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江瑶柱味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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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和迢远的照片被流出后，网上就像沸腾了的水，但跟上次辱骂迢远不同的是，这次的矛头都指向了我。 骂我不知羞耻。 骂我勾引迢远。 我弟很担心我，天天安慰我。 可我却毫不在意，虽然明知道应该生气、伤心，但我就是没有办法激动起来。 我弟观察了我一天、两天，第三天才终于不得不佩服我的“胸襟”。 其实不是我的心胸有多么广阔，只是觉得清者自清，懒得辩解。何况，无关人说的话，从来入不了我的心。 一夜之间，骂我的信息全消失了。 原因是，迢远又流出了新的照片。 这次的照片是在夜间拍摄的，拍摄地看似一个酒店的门口。身穿黑衣服的迢远和一个女子在开心地笑着，迢远还把手搭在女子的头上——这条信息的标题就是：迢远康雅摸头杀。 是的，图中的女子就是《隐蔽的情书》里的女主角康雅。自从《隐蔽的情书》上映以后，网络各方早就多次传出迢远和康雅的绯闻，只不过以前都是捕风捉影，这一次却被拍到了“确凿证据”。 我看到图片的时候正赶着跟老师商量事情，心里来不及泛起什么情绪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晚上在车站看到了《隐蔽的情书》在日本公映的广告，看到迢远和康雅接吻的片段，想起迢远跟我说他和康雅只是在演戏的时候，我心里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才终于决堤—— 他说，这一切不过是演技，我居然真信了…… 他和她， 明明很般配。 网上的舆论又一次指向了迢远，迢远照旧不出现，不发声，不澄清。 如众人所料，迢远没有在“百华奖”获奖，网上的嘲笑声顿时如巨浪一般汹涌，而迢远，依旧沉默。 我远在他乡，手机卡也换了，想发信息安慰迢远，却无能为力。 况且，也许他并不需要我的安慰。 倒是我弟，三更半夜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发了一个微信名片给我，说是他的一个朋友，想要问我关于设计方面的事情。 我刚加了这个名片的人为好友，对方就迫不及待地发了信息过来：我是迢远。我现在在京都站。我迷路了。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屏幕上的字，把这三个句子来来回回读了好几次，依旧不敢相信。接着，对方又发了一张照片给我。 果然是京都站！果然是迢远！他身后的时钟，也不过是一分钟前的时间！ 他怎么知道我在京都？ 我也不过是今天早上才到的。 他又怎么会在京都？ 现在全网不是在找他吗？ 别想这么多了，还是赶紧去接他吧，被人发现他在日本就麻烦了！ 我所在的公寓就在京都站附近，不过十分钟我就在京都站口找到了迢远。他当时居然和一群人围观京都站口的音乐灯光秀，连口罩都没有带，就那么大大咧咧地站在人群中——可我，依然能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他的背影。 他转头看到了我，笑着朝我快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来工作？”我问道。 迢远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是。你不知道吗，我‘百华奖’落选了。” 我点了点头，深表遗憾道：“我知道……” “所以我是来散心的。”迢远咧开嘴笑着说。 我疑惑地看着他，心想：有人会这么高兴地“散心”的吗？ 也许是因为许久未见，也许是因为他乡遇故知，虽然是夜晚，但他的笑容却似乎比以前还要好看。 是啊，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许是因为他和康雅最近感情顺利，所以心情特别好的原因。 但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跟康雅在一起，而跑来这里呢？ 我按下心中的疑惑和酸涩，说道：“不要气馁，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那当然！我还年轻，这个时候得奖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的笑，就像得了奖一样——我似乎很少看见他这么开心，虽然他总是在笑，但那些都是温柔的笑，不像现在，像是从心底溢出来的一般。 “你能这么想就好！” “当然好！若不是因为没有得奖，我怎么能跟团队说我要来日本散心？只不过，我只能在这里待三天，之后我就得进组了。” 进组，就是要拍戏的意思。这一拍戏，就得跟着剧组三四个月，就是说他之后就没时间去G市了。 “三天也好，你就好好休息吧。你定的酒店在哪里？我带你去吧。”我问。 “我没定酒店。”他说，“我来得匆忙，都没来得及定酒店。况且……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来了这里。我听高寒说你在京都有住处，你能……收留我几天吗？” 我顿时紧张得不知所措，迢远的意思是他要和我一起住吗？ 我在京都的确有住处，那是老师的公寓兼工作室，很大，有三个房间和一个大大的会客间，两个人住也绰绰有余。 但是…… 毕竟是孤男寡女，而且……万一被别人发现他和我住在一起…… 不行！他住酒店更容易被人发现！ 这个时候被人发现他偷偷来了日本，网上不知道又会有什么胡言乱语。 看着他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那股想摸他头的冲动又冒了出来，但是他那高度，我想我跳起来也不一定能摸到他的头。 我压下那不现实的臆想，说道：“我的老师在这附近有一间公寓，我现在就暂时住在那里。那里挺大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有你在，我放心得很。”迢远笑着，像个孩子一样。 我的脸有点发烫，但在夜色中应该看不清。 我和迢远走在熙熙攘攘的陌生街道上，途中迢远喊饿，我们就进了一家便利店买吃的。 迢远像个孩子一样，左看看右看看，除了买饭团，还买了一堆果汁和零食。 出了便利店，他跟我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逛过便利店，在国内认识他的人太多，只要出外就得带着口罩，而且还得前前后后跟着一堆人，像今晚这样在人群里看灯光秀、在便利店里慢慢逛，在街道上慢慢走……这样的事，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了。 我听着有点心疼，却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明星就是一条不能往回走的路，从踏上这条路的第一天，不管日后红红火火还是默默无闻，都注定不会再有自由。 越火，自由就越少。 也难怪离开众人视线的迢远会这么兴奋。 回到老师的公寓，我给迢远做了一碗简单的味噌汤，他配着汤吃了饭团，然后就回房休息了。我要为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做准备，忙到了半夜才休息。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一阵既熟悉又有点奇怪的清香唤醒。 走到餐厅，就看见迢远在捣鼓着什么。 “早啊！”迢远的精神真好，一大早居然能笑得这么灿烂。 我才刚想说话，嘴一张开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早啊……” “我煮了粥，你想不想吃？” 迢远煮的粥，当然想吃！我用力地点点头。 迢远笑了笑，说：“你先去洗漱，粥马上就好……” 这下我终于完全清醒了！ 我还没洗漱就跑出来了！ 我的头发！ 我的黑眼圈！ 应该没有眼屎吧！ 我连忙跑进洗手间一番洗漱整理，再回到餐厅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放了两碗粥。 我闻了闻，还挺香的，有点江瑶柱的味道——但又有点不一样。 我舀起一小勺，吹了吹，送进嘴里…… 不难吃，但味道真的有点奇怪——有江瑶柱的味道，但是有点甜，还有点酒味……我舀了舀，舀起了一颗带着点红色的大瑶柱。 难道…… 我抬眼看向迢远，他也正看着我：“好吃吗？”他问，带着几分紧张。 “这江瑶柱是哪儿来的？”总不可能是从国内带来的吧。 “昨晚在便利店买的呀。”他似乎更紧张了。 果然！ “那个……那个是干贝吧，下酒的零食……” “我知道呀！”迢远说，“但我想味道应该差不多吧。”说着，他就舀了一勺入口，然后就顿住了，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这个小表情实在太可爱了，我忍不住低下头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这……”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又舀了一勺入口，说：“也不难吃，就是味道有点特别，挺新奇的。”说着，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看着我，也哈哈地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早晨，那个阳光在他肩上跃动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