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到底要去到哪里，母亲才肯说出她的秘密呢？之桃不解地想着，她被青媱紧紧地覆盖在羽翼之下，似是被捆绑住一般，不得逃脱。

    青媱一路飞至了鬼界和永夜森林的边境，这里也是忘川河的尽头，乃至阴至邪之地。

    “阿娘，你为何带我来这儿，这里不是……”之桃未有说下去，只是望着不远处的永夜森林瑟瑟发抖。

    青媱敛眸，声音亦只是冰冷清澈：“你不必再叫我阿娘了，我并非你的母亲。”

    闻此话语，似是激起之桃心中千百般疑问和痛苦，她颤抖的手指着自己问到：“您不是我的母亲，那我是从哪里来的？”

    “都到这一天了，我还是先和你说个清楚明白吧，也不枉我们母女一场。”青媱叹了口气，缓缓说到，“我原本为天界上神，曾守护了九重天蟠桃神树数万年。一万年前，我的爱人莫霖被众神合力打得魔元尽散，为了救他，我带着神树的万年一结的神果逃离天界，处处躲藏，处处寻找，只为了找到他残存的一丝魂魄，便足够我用神果复活他了。”

    “神果？”之桃对青媱的一番话十分不解，这和她的身世有何关系吗？

    “我带着这神果，一直找他的魂魄，找啊找啊，从未寻得丝毫痕迹。直到十六年前，那神果竟得人界地灵之气而修炼成形，在我怀中化作了一个婴儿。”青媱回道。

    之桃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如鱼梗在喉。那个神果所化的婴儿，就是自己吗？

    九重天宫，司辰从朝葵口中得知之桃失踪一事，便加深了自己心中所猜疑的事情，之桃的母亲很可能就是那叛变的青媱女神。直到天帝亦传声而来，说探到青鸾现世的痕迹，需要即刻下界缉拿青媱，便更加确定了此事。

    而确定了此事，便是得知了之桃深处危险之中，很可能青媱已经准备动手了。司辰自是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表露于面上。

    “司辰殿下，您找到之桃去哪里了吗？”朝葵满心担忧，看着司辰在施法查探，却又毫无线索。

    司辰眼中一闪，想到青媱会对之桃不利的目的，莫非就是为了复活莫霖。但要复活一个魔，需要在一个至阴至邪之地。

    “烈云令，即刻随本神下界，去那忘川河的尽头，捉拿叛神青媱！”司辰长袖一甩，便化作银白色的光团飞了出去。

    烈云令亦化作红色光团紧跟其后，独留朝葵在这儿还没返过神来，她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子，决定往妖界飞去。

    “缚荒王子，您快去忘川河尽头吧，之桃出事了！”朝葵找到在妖界的缚荒，将所知的所有事情皆告之了。

    缚荒听闻此消息，竟未有迟疑片刻，张开那双玄色的翅膀便朝鬼界飞去。朝葵终于放下心来，这下有上神和魔界王子的帮助，一定可以解救之桃的！遂又跟着缚荒身后来到了鬼界。

    司辰与缚荒同时到达了鬼界忘川河，两人对望，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十分不屑。

    “你也来了？莫不是和我同一个目的吧？”缚荒冷哼一声，“不需要你，我也有能力救下之桃。”

    司辰冰冷的眼眸未激起任何波澜，只是淡淡道：“你无需与我在这斗法，若不尽快找到之桃，她会有生命危险。”说罢便直直地朝那忘川河尽头，那永夜森林的边境奔去，缚荒亦是同司辰迅速奔去。

    而在忘川河尽头，那暗红的河水漱漱流淌着，似是鬼魅的低语。

    之桃呆呆地站在忘川河边，她的眼中满是失落与哀伤，只听她喃喃道：“原来，我不是你的女儿。原来从始至终，我只是你手中的一剂可以复活爱人的药。”

    青媱听此，心中似绞痛一般，她还是不忍心，不忍心伤害这个养育了十六年的女儿。“小青媱，你睁眼看看，面前你所谓的女儿不过是你手中的神果幻化的罢了。等我重回世间，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孩子！”莫霖的声音又从魔羽中传出。

    青媱的眼睛瞬便暗红，之桃在她眼前，已不是那个乖巧的女儿，而彻底变成了一只可食可用的神果，就如这数万年来她每每从神树上摘下献给天帝的一样，不过是只果子罢了。她拿出怀中的魔羽，对之桃说到：“现在莫霖的魂魄就收在此魔羽之中，只需要你的心，他便可以重回世间了。”此刻的青媱，周身被黑烟笼罩着，俨然已经堕神成魔了。

    “阿娘，不要，我是之桃啊。阿娘！”之桃声嘶力竭地喊着，似是想唤醒青媱弃在心底那残存的一丝亲情。之桃看着青媱直直地向自己逼来，她曾慈爱的眼神被魔气深深地掩盖着，再看不见。

    “神界叛神青媱，曾通敌魔界，私带神果下凡，本神今日奉天帝之命，捉拿你回九重天受审。”司辰此时正飞身下地，高声说着便施法想将青媱擒来。然而青媱四周所下的结界牢不可破，司辰竟也被反噬了回来。

    “这青媱上神现已堕神成魔了，她将数万年的法力都放在了四周的结界上，看来你一个人是无法破的。”缚荒眼望着忘川河边的之桃，心里更是焦急万分。

    “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今日，蟠桃神果之心，我势在必得。”青媱轻瞥了司辰等人一眼，说着便伸出手去，直直地穿透了之桃的身体。

    此时的司辰与缚荒竟默契地对上一眼，随后协力施法，一股强大的之力瞬间冲破了青媱布下的结界。

    青媱并未为此所动，她的手正抓住了之桃的心脏，只需要轻轻地一拧，便可得到这蟠桃之心了。之桃看着这曾经慈爱的娘亲，缓缓流下了一滴泪水，正落在了青媱的手背上。那温热的泪水，让青媱忆起当初那个软糯糯的小婴儿，发出的第一声啼哭，就是青媱用她温暖的手为小小的之桃拭去的眼泪。

    “不，不行，我不能杀了我的女儿！”那沉睡内心的亲情终被渐渐唤醒，青媱的眼珠渐渐由深红色褪变成黑色，她赶紧收回了自己刺入之桃胸膛的手。

    司辰看着青媱幡然悔悟，终于放下心来，他示意烈云令先将青媱捉拿，又正欲走上前去查看之桃的情况，却只见一道蓝光直直朝之桃而来。

    离之桃最近的青媱迅速反应过来，她背身过去挡在了之桃面前。而那蓝光正是拿着鲛人剑的琉珊，鲛人之剑直直地刺入了青媱的神元之处。然而琉珊并未罢手，她继续往前一刺，那剑锋便也刺入了之桃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