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 人心啊,人心!
“老板,这章不是我盖的。 有人专门研究了我盖章的手法,还偷偷刻了我的专用章。 这些猪rou被调包了。” “被调包了?”张岳一愣,“你确定?” 吴大川点点头:“完全确定。 对方的手法很高明,仅凭印章根本看不出破绽。 甚至可以这么说,对方盖的这些章,比我自己盖的还要像我。 如果不是印章的编码有问题,根本看不出来。” 张岳疑惑:“印章的编码有问题?” 这些猪rou上面的蓝色蛋白质印章,和普通猪rou上的印章不同。 它呈方形,上面这是十月食品厂的logo,下面是一串编码。 比如眼前这头猪的编码是AWDC20231209018。 编码非常简单,第一个字母A代表的是吴大川车间主任的岗位。 第二到第四个字母是吴大川姓名的简称。 接下来的一连串数字是盖章日期,最后三个数字是他所盖猪rou的数量。 这样可以保证一猪一号,而且一目了然。 只是,如此简单的编码,如果有人想仿冒,应该很简单吧? 怎么会有问题? 他问出心中疑惑,就听吴大川道:“我盖章的编码看起来简单,但其实并不简单。 比如AWDC20231209018这个编码,看起来是我盖的第十八头猪。 其实是第十六头。 因为我每天都会随机从0到9,这九个数字中抽取一个。 如果我抽到的是7,接下来我还会再抽正向和逆向。 如果是正向,那么我盖章的时候,当我尾号盖完006,接下来就不是007,而是008。 等我继续往下盖,等盖到017后,接下来不是018,而是019。 也就是说,我盖的印章中,每十头猪都会少一个号。 正向的话,少的号会越来越大。 反之,少的号会越来越小。 这样当我盖到100的时候,其实我一共盖了90头猪。 这种盖章方式,除了我,只有十月食品厂的少数高层知道。 比如詹苏苏经理。 而且这个提议还是她提出来的。 12月9号这天,我抽的数字是7,方向为正向。 所以018根本不应该出现在猪rou上。” 说着他开始继续寻找,果然又找到了编号为007,029的猪rou。 找到这两头猪后,吴大川瞬间松了口气,同时暗暗有些后怕。 当初詹苏苏提出他的印章编码过于简单,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这个问题,吴大川还很不屑。 在他看来,不就是一个防伪标识吗? 这东西其实就是个摆设,而且盖了防伪标志的猪rou,因为清洗不掉,反而销售困难。 如果不是食品质检部门的强制规定,他根本不打算往猪rou上盖章。 只是不管自己怎么据理力争,詹苏苏都坚持己见,并让他提交一个防伪方案。 鉴于对方手握财政大权,张岳又对她言听计从,无奈之下的吴大川只能妥协。 于是他就想出了这种方案,加上每天的编码都不一样,吴大川每次都要詹苏苏提交一个防伪表格。 再加上盖章要严格遵守这种编码方式,不仅麻烦,还大大降低工作效率。 他没少背地里腹诽对方。 可现在正是这个规则,以及自己每天都提交的表格作为证据,才能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 张岳确定此事的确不是吴大川监守自盗后,表情瞬间缓和了很多。 他看着对方:“虽然你是无辜的,但出了这种事,你也难逃责任。 从这个月开始之后的三个月,你车间主任岗位的绩效工资扣20%。” 吴大川眼皮一跳,20%虽然听起来不是特别多。 可要知道,他车间主任岗位的绩效工资,每个月差不多14万。 20%等于将近3万块钱没了。 但对于张岳的惩罚,吴大川却无话可说: “的确是我工作的失误,我认罚。” 张岳点点头:“认罚就好。 你记住,下次再出现类似事件,就不是罚20%了,最少50%起步。 行了,既然查出有人仿冒,你觉得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吴大川没有犹豫:“是司机。 给学校送的猪rou,为了保证新鲜度,屠宰检验没问题后,会直接由司机运到中原外国语,并和这边的负责人对接。 现在编码不对,90%是司机的问题。” 张岳道:“既然有目标,那就立刻去查。 我给你一星期时间,必须将此事查明白。” 