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灵魂祭礼
足以刺穿任何坚硬合金的刀尖，却戏剧性地从食管壁上滑开了，那光滑至极而极具韧性的黏膜让修的力量连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念本身的杀伤力也被其顽强地抗住了，修额角青筋暴起，直接在刀锋一线上凝聚念气，试图直接切开这层黏膜。 随着大量念气的输入与聚集，很快，黏膜层便坚持不住，被撕裂开一条口子，同时修也已经将深蓝魔影吸干，另一把刀也如法炮制，刺入黏膜层中，但他的位置始终在靠近食道处。 修一方面被激流冲击着后退，一方面死死握着两把刀在黏膜层上犁出两条不算深的沟壑，这层伤口是如此的浅，甚至于那怪物连血都没渗出来半滴。 “该死，这组织强度太高了！” 修在心中怒吼着，双臂在没有发力点的情况下将全部力量倾泻在两把刀上，以至于特种合金质的刀身都开始微微弯曲。 突然，仿佛是理解了修的意图似的，两把刀刺入处的黏膜开始蠕动、扭曲，随后整个食道表面都开始rou眼可见地分泌出大量白色胶状物！ “艹，还TM蓄痰！” 修眼睁睁看着大量白色黏胶进一步润滑了食道，而更离奇的是，刚刚还极具韧性难以切割的黏膜层，忽然就变得如果冻般柔软，两把刀刀尖也被缓慢而坚定地挤出，结果就是修无法得到任何正向阻力，直直滑向食道深处。 修现在才发现自己太过天真，他连这层黏膜都无法完全破开，那么怎么可能撕裂怪物的咽喉逃出生天呢？何况即使真的逃出去了，也极有可能要在深海面对负伤暴怒的巨兽，最后的最后还是回到了出发点，解决方法只有一个————杀了这怪物。 “如果能做到的话……” 修苦笑着，随着漩涡滑入深邃的巨兽内部，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无力，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 “滋拉滋拉(无线电杂音)——” “我再重复一遍，那是一头极具攻击性的，体长至少230米的未知生物，特征是苍黑色的肤色，有三对眼睛，目前仅仅目击到的头部直径约50米，线条类似虎鲸，其生物种属可归于鲸类，它对海洋上层食物网、海上交通贸易有着巨大的威胁，必须尽快抹除！” 浑身湿淋淋的席拉在无线电室内对着有线对讲机吼道，被浸透的衣服隐隐勾勒出诱人的线条，然而她并不在意，即便她在意，她身旁那个一脸魂不守舍的狼狈舰长也无心去看。 “你说什么？无线电信号不好，我听不清楚！” 席拉一边将听筒紧紧贴着耳廓，一般对着对讲机吼道。 “修·克赛克？” 席拉忽然低下去的音量和音调让一旁的舰长和大副皆是眉头一抖。 “他……” 席拉咬了咬口红淡化的嘴唇，轻声道： “修·克赛克，在击杀【深蓝魔影】个体后被【天穹利维坦】突袭吞食，现生死不明！” …… 猎人协会 豆面人一脸担忧地按下暂停键，转向身后看不出喜怒的尼特罗道： “她是这么说的哦。” “哎~~” 穿着宽松武道服的尼特罗长叹了口气，再次抬头时，却是望向窗外修所在的方向。 “走一趟吧。” 尼特罗大步走出静室，随意道。 …… 修，此时正在巨兽，或者说刚刚被赋予个体名【天穹利维坦】食道内。 仿佛是被大功率抽水机抽出水塘的杂鱼般，修被高压水流一口气怼进了【天穹利维坦】的胃囊。 紧握着双刀，修试图停留在胃囊口，但比食道黏膜更厚的胃黏膜轻易弹开了锋利的刀尖，也粉碎了修最后的希望。 “最后还是无法避免么……” 修此时反倒稍稍平静了些，在空中仰望着一望无垠的苍穹般的巨大胃壁，随着海水加速落下。 “这个空间绝对不止500米长宽了，胃内自带次元空间的魔兽么。” 说来奇怪，明明将要面对死亡的威胁，修的心情却愈发平静与淡漠。 稍稍侧头，下方湖面般的特殊胃液呈现血一般的猩红，一条渔船正缓缓没入其中，以修的视力，还能看到那些侥幸未死的渔民正如蚂蚁般挣扎着以彼此为阶梯争夺制高点的位置。 “有什么意义呢，反正还是要死的啊……” 修静静看着那些渔民互相踩踏着，直到最后一个戴着船长帽的家伙也不甘地没入胃液中，逐渐消失，只剩下一顶船长帽在胃液液面上飘荡着迅速溶解。 很快，2秒后，修也落到了胃液中，溅起大片“血”花。 “这个溶解能力，还在王水之上吧？” 修本能地开启「坚」，感受到周身念气开闸泄洪般被高速消磨湮灭，心中暗暗做出比较。 “而且密度也很低，简直就像气体一样，浮不起来啊，原来是能量态吗？” 修平静地看着两把刀失去了他念气的保护，就好像丢入浓盐酸的锌条一样，迅速崩散溶解掉了。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么，真是有够滑稽的。” 仰望着上方散发着红宝石般光泽的胃液，随着修不断下沉，周围的胃液却愈发鲜艳猩红。 “跟我的梦境还他妈挺像。” 修勉强勾起嘴角，却怎么都无法笑出来。 对啊，毕竟——要死了呢。 忽然，一片阴影自下而上地覆盖住下沉的修，他猛地回头看去——却是那渔船还未溶解完毕的残骸。 由于被溶解的更早，其下沉深度已经被修后来居上了。 那条渔船，表面的喷漆早已溶解殆尽，甲板、船体也像是融化的糖块般不断逸散出碎片，这些金属碎片也如烈阳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了。 也许过了几分钟，也许只是几十秒，那船便连钢铁龙骨都彻底溶化，再也看不到任何存在过的痕迹了。 “原来，这就是败者的结局么……” 修怔怔地看着一连串气泡仿佛渔民和船的魂灵般轻盈地上升，离他而去。 “这就是被猎杀的存在最后的归宿么……” 渐渐的，一些渗入修念气中的能量胃液扩散开来，溶解了修的皮肤，露出红宝石般精心雕刻的肌rou与雪白如玉的筋膜骨骼。 不知为何，明明都要放弃了，一股难以化解的顽强郁结却随着修的溶解逐渐挣脱疲惫心灵的束缚。 他的双眼，同时折射出「生命」与「杀戮」的梦幻之猩红，随着他的陨落，在同样色调的“血海”中放射出难以磨灭的魔执疯狂之光。 “什么都无法舍弃，终将一无所有！” “明明答应了，要战斗到最后的最后——！！” “明明宣称过，要踏上那片无限未知之地——！！！” “明明是那么的渴望力量，明明那么多次仰望过进无止境的极境绝巅——！！！” 一股无比强烈的愿望自修肺腑升腾而出。 “我不会死，我绝对不会是被吃的一方，绝对不会！！！” “以我身为祭！以我魂为祀！以我意为祝！在此以此身的全部，换取【吞噬世界】之力！！！” 修狂笑着，不顾大股胃液趁机涌入他口中，他一边消融着，一边诅咒般立下【誓约】，以灵魂换取最后的可能性—— 灵魂祭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