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洞爷湖
六米多长的超豪华轿车在车流中悠游自如，不知多少辆车被超过后降下车窗鸣笛骂娘。 楚天骄显然是个好司机，cao纵着迈巴赫在车流中穿梭的同时，还能分心和后排的楚子航、艾坤聊天。 一张嘴两片嘴皮子嘚吧嘚不停闲。 楚子航并不愿意多搭理楚天骄，无论楚天骄抛出什么话题都置之不理，实在厌烦了就“嗯”两声。 与楚天骄互动比较多的是艾坤。 无论楚天骄抛出什么话题，艾坤总能附和着聊上几句，让车内的气氛不至于太过尴尬。 就像是游走在沙丁鱼池中的鲶鱼。 楚子航挺佩服艾坤的。 楚天骄明显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至少在楚子航看来如此。 没有骨气、素质低下，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夸夸其谈。或许也不能称之为成就吧，老板的车和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楚子航讨厌这样的楚天骄讨厌这样的父亲，他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懂得自尊自爱的普通人，而不是一个谄媚的小丑。 能和这样一个令楚子航讨厌的人聊天，全程如沐春风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与厌烦，这样的艾坤又怎么不值得楚子航佩服呢。 前方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两车司机撑着伞在雨中对骂，楚天骄被迫把车停下。 “傻逼啊，两台小破车有什么争的，反正不都是保险公司出钱。” 楚天骄骂骂咧咧，“我送完人还有事呢。” “还是值得争一下的，出险后第二年的保费就没有优惠了，几百上千块也不是小钱。” 艾坤笑笑说：“况且钱事小，耽误时间事大。 在这样的恶劣天气开车大家心情本来就很差，出了事故难免会更加不爽，用脏话宣泄一下。” 输掉一场战争只需要一枚马蹄铁，一句气急攻心的脏话也足够引发一场混乱。 “说的也是，我都想下去骂他们几句了。” 楚天骄探头探脑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在雨幕中的岔道上。上高架的路，只有一步之遥，路牌被遮挡在柳树狂舞的枝条里。 “那条路应该能上高架，不过现在这么大的雨高架应该封路了。”楚天骄转动方向盘，挂挡踩油门直奔高架桥而去。 距离近了，路牌上写着“高速路入口”。 后面跟着的是公路的编号，艾坤转头看了一眼，狂舞的柳枝恰好将编号的一部分挡住，只露出“0”这個数字。 0号高速公路？ 艾坤有些奇怪，转念一想便不在乎了，或许是10号，或许是20号，路牌被挡住了而已。 “真封路了，一会儿下不来怎么办？”楚子航问。 “下得来。” 艾坤解释说：“交管所的交警认车型和车牌的能力不需要质疑，他们不会拦这辆迈巴赫，几根烟的事。 真遇到一根筋的愣头青，那就打感情牌，总不能真让咱们两个快要高考的高三学生在车里呆一宿吧。 最多也就抄下牌子记个违章，事后去交管所交下罚款。” “嘿，你小子懂得真多。” 楚天骄咧嘴一笑，又吹嘘起来，“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车，我开这车进警察局，都没人敢拦。” 楚子航闭上眼不说话了。 楚天骄的老板是黑太子集团的老总，据说很有实力，黑白两道通吃，生意做的比“爸爸”还要大。 自己确实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迈巴赫在空荡荡的高架路上飞驰，溅起一人高的水花，净重2.7吨的庞大车身稳如磐石，在风雨中巍然不动。 楚天骄自作主张打开音响，放出的音乐是爱尔兰乐队A1tan的《DailyGrowing》。 悠扬的歌声伴着伴奏从BOSE的600万杜比环绕立体声音响系统传出。 歌是好歌，喇叭也是好喇叭，可楚子航很怀疑楚天骄能不能听懂歌词。 “不错吧，他们都说是好碟我才买的，讲父爱的。”楚天骄说。 楚子航哭笑不得：“你听得懂歌词吗，这歌词是女孩和父亲的对话，你放给我不合适。” “听不听得懂歌词，歌词究竟对不对都不重要。” 艾坤替楚天骄解释说：“只要应景就行，只要喜欢那个旋律就行。 如果非要听得懂歌词才能听，那周杰伦的歌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楚子航不说话了，再次闭上眼，他记得艾坤好像确实喜欢听周杰伦的歌，还有一些经典的粤语老歌。 总之都是不大能听清歌词的那种。 楚天骄继续说，艾坤继续附和，楚子航继续扮演高冷面瘫的角色。 楚子航还挺感激艾坤的，今天的楚天骄比以往更加不知所谓，如果不是有艾坤在，也许自己现在已经和楚天骄吵起来了。 车内一片祥和，楚天骄与艾坤的交谈声并不算大，至少不如乐声大。 在那首循环播放的爱尔兰歌曲的乐声中，闭上双眼的楚子航很快陷入假寐状态。 不知过去多久，音响里传出低低的笑声，或许是电流的杂音，总之不是那首歌曲原本应有的声音，也不是楚天骄与艾坤的声音。 这笑声低沉且宏大，如同青铜古钟的回荡声。 楚子航猛然惊醒，从后视镜看到了楚天骄的脸色有了变化。 青色的血管从眼角跳起，松松垮垮的表情变得紧绷，庄严肃穆如临大敌，好像是一名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 楚子航猛然一愣。 这个男人是楚天骄吗，那个没骨气、只会阿谀奉承的男人，什么时候能变得如此庄重可靠了？ 车门被人轻轻扣响。 楚子航又向身侧看去，几年来一直维持在艾坤脸上的随和笑意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昂扬的战意，以及冷静之下深藏的一抹癫狂。 呆板的黑框眼镜也难掩那双狭长丹凤眼中的凌厉与冷冽，名刀出鞘。 虽只是出鞘了一分或一寸，可那刀锋上折射出的璀璨刀光，也足够耀眼。恍惚之中，楚子航想起了五年前第一次见到艾坤时的情景。 如果此刻的艾坤摘下眼镜然后把头发梳上去，将会比五年前更加的锋芒毕露。 艾坤嘴角勾勒出一抹难明的笑意，身体微微颤抖，沉寂在身体中的【玉】有了动静，灵泉般涌出更多灵力。 原本以为这是一个没有死神、没有灭却师、没有虚，没有超凡的普通世界，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艾坤摆烂的心泛起涟漪，甚至还想立刻提刀大杀四方。 【玉】虽然能被动提升他的灵力与灵压，可速度很慢。想提升成长速度，只能接触、斩杀死神、灭却师、虚之类的超凡。 这是【玉】告诉他的。 显然，在车窗外游走轻扣车门的未知生物，以及坐在前面开车忽然爆发出莫名强大气势的楚天骄，都符合【玉】的要求。 “那么大的雨，谁在外面？” 楚子航晃了晃脑袋，看见一个车窗外有一道黑影，刚想伸手去降下车窗看个究竟，就被艾坤把手按下。 “坐回去！” 楚天骄震喝，猛踩油门，骤然而来的推背感将楚子航死死按在座椅上。 车窗外的身形并没有随着车速的提升而减少，反而还越来越多。不是一个，不是两个不是三个…… 而是五六七八个，甚至更多。 敲门声变成尖锐的东西在车窗与钢铁上的刺耳声，伴着低沉诡异的笑声传进楚子航耳朵里。 水银色的光芒照进车窗，将三人的脸色照得惨白。 “这是哪里？”楚子航惊恐地尖叫，声音颤抖。 这个问题也是艾坤想问的，随着窗外不明生物的陆续出现，艾坤终于也发现了时空间的不对。 这里绝对不是现世！ “啊——————” 楚子航忽然捂住脑袋低声嘶吼，身体蜷缩在一起。 大脑深处剧烈疼痛，凌乱的青紫色光线像是无数蛇在扭动，仿佛古老碑文上活过来的象形文字。 楚天骄刚要回头把楚子航拽到前面，这个时候当然是优先顾及亲儿子的安全。 只是他却从后视镜看到了后排亮起两道金色的微光，动作下意识停顿了一下。 艾坤黑色的双眸在一瞬间转变为赤金之色，夺目耀眼。并未惊慌，艾坤直接将楚子航按倒，拽过安全带将楚子航五花大绑牢牢固定。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比F1车队的换胎还要丝滑，法拉利除外。 