吴大川摇摇头:“用不了一星期,一天就够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张超开着货车经过一个十字路口。 看着眼前瞬间变成了绿灯,他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然后愤怒的骂骂咧咧。 自己前面是一辆白色小轿车,不知司机是新手,还是女司机,总之开得特别慢。 也正因为这个,让他只能等下一个红绿灯。 骂了几句后,他打开驾驶室内的音箱,劲爆的音乐响起,张超随着音乐不断摇摆。 忽然,一个电话打进来。 他皱起眉头,将音乐关掉后不耐烦的接听:“喂,谁呀?” “超哥,是我,小军。 现在三缺一,就等你了。” 张超听到三缺一,眼睛瞬间就亮了。 然而下一刻,他遗憾的摇摇头:“算了,你找其他人吧,我现在送货呢!” “不是吧,这个点还送货?你老板心也太黑了。” 张超眉头一皱:“啥意思?我老板黑? 如果我老板心也算黑,那整个中州的其他老板都该诛九族。 小军,这种话以后少说,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行,行,我错了行吧! 但现在真是三缺一,而且是一千块的局。 里面有个人傻钱多的凯子,咱们联合起来搞一下他,半年的饭钱就有着落了。 机会难得,错过了不知还得等到啥时候。” 张超不禁有些心动,他还记得上次遇到的一个凯子,自己坐那两个小时,赢了小三万。 只是后来这种好事再也没碰到,让他很遗憾。 “可我真的在忙,能不能等我两个小时? 两小时后,我准时到。” “什么?两个小时? 超哥,您可别开玩笑了。” “那就没办法了,我真去不了。” 虽然这么说,但张超语气里全是遗憾。 但对面的小军却没有放弃:“别呀,这真是个万分难得的机会。 要不这样,你直接把车开过来。 咱们玩一个小时,一小时后你再去送。 就算迟到一会,你可以说路上堵车,你们老板还能查出来不成? 到时我专门给你点炮,运气好的话,挣个一两万轻轻松松。” 张超明显心动了:“真的?你现在在哪?” “莲花街十四号,我那个公寓里。” 莲花街十四号? 自己现在就在莲花街上,对方说的地址,只要拐两个路口就到。 简直就像专门给自己安排的。 这时眼前的红灯变绿,他再也没有犹豫:“那行,等我五分钟。” 很快,张超就来到约定地点。 房间里灯火通明,三个人正坐在里面抽烟。 看到张超,一个头上有个疤痕的男子立刻站起来:“超哥来了,快快! 时间紧,任务重,咱们马上开始。” 说完还朝张超使了个眼色,张超瞬间确认对方电话中说的那个凯子,就是角落里的那个胖子。 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四人开始建长城。 “三饼。” “碰,四万。” “杠,胡了!” 张超皱起眉头,他万万没想到,旁边这个被当成凯子的胖子,手气竟然这么好。 短短十分钟就一连胡了三把。 最后一局,还是两杠加自摸。 拿起手机转账,然而下一刻,他有些尴尬。 因为自己没钱了。 小军立刻发现他的疑惑:“怎么了,超哥?” 张超脸一红,对小军道:“借我两千块钱,发工资了还你。” 小军豪爽一笑:“不就是两千块吗,也没问题!” 说完拿起手机帮他把钱付了。 张超站起身:“你们玩吧,我走了。” 小军一愣:“现在走?不是超哥,这才十分钟。 兄弟我都没进入状态。” 张超无奈摊摊手:“不是我不想玩,而是没钱了。 下次吧,下次发了工资,咱们再血战到天亮。” 眼看张超就要离开,小军一把拉住他,两人走到阳台。 小军道:“超哥,不就是钱吗? 这对别人来说可能有点难,但对你根本不算事。 我卡里有二十万,只要你愿意,直接打你账上。” 张超吓了一跳:“二十万?这么多?” 不过他不是傻子,下一刻就开口问:“你想让我干什么?” “很简单,你不是在帮十月食品厂拉货吗? 只要像上次那样,车子走到一半后稍微拐个弯…… 也不用你动手,十分钟全部搞定。” 张超眼皮跳了一下,瞬间想起前两天的事。 他生性爱玩,所以就算赚得再多,用不了几天都会花干净。
