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投票
翌日。 际边刚露出一丝红光。 草沟村新盖的稻场人影闪动。 一张张长条凳子整齐摆在场地中央,戏台上也放着桌子、椅子。 “德发,你投同意还是反对?” “肯定同意,那块荒草地给你你要,人家红兵叔想承包就承包呗。” “话是这个理,你红兵叔无缘无故承包草甸干啥,是不是发现啥宝贝了。” “发现金子我都不眼红,你要是敢投反对,信不信老子晚上把你家门砸了。” “砸你大爷,我肯定投同意。” 稻场上所有人都在低声私语。 村民们讨论话题无非一个,村委会昨晚用大喇叭红兵叔要承包草甸,通知今儿早上在村口稻场召开村民代表大会,各家各户不论男女,出一个缺代表。 随着日头升起。 陆陆续续有村民来到稻场,但跟以往嘻嘻哈哈笑不同,今格外安静。 稻场上,几帮人各自占据一角。 一帮以烟袋叔、金花婶、老亮叔、迷湖叔一些老人为首,一帮以大奎、铁柱、福胜、水生、老根、德发几人,一帮以李春生、田娃叔、长林、大志几人占据一角。 剩下刘寡妇、李三庆、素香、双燕等留守妇女和村里一些存在感极低的村民。 这几帮人里,烟袋叔、大奎跟李红兵关系好,他们互相打着招呼,心照不宣的点头示意,春生则以村长李怀忠马首是瞻,保持中立,村长什么就是什么。 最后刘寡妇和村里留守妇女们属于村里墙头草,那边风大就往那边倒。 很快。 春风得意的李怀忠,穿着那件老旧中山装,头戴前进帽,走进稻场,热情的跟几帮人寒暄几句,走上戏台。 昨晚提前打过预防针,红兵至少能获得大半村民的同意,承包草甸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要这件事做好,拿出成绩,调任镇上工作就妥了,想不到有生之年自己还能有进步的一。 李红兵,背着手笑眯眯出现,身旁还跟着欧阳华,至于老爹压根不想掺和,用他老人家的话,老李家承包一块地还搞不定,以后就不用再林区呆了。 “红兵叔。” “红兵爷” “红兵叔。” 人刚走进稻场,村民们不管有没有想法,都得主动打招呼,这是规矩。 李红兵拱手一脸笑意的回礼。 “红兵。”戏台上李怀忠指指台下旁边的椅子,示意他过去去坐。 作为承包人,今他只能当旁观者在一旁,不能参与,否则会被视为暗箱cao作,不过暗箱昨晚都暗完了,今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看下手表,见时间差不多,李怀忠拿起桌上的话筒,轻轻咳嗽两声,颇为正式的道。 “喂喂,草沟村村民代表大会开始,请各位代表入场。” 稻场周围几帮人走进稻场,坐到长条凳子上。 李怀忠又拿起话筒。 “今召集村民代表大会主题,咱们村李红兵要承包草甸,每亩地一年20块,承包期为五十年。草甸属于村集体土地,叫大伙过来就是投票,有啥想的就赶紧。” 话音刚落。 刘寡妇站起,“村长,红兵叔承包草甸,我不管,我就是想问,草甸承包以后,我们还能不能去草甸采孤,放羊,放鸡、放猪、打草。” 原本草甸没人要,每年到蘑孤季,大家都会到草甸上采蘑孤补贴家用,现在红兵叔承包,万一不让进草甸,那以后就挣不到蘑孤钱了。 还有各家各户都养的有牲畜,草甸也是牲畜青饲料的主要来源地。 在场不管那个村民跟李红兵好,听到刘寡妇提出的问题,村民们马上议论纷纷,关系好又不能当饭吃。 “这...”李怀忠望向台下,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 这时,李红兵站起身,对着村民们笑道。 “大家放心,以前草甸啥样,以后草甸还是啥样,不管采蘑孤、放牲畜都可以,我可以写进合同里,但有一点,不准在草甸上撒农药。” “那还行,农药多贵,那个瞎眼狗会往草甸里喷。”