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篇上

    “叩叩叩——”

    “来啦。”林玲喊着打开了房门，看着门口穿着衬衣和休闲西裤的袁弦，面露疑惑。

    “怎么这个表情，被你哥我帅到了？”林玲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收拾东西，袁弦跟着走了进来，边说：“我送快递又不是专职快递员，当然没有快递小哥的工作服。”林玲拿了个绣着小黄花的可爱保温袋，挎着昨天那个小挎包戴好口罩，跟袁弦出了门。林玲今天穿了一身碎花长裙，搭配了一双粗跟凉鞋，头发则是用一根木钗盘起，看起来更添一份秀丽。

    看着贴有公司LOGO的小车，林玲无视袁弦打开的副驾驶门，毅然坐到了后排。袁弦有些疑惑，但是没有问出口，走进驾驶座开车。察觉到袁弦的情绪，林玲主动开口道：“我晕车比较严重，而且前排会更严重，跟其他人有点不一样，哥你别多想。”袁弦应了一句，表示理解。周日的路段有些塞，林玲渐渐产生不适。

    “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啦。”林玲强忍着晕车的不适，紧皱眉头看向窗外，袁弦透过后视镜察觉到也没有再开口，一路无言。

    终于到达目的地，林玲立马下车摘下口罩呼吸新鲜空气，抬头看到是一家养老院。

    袁弦让林玲先在外面调整一下状态，热就进车里吹吹冷气，自己进去找院长说事情。下午四五点的日光还有些灼人，不适的呕吐感消失后，便钻进车厢吹冷气。

    过了会儿，袁弦出来了，林玲也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走吧，去野炊。”袁弦看向车窗，对着林玲露出八颗大门牙，笑着说。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盒子，锁好车，往养老院走。林玲拿上保鲜袋，背上挎包，一手提起长裙边，赶忙跟了上去。

    袁弦和林玲走在院长后面，穿过几栋房子和弯弯曲曲的小道，最后到了一个山坡脚下，整个山坡都是翠绿的草地，草地上稀疏地冒出了几朵小野花，山顶上有一个凉亭，凉亭里有一个石桌，两排石凳和一个垃圾桶，凉亭旁有几棵竹子。走到凉亭往下看，视野顿时开阔，春意勃勃，生机盎然。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林玲把保鲜袋放在石桌上，袁弦放下手中的盒子，走到草地上，看着天空，四处走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最后在半山坡向西的方向停下，招呼林玲过来。

    “你站在这儿，我去拿点东西过来，你不要走动。”

    “好的，不是橘子就行。”林玲慢慢走过来，半开玩笑道。

    “调皮。”

    过了会儿，袁弦就搬着一把大大的太阳伞慢慢走过来，放在草地上，又陆续搬来两个躺椅，一个石墩，支好太阳伞，摆好躺椅的朝向，而后自己躺上其中一把试探躺椅的稳固性和观赏角度，满意后，便起身往山下走。林玲走回凉亭，拿着保鲜袋走回太阳伞下，山坡下，袁弦正搀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颤颤巍巍地往山坡上走，林玲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走过去帮忙搀扶。

    走了好一会儿，才把老奶奶扶到袁弦试躺过的那把躺椅上坐下，林玲这下才看清老奶奶的模样，齐肩的白发梳理的很柔顺，岁月的痕迹遍布满脸但很温柔，枯瘦的手指指甲修整得很整齐，衣服的味道也很干净。袁弦把石桌上的大盒子拿下来，蹲在老奶奶旁边，从里面拿出一张结婚照递给老奶奶，奶奶翻到结婚照背面，干枯的眼眶顿时湿润。盒子里还有一束雏菊，雏菊的包装纸上有一行小小的编号，袁弦递给奶奶，奶奶微微动了动嘴唇，问：“是他吗？”袁弦点了点头。

    奶奶颤着双手地接过花束，凑近看了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花朵，眼框里充满泪水，但是始终没有流下，而后，把花束轻轻放在旁边的一把躺椅上。袁弦起身弯腰托着老奶奶的身子，慢慢躺下，把照片放在胸前，干瘦的手放在照片上。

    太阳渐渐落下，夕阳的余晖遍布云层，渲染云朵的红晕犹如初尝爱情的恋人相见时爬在脸颊上的羞涩，林玲和袁弦铺着一张桌布，坐在老奶奶的后面十米的草地上，不敢离得太近怕惊扰到，也不敢离得太远怕有事儿不能一下子跑过去。

    “雏菊是老奶奶爱人的骨灰培育的吗。”

    “嗯。”

    林玲摘下口罩，从保鲜盒里拿起一块香蕉松饼放入口中，袁弦则拿起沙拉三明治，微风抚过，碎花裙角扬起，林玲随手压下，吃完松饼用手里拿着的纸巾擦了擦手，顺手把额前碎发抚到耳后。袁弦看着林玲侧脸，不禁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情绪，转头在心里提醒告诫自己不要被环境影响，只是氛围烘托得太好，都是大自然的诡计。两人边吃点心边静静地欣赏着这出夕阳用柔和色调晕染出的无边画作。林玲偶然侧头看到旁边袁弦的侧脸，棱角似乎也沾染上了温柔的色彩，袁弦低头拿点心，刚好对上视线，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