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幕后主使
诏狱。 地字一号牢房。 赵勉被关在此处。 锦衣卫百户纪纲亲自上大刑伺候。 此时披头散发的赵勉被脱掉衣衫,仰面摁倒,手脚也被捆绑。 这个姿势让他胸前两排肋骨突出,只剩一层皮覆盖在肋骨上。 “赵勉,你是否有过参与暗害懿文皇太子?” 纪纲一边问话,一边用尖刀用力在赵勉的肋骨上来回弹拨。 动作仿佛在弹琵琶。 这酷刑便是纪纲发明的弹琵琶。 赵勉惨嚎一声,虚弱地道:“没有......” “有过?什么时候?” “.......” 赵勉干脆不说话了。 “装哑巴?” 纪纲冷笑道:“老实说出你的同党!否则老子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为人!” 尖刀继续在赵勉胸肋部,上下来回地割剜。 起初几下还能忍受。 越往后,皮rou慢慢绽开,划裂,既痒又疼。 赵勉的表情痛苦万分,放声嚎叫。 每弹一下,他便汗如雨下,胸前血rou模糊,精神状态就像是死而复生一样,生了再死。 疼痛难忍,但又死不了,反复如此。 此刻,赵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惨毒难言! 纪纲十分淡定,不时发出心理攻击:“不要指望别人救你了,你现在没救了!” 吏部尚书詹徽和大理寺卿夏长文,极力要保赵勉。 可赵勉身在诏狱,他们想捞都捞不出。 如果能从诏狱转到刑部,给人的感觉不亚于地狱飞升天堂。 “还不说是吧?你不说,你老婆可不一定不说。” 纪纲嘿嘿一笑。 赵的老婆刘氏被关在隔壁二号牢房。 同样在遭受酷刑。 纪纲发明的一百零八道套餐,有十几种是专门针对女囚犯的。 极其恶毒! “纪百户,太孙殿下驾临诏狱。” 纪纲忙放下手中的活,前去迎接。 ...... 朱允熥站在刘氏牢房外。 “老jiejie,咱们又见面了。” 刘氏一介女流,是沾了他老公赵勉的光,才有幸住进了诏狱包间。 可她不觉得幸运。 “太孙殿下,我冤枉啊!”刘氏苦苦哀求。 冤枉个锤子! 洪武皇帝都跟你面对面交易了,还喊冤呢? 朱允熥温和一笑:“老jiejie,话不能乱说的。” 赵勉不管是贪污受贿,还是谋反,都是死路一条。 区别在于:贪污受贿要被剥皮实草。 半年前老朱规定,贪污超过六十两银子的,就得剥皮。 当时赵勉就一个劲的反对,生怕自己遭遇不测。 现在好了,精准落实! 那条规定,就好像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 满满的都是诚意。 若是定谋反罪,赵勉会死得就舒坦些。 只一刀就结束了。 当然,要是运气不好被判凌迟...... 还有,犯了谋反罪,全家都要受到牵连! 刘氏的关注点在这里。 她不是官,不会被剥皮实草。 但会死! 被折腾了几天,忽见皇太孙,刘氏眼中瞬间振奋。 “太孙殿下,一切都是赵勉让我干的!真的!” 刘氏泪如雨下,数落起赵勉的种种罪孽。 说着,竟又说到赵勉平日里如何如何不顾家,在外面包二奶...... “卑职参见太孙殿下!” 纪纲上来行礼。 朱允熥点点头:“嗯,赵勉案审的怎么样了?” 纪纲道:“快了,最多三天,卑职保证让赵勉开口指认同党!” 一旁的李志刚满脸不信。 那赵勉好歹是一个二品尚书,饱读诗书,会轻易承认谋逆大罪? 族人不要了? 纪纲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主要是自己太忙了,既然要审招满,还得挨个审太医院的御医们。 既然皇太孙问了赵勉,那未来几天的工作重心,就得是赵勉。 纪纲自信,只要自己专心对待一个人,定然会打动他的。 其实,对朱允熥而言。 赵勉的用处不大了。 他本想坐实赵勉暗害太子朱标搞事情。 