刘寡妇点点头,“那我同意,没啥的。” “谁还有问题,赶紧问,别投票就开始逼逼叨叨。”李怀忠拿着话筒问道。 “我不同意。”李三庆突然站起来,“地都被红兵叔承包了,现在又要承包草甸,咱村里还剩啥了,以后别叫草沟村,改叫李家村呗。” 哗! 现场一片哗然。 谁也想不到李三庆会站出来开炮,听前几在学校被红兵叔揍了,这个时候来找场子。 “对,我也不同意,20块钱一亩,跟送有啥区别,还承包五十年,到底有多少钱也不。” 随着王大赖站起身起哄,其他磨刀霍霍的村民纷纷站起身。 “承不承包我管不着,村长,我就想问问,五十年承包款咋个处理。” “是啊,草甸有多少亩地,承包费有多少钱,要道道。” “村长,别的不清不楚,那钱可是集体资产,你可不能贪了。” ... 李红兵来之前准备各种预桉,来应对村民各种刁难,可除了刚开始刘寡妇的问题,剩下村民却把发难目标对准了怀忠叔。 转头一想,也就释然。 村民也不傻,心里跟明镜似的。 草甸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谁承包都可以,只要给钱就校 就按4万亩算,一年下来也有80万。 80万,可不是80块、800块、8000块。 作为村集体中一员,自然享有承包费分配权。 现在不闹一下,那么多钱进了村委会口袋,想再要出来就难了。 李怀忠心里暗暗冷笑,做了几十年村长,这些人撅腚就知道拉啥屎,拿起起话筒,抬手按了按。 “都静一静,听我完。” “这次承包草甸有4万2000亩,承包期为五十年,承包人需要向村委会分五次,每次十年缴纳相应的承包款,合计840万。” 话音刚落。 整个稻场陷入一片沸腾。 所有人表情中除了震惊还剩惊喜。 八百多万,那是多少钱。 有人发呆傻笑,有人指头数不过来,脱鞋子用脚指头数,有人使劲捏自己胳膊,还有人抽自己耳光。 这就是李怀忠想要的结果。 原本打算把草甸承包给红兵,先收一年承包费,等自己上调事情落定,后面咋折腾就跟自己没关系,谁知道昨晚半夜李红兵上门提出十年一交承包费,这可把李怀忠吓得一夜都没睡好。 十年一交承包款,这个政绩在林区属于蝎子拉屎独一份。 本来对上调的事还有些没把握,红兵借花献佛这么一搞,简直就是板上钉钉,三个指头捏田螺-稳稳当当。 等村民激动完,眼睛放光望向戏台。 李怀忠几十年来,第一次感受村民们敬仰目光,情绪一下上头,拎着话筒神情道。 “我知道大家日子过的苦,也知道咱草沟村穷,外面闺女听到草沟村就直摇头,村里的闺女也一门心思想嫁出去,儿娃子们三十郎当也找不到婆娘,现在不用了。” “这笔承包款,三成作为村子发展公共建设使用,剩下七成按现在村里人头分红,分十年分完。” 三成上交,七成分红。 村民虽然心疼截留的那三层,可能留七成已经超出所有的算盘。 “现在村里登记在册共有126人,840万七成就是588万,这588万按十年分完,第一年按126人分,不管老人孩子都有份,以后谁家添丁结婚,都有分红。” 懂点算术的村民开始绞尽脑汁的计算自己能分到多少钱。 不过可惜,在场村民急的抓耳挠腮,就是没人算出来,李红兵实在看不过眼,好心道。 “第一年每人能分到4666块。” 哗! 听到这个数字,稻场上动静就更大了。 水生开心的眉角飞扬,家里算上婆娘、儿子,这样一年就有的分红,可惜大女儿嫁出去户口迁走,要不然又等白得四千多块。 刘寡妇眼睛滴熘熘乱转,原来还想着把女儿嫁出去,找个金龟婿顺道把自己也接出山享福,现在不行了,必须要找个女婿上门才校 有人开心,有人忧。 王改花焦急的起身问道,“村长,我那口子有分红没,我要跟他离婚,有分红没?” 李怀忠沉思片刻,为难道,“实话实,他们四个人做事缺大德,不配村里分红,你要是跟树林离婚就有,没有离婚就没樱”
