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七)
站在母亲身边的杜芷柔有些烦闷,突然觉得自己再如何将南栀置于死地,临门一脚她总能逃出升天。 难道还真有鬼神之说不成? 这让她不得不想到上一世的悲惨生活,就算前半生再如何风光,也抵挡不了她惨死的人生。 她站不住了,心底一个念头地想着如何将南栀真真正正置于死地,甚至把买凶杀人的念头都显露了出来。 等不了了,杜芷柔迈步向前,行了个李,一副公平公正的态度,唇角轻轻耷拉了一下,似乎十分不安,将自己的婢女桃芝推向众人的视线之下。 “原本是不应掺和进国公爷的家事的,但事情过于扑朔迷离,我的婢女桃芝正在此局中,也知道期间关键,要是什么也不说,小女内心难安,”杜芷柔又行了个礼,“请国公爷将小女婢女的证词纳入此场听证中。” 人群中传出一声不屑的耻笑,原是杜相的死对头之一,那人向来不遵守什么君子之礼,只悠悠道:“什么叫做‘原本不应当’?我看您是当得很呢,您倒是告诉我,是谁叫陈夫人上前厅来向大家寻求公平,又是谁将婢女的证词呈上?真真是‘不应当’呢!” 相爷夫人面色铁青,杜相本来在人后也忍不住上前,顶了那位出言不逊的对头几句。 在众目睽睽之下,杜芷柔站在中央,面色发白,不知道自己究竟从何时开始露馅的,终于隐晦地瞧了眼人群中站着的陈氏夫人凤娘看去。 凤娘此时冷笑着回望,一点儿都不去惧怕这个家世优越的相国嫡小姐,她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容易家中相公升官,携女上京,还未在圈中贵妇人间站稳脚跟,就被今天这事毁掉。 特别是现在凤娘早就回过神来,她意识到自己是被杜芷柔当成陷害他人的棋子,怎么能不气? 现在若是杜芷柔还往她身上看,她便敢添油加醋将杜芷柔的话都说出来。 杜芷柔看清楚她不怕死的样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有道是横的害怕不怕死的,她就算再怎么不将这林家看在眼里,也怕这陈夫人要玉石俱焚。 凤娘一看杜芷柔明显退缩,嘲讽地扯起嘴角,原这么大来头的官家小姐还怕她这个六品夫人,真是可笑。 “儿啊,是娘对不住你!”她哀叹一声,复又将女儿揽在怀中,细细劝慰。 …… 不管杜夫人如何给自己的女儿使眼色,杜芷柔是坚决不回去,只盼着今日将南栀所有路封死。 被其他夫人看不起又怎么样,这一世,她杜芷柔注定是要做当今太子的女人,这些臣妇的眼光,自然是不重要的。 总之今日,南栀必死! “哦?不知杜小姐有何证据呈上?”燕姑姑轻呷了一口茶,颇有兴致地问,对这位杜小姐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极其好奇。 她可不是那个宫里随处可见的姑姑,她是从小时候就伺候在当今圣上身前的左膀右臂,自然是在皇帝身边耳濡目染下,对于这些阿谀我诈极其敏感。 这位南家庶出小姐表面上看着确实是无辜的样子,性子倒是也软和,就是为何惹得除自己嫡姐之外的外人也动了害她的心思,她真是好奇。 “是,”杜芷柔扬扬手,示意桃芝上前来,“桃芝正好在南二小姐跳窗后经过南小姐院前,救下南小姐。” 她又转过头望着南栀,问她:“是与不是,南小姐?” 第二世,原主以为杜芷柔是为了自己证实的,点头认同,其余便没多说,给杜芷柔众人钻了空子,将南栀构陷成爱而不得对凤凰男下春药,之后后悔跳窗逃生却害了其他贵女的坏女人。 