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小街怪事(三)
“哎,我说你……”柳青扶着铁门出来,略喘着粗气说道。 “跑了。”张无又环顾了一遍四周,走过柳青身旁时说。 “跑这么快?”柳青摸了摸脑门的汗,“我在街中心收到到你消息再来到这边,五分钟都没用。” 张无和柳青打着手机灯又回到三楼,三楼和二楼格局一模一样,只是没有那些货物,一样的毛坯房光秃秃,什么也没有。 “打一下灯。”张无把手机递给柳青,又指了指地面。柳青双手各拿一个亮着灯光的手机,弯着腰,张无则蹲在地上一点点挪动着观察地面。 “找啥呢你?” “痕迹。” “嚯,好嘛,您跟哪学的啊?” “停,靠近些。” 柳青干脆也蹲了下来,一边伸着脖子,一边将灯光对准张无的手。 只见张无手里捏着一根枯草状的事物,细长,约有20多厘米。 “草?” 柳青挠挠头,这玩意在乡下很常见吧?他今天在国道边的土路上看到过许多长势茂盛的草堆。 稍早时,夏月到达蛋糕店时,门还是关着的。 “君如蛋糕坊。”夏月抬起头看向招牌,念出声来。 她看了从里面锁住的玻璃门,一边敲门一边喊:“有人吗?有人吗?” 过了一会儿,屋内的灯开了。来人是位女性,看着年龄四十左右,虽然眼角已有些皱纹,但面容白皙,五官精致,头发松散的扎着。 “你好。”夏月打了个招呼。 “今天不开门的。”女人只抬头看了一眼。 “啊,是吗?我弟弟今天过生日,想订个蛋糕呢?”夏月装作惊讶的样子,一边心里想:我现在怎么和柳青一样谎话张口就来。 “这样啊。”女人听言脸上犹豫了一下,随后道:“要几寸的?先进来吧。” 屋内随意摆放了一些桌子,上面放着些生活杂物,往里有一个尺寸较大的蛋糕柜,不过现在里面空空如也,蛋糕柜旁是一个长台,应该是做蛋糕甜品的地方。 “八九寸吧。”夏月随便回道。 “好,不好意思,屋里稍微有点乱。”女人边走边回头面带歉意的说,“你着急要吗?做起来要时间的。” “没关系,您先忙,我坐一会儿。”夏月找了张离台子比较近的桌子坐了下来。 女人在长台后弯腰,拿出了几盒盒装奶油,又在台子上选了几个盆,手脚熟练的忙了起来。 “今天逢集会,街上人还挺多的,怎么没开门呀?”夏月问道。 “家里有点事,最近都不打算开门的。” “这样啊。看您这儿地方蛮大的,以前生意肯定很好吧。” “是挺好的。”女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夏月却觉得那笑容有些勉强。 “你不是这儿的人吧?” “啊?” “我们这儿没人说普通话的。” “是吗?”夏月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门。不过这倒不能怪她,就像有些在大城市务工了许久的人突然回到家乡,也会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说出嘴。 “想问什么就问吧。”女人没有抬头,手脚一直没停。 夏月做了个深呼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我是想问一下你丈夫的事情。” 女人手上顿了一下。 “街上都知道吧,触电了。” “我是想听一听您是怎么想的。” 女人终于停下手里的活,第一次正面直视夏月,她眼睛里的神色像极了泛起涟漪的湖水。她又低下头去,一边忙活,一边说。 “那天下暴雨,他找王勇来修电闸,跟前很久不用的老电线搭到他脚下的水泊里了,本来也不会电没了的,他晕倒躺在水泊里,线一直在旁边。” “在什么地方?” “你后面。” 夏月惊讶的回头,用目光搜索了一阵。在她身后,紧挨着大门内侧的拐角,高处有一个长方形黑色事物。她走近观察,这东西有铅笔盒那么大,上面有一个突出的东西。 “这是…电闸?上面的那个东西是把手吗?” “嗯,好多年前的了,一直没换。” “您是叫君如吗?” 女人点了点头。 街中心烧烤摊旁,馄炖铺。 大锅前的老板一边熟练的捞起热气腾腾的馄饨,一边看了一眼附近的一张桌子。那里坐着两男一女,窄窄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大号蛋糕。 柳青摸着脑门,撮着牙花子,夏月一脸尴尬。 “哈,九寸蛋糕这么大呢?” “您是大小姐吧?这点常识都没有?” “少废话!吃不完带走!不是说在服装铺有发现吗?” “那人跑得跟兔子似的。”柳青一边说一边用勺子搅着馄饨汤。 “在那里捡到这个。” 张无把那根细长的枯草放到桌子上,夏月手上的动作停顿住了。 “这是……” “晚上我去看着吧。” “好,小心。” “嗯?这是啥?我说您二位别打哑谜啊。” “这是扎纸马用的芦苇杆,昨晚我们去孙老家的时候屋里角落里放了一大堆。” “芦苇杆有这么细吗?” “应该只是上面的一丝,孙老那边还要再去一趟。天黑了张无去孙老家,我们就乘车在街上多转几圈。”
“蛋糕店呢?”张无问道。 “刘五妻子说,是刘五自己晕倒在水泊里,正好旁边有一截老化的电线露出来了。” “好嘛!这几率也太小了!”柳青说。 夏月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用敲了敲桌子。 “当时还有那个修电器的王勇在场,有必要去问问……” “哎哎哎!你哪里来的刀啊?哥们这有蛋糕刀!” 柳青震惊的看着张无从桌子下面掏出来一把菜刀要去切蛋糕,上面还沾着葱花。 旁边的老板连忙举手,欲言又止。 “我……我的。” 天色渐暗,凉风四起。 整条街上密密麻麻挤满了带着防水棚的电动三轮车,柏油路上来往的轿车货车不停的按着喇叭,大批的小学生中学生从学校涌了出来。这些三轮车大多来自附近的十里八乡,都是来接孩子的。 “呸!” 刚从车上下来的柳青,就被一阵夹带着灰尘和树叶的风灌了一嘴。 “早去早回,看样子要下雨了。” 坐在副驾驶的夏月看了一眼远处那一家门口摆满旧冰箱和电器的铺子。 “得嘞!” “有人吗!哈喽?”柳青绕过一台好似废弃了的抽水机,向里面喊到。忽然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从里面冲了出来,脸上怒气冲冲,看也不看柳青,径直向外走去。 “浩晨,浩晨!” 内屋走出来一个带围裙的妇人,约莫三十多岁,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手机。 “嗨!你好,你儿子啊?是不是叛逆期啊哈哈哈?”柳青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那妇人见到柳青,挑了挑眉毛,打量了一下:“王勇不在,修东西明天吧。” “哎,不是……” 没等柳青说完她便转身回了屋子。柳青一下子不知道是往里走还是往外出,愣在了原地。 “啧。”他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出了屋子。 屋内,陈琴一手用锅铲翻动着菜一手拿着手机说道:“刚刚儿子回来了,说要出去吃,我没答应,气冲冲走了。” “你没有儿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 “那我这十几年算什么?”陈琴手上加大力道。 “东西什么时候拿到?” “我做的菜很难吃吗?”陈琴看着锅内的菜怔怔出神。 “什么?” “今晚。” 陈琴挂断电话,接了一瓢凉水走到杂物间,倒在一个昏迷少年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