这话一出。 王改花像是卸下一副重担般,脸上笑开花,连连跟李怀忠道谢。 “改花,你急傻了,李树林一跑你咋离婚。”刘寡妇心疼得安慰道。 一个守活寡,一个真寡,平时两个女人互相帮衬,关系不错。 王改花不气反笑。 “哈哈,老娘跟李树林没领结婚证,当年他心疼两钱,就骗我不领结婚证一样算数。” 啥! 所有人听完,齐刷刷摇头无语。 这傻婆娘不知道高兴个啥,要是没有红兵叔承包草甸,你死后都没地方埋,还乐呢! “还有问题没,没有问题就开始投票了。”见村民皆大欢喜,李怀忠准备开始最后一项议程,投票。 “没了。” “赶紧投票,我还等着回去浇地。” “还投啥,直接让红兵叔承包得了。” 现在村民谁有反对,谁反对就是跟钱过不去,跟全村人过不去。 就在这时。 烟袋叔突然举起手,“我反对!” 瞬间,稻场上一片寂静,包括李怀忠、李红兵,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烟袋叔会反对,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反对,唯独烟袋叔不行,因为红兵叔救过他的命。 真是高超迭起,别李怀忠心脏都有点承受不了了,就连李红兵爷有些懵。 “烟袋叔,你又为啥反对?” 烟袋叔环顾所有人,不紧不慢的道,“草甸亩数不对,我记得应该是5万9千亩,这少了1万7千亩。” 啥! 在场众人傻眼了。 不是好4万2千亩,在变成5万9千亩。 错了1万7千亩地,这得差多少钱。 村民们算不过来,但不影响他们心疼钱。 王大赖蹭的一下蹦起来,一副剜了他的rou模样,指着戏台骂道,“李怀忠,你当得啥狗入的村长,连村里草甸多大都不知道。” 这算啥事? 李怀忠气的倒竖眉毛,老子辛苦帮你们挣钱,还骂老子。 “不怪怀忠,他忘记把乌鸦岭算进去了,当年开山取石,把乌鸦领分出来,实际乌鸦岭也在草甸内。” “对对对,是这回事,我记得当年乌鸦岭也是草甸的,不能分开。”迷湖叔也跟着帮腔。 “可不是嘛!乌鸦岭也在草甸,为啥要分开,这不合规矩,要承包就得一起承包。” “娃子不能没妈,妈也不能没娃子,不能分开。” “我同意,承包不能搞特殊化。” 李怀忠苦笑不得望向李红兵,后者无奈的点点头,4万多亩都承包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万亩。 “好,那就是5万9千亩承包给李红兵,现在没有问题了吧,开始投票,红旗、秀才,把纸发给大伙,打叉不同意,打钩同意,签上名字,不会写名字的就按手印。” 结果不出意外,唱票全票通过。 村民们也都满意这个结果,对烟袋叔更是尊敬有佳,真是村有一老,如有一宝。 就他老一句话,让原本每年4666块分红,变成6555,多了将近2000块呢! 村民代表大会结束,村民们乐呵呵离去。 李怀忠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平白无故让李红兵多出1百万多,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对此李红兵根本不在意,能顺利承包下草甸已经很满意了。 5万多亩看似挺多,抛去乌鸦岭、两侧山线,实际草甸面积也就3万多亩地。 约好下午一起去镇上经管站,报送土地承包合同各后自散去。 李红兵走在回家的山道,看到烟袋叔坐在路边抽着旱烟,明显是在等他,欧阳华找个借口欣赏风景,走开。 “烟袋叔,有事?”李红兵上前问道。 “子,是不是记恨老头子在会上多嘴,害你掏了一大笔钱。”烟袋叔似笑非笑磕了磕烟袋锅。 “哪有,我谢你还来不及。” 烟袋叔见李红兵不似假话的模样,静静了一句让李红兵瞠目结舌的话。 “乌鸦岭下面有金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