楚天骄猛然一惊，看着倒后镜中那双赤金色的双眸，双眼之中的恐惧逐渐褪去，薪火相传般被点燃为赤金色。 同样夺目，同样耀眼。 小航的同学，居然也是一个混血种！从黄金瞳的颜色在看，血统至少有A级，甚至是超越A级。 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势力以小航为线索在针对自己布局？ 楚天骄晃了下脑袋，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如何从这个尼伯龙根里逃出去。 “坐稳了！” 楚天骄又震喝一声，这次是对艾坤说的。油门被踩到底，车速很快就提升到极限的275公里。 窗外的影子仍旧没有被甩到，四面八方都有银色的光照进来，灯光里不知有多少到黑影围绕着迈巴赫。 沉默地站着，就像是围绕在垂死者病床旁的一群死神。 死神？我才是死神呀！ 艾坤咧嘴一笑，死神四大基本功斩拳走鬼，后三者碍于特殊环境暂时没办法使用，斩魄刀却可以动用。 别把人看扁了，我高低也是从真央灵术学院毕业的死神，尸魂界万里挑一的存在！ 艾坤微微弯腰从车座下掏出网球拍包，拉开拉链从中抽出一柄木刀。 木刀全长约一米出头，弧度并不算太大，看刀型应该是打刀而非太刀：太刀的弧度比打刀更大。 隐隐约约中，楚天骄透过后视镜在木刀刀柄上看到了“洞爷湖”三个字。 “那玩意儿没用的，得用真……” 楚天骄话说到一半，就看到艾坤单手反握刀柄向外刺去，实木核桃木的门板与铝合金铸成的车门被木刀刹那洞穿。 毫无阻碍顺畅无比，路边摊的小贩用水果刀杀西瓜也不过如此。 楚天骄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想说什么？”艾坤抬起头询问。 就在刚刚，艾坤将自己的斩魄刀“千变万花”的灵体投影到了手中的木刀之上，这是在这个世界使用斩魄刀的办法。 虽然在旁人看来这是一柄木刀，可无论是坚固程度还是锋利程度，这柄木刀都能与真正的斩魄刀媲美。 因为它此刻就是斩魄刀。 两百多公里的时速，配合着斩魄刀的锋锐，让右侧车门外的一群黑影被拦腰斩断，甚至来不及发出哀嚎。 黑色的血泼在车窗之上，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像是游戏中斩杀怪物后的能量条，艾坤感觉自己多年来稳步缓慢增长的灵力与灵压猛然间提升了一小节。 有点意思。 “你这刀……”楚天骄有些无语地询问，一柄木刀怎么会如此锋利。 “以前漫展出coser时在淘宝买的，30块钱一把，58块钱两把还包邮。” 说到这里艾坤就不得不吐槽一下店家的黑心，明明江浙沪地区可以包邮的，就非得一次买两把才包邮。 没办法，整个淘宝就那一家店的木刀最还原，跟《银魂》中坂田银时的那把如出一辙。 “好吧。” 楚天骄点点头，只能将原因归结于艾坤可能有能增幅武器强度的未知言灵。 单手扶着方向盘，楚天骄从车门里抽出一柄黑色的刀，同样反手握刀向车门捅去，将车门洞穿。 这下不止右侧，连左侧的未知生物也惨遭横祸。 蜷缩在座椅上的楚子航适时睁开眼松开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看着坐在前面巍然不动，神情越发冷静的楚天骄，以及身旁同样冷静，甚至还有些兴奋的艾坤，楚子航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为什么高架桥上会有水银色的光，为什么车窗外有能追上两百多码迈巴赫的神秘人影。 为什么我的废物老爹突然间这么勇敢冷静，从车门里抽出来的一把长刀而不是黑伞。 为什么我的摆烂同学也这么威猛，只用一把木刀就能洞穿铝合金的车门。 为什么他们两人的眼睛都变成了金色，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不对……楚子航猛然愣住，透过倒后镜，他看到自己的双眼也变成了金色，只是颜色不如两人那般耀眼。 被水银色光芒笼罩的迈巴赫内，三双黄金瞳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