不过张超虽然存不到钱,但也不借钱,挣多少花多少。 就算偶尔需要,下个月发工资都会还上,所以信誉一直不错。 只是两天前家里出了点意外,急需一万块钱应急。 就在他百愁莫展的时候,小军给他出了个主意。 刚开始他很抵触,但随着小军的劝说,并再三保证不会出问题。 以及家里一天打好几个电话,让他想想办法。 毕竟自己在十月食品厂工作,工资是出了名的高。 因此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不差钱的存在。 无奈之下,张超便咬牙答应了。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等了两天,发现中原外国语风平浪静,还稍微松一口气。 只是让张超没想到,这才不到一星期,小军就再次提这件事。 看了对方一眼,张超的眼睛眯起来:“我被你算计了,对吧?” 经过上次的事,小军等于抓住了自己的把柄。 现在又拿出二十万,明面上在给自己好处,但暗地里的威胁,傻子都能听出来。 小军连忙摆手:“超哥误会了,我怎么可能算计你? 没错,上次咱们的确掉包了十月食品厂的一批猪rou。 但此事属于绝密,一旦暴露出来,你固然不好过,我同样跑不了。 张岳是谁? 他可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商人,而是拥有十月食品厂,国岳制药厂,天友建筑集团等一系列公司的超级大佬。 纵观中州各方面的人物,谁不得给他三分面子? 兄弟我只是想挣点小钱花花,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被送去踩缝纫机。 更何况以张岳的影响力,哪怕进去踩缝纫机,都不一定能踩安稳。 所以还是那句话,这事你愿意做咱俩就合作。 你不愿意,就继续当自己的货车司机。” 见小军说的坦荡,张超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 他本想立刻离开,但还是犹豫问:“你真有二十万?” 小军连忙拍着胸脯:“这是我骗谁也不敢骗你呀! 稍等!” 他拿出手机cao纵了一会,然后递给张超:“你自己看吧!” 张超接过,发现这是交通银行的手机app。 小军已经登录,显示余额为1574568.00元。 将近一百六十万? 他心脏不争气的砰砰乱跳,这小子这么有钱? 小军嘿嘿一笑:“现在相信我了吧? 不开玩笑,如果你愿意做,二十万我现在就转给你。 还是按照之前的价格,你帮我搞一车猪rou,我给你一万提成。 咱们换上二十车,这二十万就全归你了。 如果再合作,我还提前付款。 这就是我的诚意!” 张超看着对方,忽然道:“一车一万有点少,我要两万。” 小军的脸瞬间苦了起来:“别呀,超哥! 一万块钱真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不能再多了。” 然而张超根本不为所动:“是吗? 看来你真把我当傻子了。 一头三四百斤的猪,价格差不多为三千。 你那些有问题的猪就算低价处理掉,最多不超过一千元。 所以等于是一头猪你净赚两千。 我一车能拉三十头猪,这一车你就赚六万。 虽然你有渠道,但整个环节中担风险最大的就是我。 我担最多的风险,却拿最少的钱,不合适吧!” 小军脸上全是委屈:“超哥,您真误会了! 虽然我将十月食品厂的猪掉了包,但调包过的猪,同样是从养殖场拉的新鲜活猪。 活猪的价格可比死猪贵多了。 别不信,活猪rou和死猪rou不管口感还是其他方面都有很大差别,根本瞒不过中原外国语的顶级厨师。 所以这一车猪,一共只有三万块钱的利润。 给您一万,我一万,剩下的一万还得打点所有参与这个环节的人。 这种事属于绝密,按照普通工价给那些装卸工肯定不行啊。” 张超皱起眉头。 小军此人虽然jian诈,但他的话并未说错。 自己的确高估了这种事的利润。 小军见状,忽然咬咬牙:“这样,超哥,我给你一万五,自己留五千。 兄弟辛辛苦苦组织做这种事,总得赚点啊! 您吃rou,给我点带rou的骨头,这总行吧?” 张超看他一眼,点点头:“一万五就一万五吧! 我车在楼下,你抓紧安排人把rou换了。 等我打完牌直接就走,刚好不耽误事。” 说完转身朝牌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