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河蚌仙女
全世界的雨都从天空落下，砸在两个人脸上。楚子航并未感觉到冷，只是在心中回忆着老爹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知道他绝不能把老爹忘记。 从小到大他就没听说过爷爷奶奶的事，亲妈又是个没良心的，老妈现在一直以为她和“爸爸”是青年结发姻圆满，早就把老爹忘记八百年。 老爹那些狐朋酒友不提也罢，一个司机而已，过段时间他们就会把老爹给忘记了，比老妈有良心一点。 他是老爹存在于这个世界过并且还是猛男的唯一证明，或许还有艾坤。 他绝不能把那个男人忘记。 半個多小时后，楚子航面无血色，嘴唇被冻得发青。 缅怀归缅怀，楚子航也想装硬汉，可这身体就是不争气啦。刚刚觉醒血统的混血种，体质与常人没有太大区别。 寒风冷雨带走了他身体太多热量。 两人又重新钻回车里，楚子航想重新尝试启动车辆，无果，发动机好像也出了问题，好像是进水了，哼哧两下熄了火。 楚子航重新开启车辆的空调系统，打开DVD，把声音调到最低，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刚才老爹放的那首讲父爱的音乐。 暖风从风口喷出打在楚子航的脸上，冷面酷哥双手一直按在方向盘上，手指传来的几许触感，把他带到了记忆中老爹的身边。 艾坤蜷缩在后座，再度开启了后排的电视，随便找到了一个体育频道，画面中的跑道上站着一排黑哥哥。 通过解说员的解释，艾坤知道了这是大洋彼岸美国纽约正在举行的锐步田径大奖赛。 发号枪响起，黑哥哥们烙印进基因中的本能觉醒，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八九个人里有个黑哥哥尤其突出，他比别的运动员身高都高一些，超过了一米九，据说这个身高不适合短跑，前段加速会很慢。 60米之后，这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黑人将所有对手甩在身后，健步如飞每一次跨步都充满节奏，一马当先冲过终点。 解说员激情咆哮，热情洋溢地向观众介绍着他的身份：尤塞恩·博尔特，去年从200米转型到100米的牙买加运动员。 他打破了由队友阿萨法·鲍威尔于去年9月份创造的9.74秒百米记录，将新的世界纪录刷新到9.72秒。 楚子航坐在前边，隐隐约约中也听到了后排的电视声。 死侍追击时他还想到过阿萨法·鲍威尔，用他的世界纪录成绩对标了死侍们跑速。 两个小时过去，阿萨法·鲍威尔的世界纪录就被刷新，就像他那没有从高架桥上走下来的老爹，从今往后或许再也不会有人记起。 夜霭的朦胧暗流中，楚子航沉沉睡去，去往不为人知的象征世界。 2008年5月底6月初，0805号台风“娜基莉”席卷了这座城市。6月1日新的百米世界纪录诞生，楚子航的父亲迷失在雨夜里。 （时间问题之后会解释） 第二天一早，风速降了。 拖车开上高速，把停在高速的车辆往外拖。双手仍抓着方向盘，蜷缩在座椅上的楚子航被窗外的敲门声惊醒，打了个哆嗦。 暖风停了，音乐也停了，后排的电视机也没了声音。 车辆内的蓄电池需要在发动机转动时充电，熄火开空调，电池注定撑不了太久，裸车900多万的迈巴赫也不例外。 每个被救下来的人都欣喜若狂，虽然车子坏了，可有保险公司赔，至少人没事不就好了吗。 亲人拥抱，情侣热吻，大妈大爷老泪涟涟。 艾坤背着书包和网球拍袋，和楚子航并肩站在出口。没有打伞，两人的衣服都湿透了。 等到所有车都被拖下，拖车集合打算撤离时，楚子航走到负责的警察身旁问：“没有了吗？” “没有了。” 警察说：“我们已经找了很多遍，很抱歉没有找到你父亲的踪迹。 你们可以先回去，接下来几天我们会持续搜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警察知道楚子航在问什么，他亲眼看到两人从破烂不堪的迈巴赫上被救下。 六米多的车，肯定不能是刚拿驾照的楚子航在开啦。年轻气盛的小男孩，普遍更中意造型张扬的跑车，法拉利、兰博基尼、保时捷…… 但没找到就是没找到。 为了搜救楚天骄救援队已经拖延了很久，迈巴赫撞成那个样子，人又失踪，八成是死了。 气象台刚刚播报风速会在两个小时后重新升上去，警察不能为了一个死人，拿整支搜救队的生命去冒险。 “谢谢。” 艾坤冲警察道了句谢，揽过楚子航的肩膀，“走吧，你家的司机还在出口外等你。” 楚子航行尸走rou地往前走，表情麻木，眼睛里好像有什么微弱的东西彻底熄灭了。 少年低着头，像是在哭，瘦削背影爆发出惊涛骇浪般的悲伤。 楚子航家的司机老顺先把艾坤送回了家。 到家后艾坤先是找班主任请了个假，他需要时间养伤。 班主任说请不请都无所谓的，因为台风影响全市的学校都放了3天假，假期结束那天是6月3日。 高考日是6月7号和8号，仕兰中学不是考点，高考前学校会给高三考生放两到三天的假。 这两三天高三考生可以在家放松也可以去学校自习，不强求，是真的不强求。就算艾坤不请，学校与班主任也不会关注到他。 草草地吃了点东西，艾坤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换上一条新内裤钻进被窝再度睡去，他喜欢睡觉时肌肤与丝背摩擦着的那种触感。 卧室的空间忽然荡漾出涟漪，圈圈圆圆圈圈，要将艾坤拖进不问踪迹的梦境里。 身着白底乱花和服的女人悄无声息间出现在床前，肤白胜雪，红唇似血，凝望着睡熟的艾坤，眉眼中是数不尽的爱溺。 女人挥了挥手，卧室中的涟漪消弭不见，空调被打开调成了艾坤最喜欢的静音模式22摄氏度，他最喜欢夏天开空调盖被子。 甚至就连艾坤脱下衣服裤兜里没电的手机，也伴随着女人的挥手出现在桌面，插上了充电头。 比童话故事中的河蚌仙女还要贴心。 做完这一切，女人侧身坐到床边，弯下腰轻吻一下艾坤额头，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