现在谋害皇储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当然,若是赵勉能指认同党,固然最好。 否则还得花不少时间调查。 大明官官相护,各同盟利益等掩护网络发挥到了极点,好多事件刚有了进展又陷入了僵局。 比如右都御史袁泰暴死案。 被掩盖的根本无从查起。 袁泰应该也是被人下毒了,可能就是暗算朱允熥的同一伙人。 朱允熥知道,文官集团最大的鱼,还没有落网。 他下一个目标,就是那条大鱼了! ...... 皇太孙亲临诏狱,审问赵勉谋逆案,立时引起了文官们的极大恐慌。 他们知道,这年轻人想把事情搞大! 必须阻止! 吏部尚书詹徽更是冥冥中预感到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栽在这里! 茶不思,饭不香。 傍晚,詹徽吩咐老仆:“准备官袍,我要去面见皇太孙!” 他决定找皇太孙单聊。 文华殿。 詹徽得到召见。 詹徽干过御史,举止一板一眼。 入殿后,他礼数周到。 礼貌性地寒暄数句,詹徽直入主题。 “太孙殿下,赵勉坐脏罪虽已成事实,然他乃户部尚书,一向公忠体国,如何能谋害懿文皇太子呢?” 詹徽执掌吏部和都察院两大重要部门,位高权重,与人说话神情,自带一种咄咄逼人之势。
见皇太孙安坐龙椅,认真看来,詹徽继续道:“赵勉必然是被jian人诬告,如此贸然审其谋逆之罪,岂非陷君父于不义?” jian人,你在说我吗? 朱允熥瞥了他一眼:“贸然审谋逆之罪,就是陷君父于不义?” 他直视詹徽:“三年前,韩国公李善长都七十七岁了,可曾谋反?你们放过他了?你们陷君父于不义,又岂是人臣所为?” 当年李善长被都察院一群御史疯狂弹劾,便是詹徽和赵勉在幕后主导。 他们利用朱元璋想为太子朱标铺路的想法,疯狂打击非太子嫡系的淮西勋贵。 詹徽辩解道:“李善长的案子,是钦案,是......” 朱允熥逼问:“是什么?” 詹徽一时语塞,不敢说下去。 他若是说,这是皇帝的意思。 那他就废了! 老朱要是知道有人敢甩锅给他,非得扒了他的皮! 面对陷阱,老谋深算的詹徽及时收脚。 他眉头皱起:“太孙殿下初次监国便杖毙言官,大兴牢狱,实在是于国运不利。” 詹徽以大义相激,语中颇有责怪之意。 但他不敢明目张胆的责备皇太孙,全因午门之事。 大着胆子喷皇太孙的言官,全死了! 朱允熥淡淡道:“孤问心无愧!” 他说道:“至于你说的大型牢狱,有贼人暗害皇储,历朝历代如何处置?如此大逆不道,若不彻底绝之,这才是于国运不利!” 朱允熥的意思很明白,连我这个皇太孙都被人下咒下毒。 当年我父王懿文太子,那肯定是被人暗害的啊! 詹徽看了朱允熥一会。 皇太孙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软硬不吃,实在难办! 只能干掉! 可惜干不掉...... 詹徽抚须道:“嗯,太孙殿下之言不无道理,待老臣回去之后,定然详加追查!” 他沉吟说道:“然人心险恶,敢在宫禁中动手,幕后之人必然藏的极深,一时半会想要查清,又谈何容易?” 朱允熥的目光如鸷鹰般锐利,直刺向詹徽的面门。 他不客气地道:“究竟是谁在暗害孤,何人在幕后主导,想必詹部堂心中有数吧?” 詹徽面目瞬间变得刷白,紧接着涨红,再转为青白,最后恢复正常。 短短几息之间,竟能如此变脸。 朱允熥不得不服! 詹徽像是受到了天大的误会,义正辞严地道:“太孙殿下言重了,若老臣知道何人所为,定然不放过此jian孽贼人!” 朱允熥笑吟吟地看着他,像是在欣赏他的演技。 詹徽大觉无趣,说完便告退了。 连口热茶都没喝。 他的背影是那么挺得笔直,宛如正人君子。 朱允熥笑了笑。 攻敌必救,危局自解。 詹徽老儿的算盘打得真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