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彼岸
“为了梦中彼岸我要全力飞翔”——cyberangel “转弯慢点!”父亲在对讲机里喊道。 我看到路边的白帽领导盯着自己,皱了皱眉头,急忙移开视线,但想到工资的事,气得一脚踩死油门。 父亲的忠告早就抛之脑后,我露出犀利的目光,仿佛在说“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大车缓缓转弯,我就算踩死油门,车发出的噪音还是那么大,行驶速度依然很慢。 既然开得快,打方向就要快。我按照过往父亲说过的谏言,顺利绕过弯道,车屁股对着后面的白帽领导来了个“神龙摆尾”。(叫蝎子摆尾比较好吧) 父亲骑着电动车,回头擦掉冒出的冷汗,看了我一眼,那副表情一定是想告诉我“你这么回事,叫你慢点开,领导还在这看着呢”。 我被父亲盯着有点不好意思,便减了速。他瞪大眼睛,好奇的凑上来,我停下车子,一展笑颜。 “水温高了?”父亲也笑了出来。他打开车门,看了眼水温表。 我嗯了一声回应,因为刚才事,我的语气显得像出生的小鹿般兴奋至极。 “你慢点,慢点开。” 我收敛了笑容,心道,“为了这点事情而笑,自己真是个可怜虫。” “我以后可以不戴帽子,但现在不行。至少等到十年之后。” 那时厂里要么罚钱、要么回掉我,厂里既然选择辞退掉我后,是要赔钱的,以前工作多少年就按一年一半工资赔偿。 像父亲,他已经在厂里工作了十五年,回掉父亲大概要赔十五万。当然,父亲这样的老员工,厂里是赔不起的。他们宁肯每个月少给工资逼你走也不愿意辞退父亲赔款。 过马路闯红灯,对我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的事了。 每次我都会有一种过马路就会死掉的异常情绪,让我变得从容、冷静。 晚上,我观看了贝尔的荒野求生视频,我发现他是真不怕死,而且收集到的道具大多都能用到。 有时会让我也产生去野外求生的想法,但看了贝尔水桶粗的肱二头肌,听了他科普动植物、为了饱腹吃些虫子……我便果断放弃了这种不成熟的想法。 像我这样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吧。 其实左脚踩油门也不是很难。我试着踩住打方向,实践效果还挺好的。本次实验,仅限于厂里的大车,因为这种车你的脚只要松开油门,车就会停下。 右脚踩了足足一小时,感觉太累了。开车的工作一直不停,总是有事可做。连片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打方向盘、踩油门,一直持续着,视线专注于前方。 昨晚我们工作到天黑,临近八点半下班。但下班的规定时间是九点半。剩下了的一小时我们无事可做。父亲便邀请我去办公室歇着。 在父亲离开驾驶室时,我看到他拿着一大长盒子香烟。 我转念一想,心道,“这烟是用来孝敬领导的?” 再加上今天发生了我没戴帽子的事情,领导也没有追究。 难道是得了好处? 大人的世界果然糟糕透顶。 我们前往办公室之前,父亲让我从旁边大车的驾驶室里拿方便面。我没能打开门,但看到了门边的锁,也就没有试着再次开门。 “打不开,锁着了。” “怎么可能!” 父亲过去一下子就把车门打开了。 “这是你没用力!” 随后,我们一起骑车到了办公室。没错,就是在集装箱里办公。到那时已经有两个人在里面了。 我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原来我是不想来的,为了就是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之所以来是因为这里有灯光照明。 不习惯和别人相处,觉得对方会给自身带来麻烦、受不了他人的存在,尤其是在休息时间。 父亲倒看出了我的顾虑,让我进来。 “没关系,进去吧!怕他们干嘛!” 我站在门外,紧张得拔下车钥匙,还打翻了两桶泡面,白塑料袋装着的泡面盒滚落地面,我立刻又拾起来,重复了几次。后来干脆停止思考,跟着父亲进入集装箱中。 “你放心,我们一会就走了。”坐在长椅上的中年男人安慰道。另一个男人也说了类似的话。像“进来坐呗”这样的。 一会走……父亲也说还要拉一两架结束,可结果呢——全是骗人的谎言。