好的菜肴面前，望了几圈后费舍尔发现不太对。 “这些都是中餐？我怎么从来没在中国吃过？” “美国本土化的中餐，临时应付一下。”古德曼鼻子动了动。“你可以试试‘核桃虾’和‘左宗棠鸡’，我个人很喜欢。” 费舍尔采纳了他的建议，点了三四份装盘，虽然他在私人飞机上享用了意大利厨师做的早餐，但精细料理吃多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直到他挨个来了一口…… “Shit！为什么全是甜的？” “美国人是这样的，他们酷爱甜食，所以成年人肥胖率世界第一。”古德曼淡定地说。 发现连炒面都带有甜味后，费舍尔放下餐盘，擦擦手。“我见识到了你对食物的高超耐受力，咱们还是谈正事吧。” “OK，你来提问，我知道的会毫无保留告诉你。” 费舍尔沉默了一小会，掏出打火机，泛旧的金属外壳上一面刻着十字架，一面刻着五芒星。他并没有点烟，只是放在手背上把玩着。 “……任务目标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本州最大的劳务派遣公司，名为‘蚁巢国际’，在全世界都有业务往来。”古德曼对着酸甜鸡块进攻。“美国是个移民国家，各种国籍的人员都有，公司在加入后再把他们派遣回自己的祖国，这样势力也就随着渗透到了全世界。” “很经典的运作方式，但根据这点就下判断有些草率吧？” “怎么可能，在美国这太常见了，毕竟是政府的惯用伎俩。”古德曼摇头。“他们用了一些特殊的方式。” “比如？” “你的鸡rou不吃可以给我么，我比较好这口……” 费舍尔翻了个白眼，把自己的餐盘推到了他的位子上。 “先说一句，这份情报没有考证方法，不好说真实性。”古德曼满嘴酱汁。“据说他们先是找到了一个‘灰烬天堂’发布悬赏的据点，随后派出一名王牌干员摧毁了那里，留下两个活口，而且活口身上做了标记，期待他们做出蚂蚁归巢的举动。” “标记最后到了这个‘蚁巢国际’？” “并没有，敌对势力很谨慎，没有和标记有过任何接触。但听说美国人用超级计算机‘巴别塔’分析了行动后全美的人员流动，经过大数据逐一排查，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这家巨无霸公司。”古德曼嗦了嗦手指。“仔细调查后你猜猜发现了什么？那些关押在‘天堂孤岛’上的罪犯有一半都由这家公司经手过！之前没人察觉只是因为这家公司经营范围太广，就像这些罪犯人人都喝过可口可乐一样。” 被紧紧捏在手里的打火机松开了，费舍尔摩挲着砂轮，看着冒出来的星点火光，却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王牌干员，就是所谓的‘圣堂武士’么？” “Yeah，但美国的教会‘新觅理宗’和我们‘神圣觅理宗’不同，仍然遵循着《天阶序论》。”古德曼打了个饱嗝。“中世纪学者丢尼修认为天使分为三级九等，从上三级的炽天使、智天使、座天使逐级往下，直到普通天使，现在被称为圣堂武士的那批‘神选者’也被同样划分，而且以此为荣。” “不止人类有阶级，连天使都有阶级么？真够讽刺的。”费舍尔说。“那他们派出了哪一位炽天使？” “抱歉，猜错了，这位王牌小姐被称为‘德克萨斯的能天使’，属于中三阶，据说是位美人，可惜我没见到。”古德曼吃完饭，靠在椅子上开始饱暖思银欲了起来。 费舍尔思考了一下，倒也合理，能天使的原始词“Powers”来源于“力量”，在宗教传说中是天使军团的无畏先锋。 “从你嘴里得到这些情报要付多少钱？”他突然笑了。 “一千吨黄金吧，马上我就要和律师女友结婚了，为了挽回这段感情我花了六个月时间，不太想在某天醒来突然发现到了天堂孤岛上，或是走在马路上被两枪击中后背‘自杀’。”古德曼打了个饱嗝。“可凡事都有个价格，如果有一千吨黄金，我甘愿冒这个险。” “很好，我喜欢你谈话的技巧。”费舍尔拎着箱子站了起来，把帽子戴在头上。“有缘再见，如果需要辩护人，我会考虑优先联系你。” 所有必要的情报都已经知道了，剩下的要去深入探索，他唯一担心的是这个服务于金钱的“现代派”会泄密，现在看来，他对自己的主子有足够程度的了解。 “记得打第二个号码，那是我的私人电话，第一个是律师事务所。”古德曼当众对着他的背影跳了一段广告。“锵锵！金牌律师古德曼，您的不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