南栀轻轻点头,对着杜芷柔行了大礼,却仍旧不否认,只是眼眶通红不断感谢地说:“多谢杜小姐,救下南栀于水火之中,南栀不知如何报答才好,从今往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事,只要杜小姐说出来,只要南栀能办到的,南栀便帮您做。” 语气之郑重,又是当着众人面前说出口,就代表没有回收此话的的道理。虽说一个庶女的帮忙没有多大重量,但愿意许诺出报答的话也是让在场诸位又高看了南栀一眼。 有恩便报恩,看着软和,性子却是意外的爽朗,不怪南国公偏宠这位庶女,确实是惹人怜惜。 诸位在场的大人们想起自家乱糟糟的后院和斗个不停,满脑子都是算计的庶出们,深深觉得南栀这种眼神纯洁,对自己的父母兄弟带着孺慕的女儿确实该多宠爱。 南徽和南浔看着南栀激动得又快撅过去的样子,忙过来扶着南栀,好声好气劝慰自己的好女儿好meimei不要想太多,他们自然会上门道谢。 这个杜芷柔,还是她将凤娘和众人引来,使得矛盾激化,他们怎么会相信是她帮了南栀。只能用这种方法让女儿远离这种人。 果然,桃芝上前道:“是奴婢救了二小姐无错,但……奴婢不小心扶住了二小姐的腰封,回到我们家小姐身边时才发觉手上沾着粉末,只靠近鼻尖一闻…… 浑身便酥软燥热。桃芝从小便跟在我们小姐身边,平日小姐总教导我们不能扯谎,桃芝便不敢撒谎。所以奴婢猜测……二小姐的春药定是藏在腰封中!” 谢允安见着两人睁着眼说瞎话,而南华使了个眼色,又有一名婢女上前。
她自报家门是南栀的贴身婢女,春夏。 春夏身段面色姣好,足以见得平日在国公府过得多滋润,可惜长时间在南栀身边,原主对于身边的人是好的,可也确实是养大了她的胃口,只不过是上个月的月银被罚一小半,今日春夏搞这一出,竟然是为了报复自家小姐给她脸色。 药是原主叫买的没错,不过原主的嘴巴紧,要做什么是没办法从她的嘴巴里撬出来,不然他们能叫春夏黑得更严重。 “半月前,小姐让奴婢出门去娼馆中买些助兴的药物,奴婢不敢多问,只按照吩咐买了交给小姐,小姐今日宴会前确实是藏在腰封间。” 那些给杜康辉用的药用完其实被原主即刻销毁在后厨泔水桶中,而南栀现在身上的药是杜芷柔后来叫婢女塞过来的,春夏和对面对过口供,自然清清楚楚药被塞在哪儿。 南浔面色铁青,质问她:“若是小姐真要买这些东西,你作为小姐身边的婢女,为何不多加阻拦?就这一项罪名,便足以将你发至贱籍!” 话语中赤裸裸的威胁,就算是头上的燕姑姑也是听见的了。就差挂个喇叭在春夏前头说,你要是继续乱说,本国公爷就将你发配贱籍! “哎,国公爷,您别压着这小姑娘,既然决计查清楚,便也不能不明不白下去。我看南二小姐也不一定有罪。您说,是或不是?”燕姑姑阻拦住南浔的活动。、 “那便如姑姑所言。” 南浔只能打碎一口牙往嘴里吞,燕姑姑明显就是来看笑话的,圣上身边的人,他确实不敢得罪。 这边杜康辉见有搅屎棍上台来给他送所谓的证据,原先还支支吾吾的回复变得理直气壮,头立马又大起来了。 他不怕死地嚷着:“说不定就是二小姐半途后悔了才跳窗逃生,又引得其他姑娘进来才是!真是一名毒妇!” “够了,杜后生!”南国公府老夫人自己可以说南国公府不好,但是是决计不能让别人来污了国公府的名声的。 “国公府向来礼贤下士,不若其他家遇到这种污蔑人的事情,怕是一句话不说拉去浸猪笼的,您说话也该思忖着些才是。” 老夫人的声音震得杜康辉不敢乱动,只留下眼睛还在左右乱飘。 他原先还想显示出自己富贵不能yin贫贱不能移的作风,直到老夫人轻飘飘一句:“这些事情难道还要闹到陛下面前去?老身倒是没意见,就怕影响了某些人的仕途。” 杜康辉立刻安静如鸡,连连摆手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