(父亲的工作就是开车拉门架) 刚一进来,四处游荡的空调凉气逐渐包裹住我的身体,顿时一股寒意在心底蔓延开来。我找了个最近椅子,一屁股坐在上面,目不转睛看起手机。 父亲很自然的坐在我的前面,和那两位穿着工作服的中年人聊天。他们的衣服都不是很脏,想必不是从事艰苦肮脏的工作。 集装箱里的陈设和一间没有床的房间差不多。墙壁是铁板,我靠在上面只有一点向外的弹性,丝毫没有坚实感。 我是很不习惯这种靠背啦。 聊天总离不开谈论别人的事,父亲也不例外。 “不管我到一企还是二企拉,老张干活一个人总到那个时间!” “哦?还有这种事呐?” “说来听听,老张干活咋的?” “他就非要拖到那个时间下班,我这边也结束不了。领导看到他那边还在做呢,我总不可能停车不干吧。 他就是为了加班费呢!忙到晚上十点多,害我也要忙到那个时候。” “谁说不是呢。” “你们加班一小时多少钱?” “大概二十,不少了,一个月加起来就几百块钱了。” “老何指干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没我们孩子天天上班好呢。” “老何工资少不了吧?” “但基本工资一定被扣了一些,还有绩效。” 三人一边抽烟一边聊天,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钟,有个声音说,“我走了,时间到了。” 终于走了。我听他们议论别人也听够了。 你们有本事当面说,坐在着说别人坏话什么英雄好汉。 说到这里,我想起职校有个男人在上厕所还念叨我的名字,正好我也在那,听到他说,“我拉的屎想塞到(我的名字)嘴里。”
一定是从那时起,我恨透背后说坏话的家伙。 工作…工作…工作,我存在的每一天都有无穷无尽的工作时间。我推着车走出电梯,撸起袖子,像“一副要送死的模样”去厂里上班。 我车开得很快,父亲十分不满。开个十六米的大车还超车,还超了一个十几米长的牵引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开赛车参加竞速比赛。 起初坐得屁股疼,要么戴帽戴得脖子疼,现在正在适应,之前的预防针给我提了醒。父亲并不是万能的,我被人盯上,该滚回家还是一样会被辞退。 所以,我工作时正在偷懒。老何一马当先,跑了老远,厂棚里又不允许骑车进去。我只能站在原地发呆。 走?开玩笑——我得了进入厂棚就会腿痛死了的魔症。(无法治愈) 咦,周领导来了。虽然离得很远,我还是看到那家伙是戴白帽的。 其实我的魔症属于精神病的一种,潜意识以为是真的,但现实是不影响腿的,只是我的腿会更累。 既然如此,我开始往前走,不能把领导当成空气,先考虑一下该如何应付对方。 我的工作就是指挥,父亲开车进厂棚,离了我大概几十米开外。原地指挥要求5米。我严重不符合要求,就用“上厕所”这个理由吧。像“指挥来迟是因为刚才去厕所了”这样敷衍的谎言欺骗对方,为了保全自己的工作,也可以理解。不过,真的会有傻子相信吗?我对此感到忐忑不安。 周领导一步一步走来,朝我这里过来了。(不可避免啊)我也毫不畏惧走在前面,双方靠近,大战一触即发。(我会被秒杀) 周领导走到我的面前,我停下来了,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自己。苦着一张难看死了的脸,眼睛无助的看着地面,脚步沉重,举步维艰。 突然,周领导站到我身边,笑着搂住我的脖子。(公开场合,勾肩搭背,不太好吧?)我一下子愣住了,没反应过来,他的手还搭在我的肩膀上。 这位周领导和我爸关系不错,是烟友,上下级的关系。 不一会,周领导看我没啥反应,也就松开了勾在我脖子上的手臂。 “把帽扣扣好。”周领导说完,静静看我把帽子脱下,扣好帽扣后,他就离开了。 吃晚饭的时间到了,5:30我们骑车赶往食堂。 我走进门,发现原来一直坐的位置已经有人占据了。 是个黑衣女子。她跟我对眼一眼后,我被她的长相惊艳到了,皮肤好白,似白雪一般的肌肤,光泽亮丽。我先是一呆,随后驮着背,换了个座位。 我心道:“大概三线演员的美貌是没问题的。说不定能到二流呢。” 话说,我这一生,永远也不可能会和这些人接触。(大多数人也瞧不起这份没出息的工作) 指挥背心,做了几年时间的老指挥会在下班以后脱下背心。我不懂为何如此,但现在不知不觉也明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