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有御史来
做个驸马太难了第一卷新婚燕尔第二十四章有御史来似乎是意气相投,薛君忧与这些人相谈甚欢。 只可恨王砚辉的事情一直让他不安,不然一定与这些新朋友畅聊一番。 约莫和这群人聊了半个时辰,薛君忧以受伤休息为由,躺回了公主府为他准备的床榻上。 盖着雪白柔顺的被褥,薛君忧昏昏沉沉的睡下。 也不知过去多久,耳旁突然听见牢房外那两个狱卒喊了一声大人,紧接着是牢门锁链被取下的响动。 薛君忧闻声起身,眼见一位身形清瘦,两鬓斑白的便服大人从外面进来。 此人相貌不凡,却生得一副鹰视狼顾之厉相,看着就不像个善茬。 薛君忧愣了愣,既然是大人,该有的礼节总要有。 他正欲掀起被褥,却被那位大人伸手拦住。这大人虽不说话,可神态举止间,却给人一种莫名紧张感。 见薛君忧愣住,那位大人又从身上取出一块黑金牌递给他。薛君忧瞧了。 只见那黑金牌背面刻着九头大蛇,正面刻着“九婴都御史”五个字。 薛君忧心中顿时一凉,这九婴都御史,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那就没一个不害怕的。 再看这位大人面相,确实狠厉无比,应是那做事极其残忍的九婴都御史没错了。 “你就是当朝九驸马?” 这位御史先是歪头上下打量了薛君忧两眼,轻眯的一双鹰眸如是看见了猎物,明亮锐利。 薛君忧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平静。天塌了,也有安阳护着,他不相信这九婴都御史敢对他直接动手。 “正是。”薛君忧平静回答道。 那御史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薛君忧年纪轻轻,能有这翻定力还算不错。于是随便坐到桌案凳子上,又言道:“知道九婴都护府是做什么的吗?” 薛君忧眼珠转了转,道:“替君分忧。” 那御史并未答话,一双鹰眸直直盯着薛君忧,盯得他有些发毛,如临深渊。 许久,那御史微微吸了一口气,再问道:“知道本官此次过来是做什么的吗?” “受陛下之命,来确认我这商人驸马,是与安阳公主真心相爱,或是各为利益结合。”薛君忧立刻道。 那御史听了这句话,窄窄的目光中骤然闪过一丝惊奇,便顺着话题继续道:“那你要如何作答呢?” 薛君忧直言:“九婴都护府手眼通天,想必也早把我查了个透彻,既所知,何相问?” 那御史脸上更显惊奇,遂睁开了那一双鹰眸,短暂一瞬,竟从中迸发出了一股足以睥睨天下的神采:“朕...真就嘴硬,本官此来就是要听你本人如何说,不然......请你去死狱说?” “大可不必!”薛君忧伸手拒绝,字正腔圆,却也怂的光明磊落。 他这命运多舛的,浑身带伤,去死狱可是断断活不了。 于是开口答道:“以利结合。” 那御史冷哼一声,道:“你倒是还挺实诚,不怕本官上报陛下,治你个欺君之罪?此乃诛九族重罪。” “如若陛下想诛我九族,那还会派大人过来吗?”薛君忧笑着反驳,左右四顾一圈,张开双臂道: “大人您看看这牢房,再看看其它牢房,这便能证明我与公主的感情。如您所查,我薛家因利迎娶帝都最为刁蛮且没人要的公主,可也如您所见,虽因利结合,可我们却也认真对待彼此。” “所以还是为利,并非真情。”御史直抓重点,立刻总结道。 薛君忧倒也没狡辩,出声回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为利虽非真情,却未必是假意吧?薛家蒙难,安阳公主远嫁西戎,我二人结合,可谓百利而无一害。一桩生意,三家开心,便是一桩成功的生意。” “不愧是商贾之后啊,张口闭嘴皆是生意。”御史闻言,话语中尽显对商人的鄙夷之意,只是心中似有疑惑,开口问道:“你刚刚说是三家?你薛家为一家,安阳为...嫡公主为一家。另一家是谁?” 薛君忧沉默,想了一会儿后,所答非所问道:“薛家世代经商,金库存金七万八千九百两、存银三百五十七万六千两、房产一百三十七处、田地两千八百倾。大人,我所背数额,是否与您掌握之数相同?” 御史鹰眸左右动了动,心里知道薛君忧想要表述什么,微微点头:“分毫不差。” 薛君忧随即说道:“古往今来,商人身份低贱,君要民死,民不得不死。而如今,君不要民死了,大人难道还不知那一家是哪家?” 御史嘴角微翘,难得出来一抹喜色,直言问道:“你是在暗喻陛下故意给你薛家使绊子,如此说,你薛家牵扯到贪污大案里倒还有理了?” “有理!但真有罪,所以薛家上下并未有人喊冤。”薛君忧爽快应道。 “嘶。”御史听了薛君忧的话,缓缓起身,似是心有触动,感慨道:“世人皆浊,犹是水中浑泥,搅起浊波粼粼。浊波之下,鱼龙混杂,上至池中金鳞,下至土中泥鳅,无一不身染污泥而行。如此水潭之中,若是出来一条清水之鱼,倒也确实没有道理。”
薛君忧紧皱眉头,心道一声,这九婴都护府的门槛这么高吗?不仅要面凶心狠的,还要有文化的,这妥妥的编制特工部门啊。 只是,有句话,薛君忧觉得这位大人说错了。 于是张口纠正道:“大人,清水没鱼,水至清则无鱼。” “呵。”御史冷笑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本是正值壮年,此刻却如同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待他冷冷看了薛君忧一眼后,转身朝外面走去,遂开口说道:“你的每一句话,本官会全部上奏九婴都大夫,他也会照实上报陛下。” “那,那敢问大人,陛下他知道我杀人一事吗?”薛君忧站起身来,望着那道略显弯曲的背影问道。 御史停下脚步道:“知道。” “那我这事,不会连累公主受罚吧?” “宫中的事,我一介九婴都御史可不知。不过......陛下如此宠爱嫡公主,又有皇后娘娘护着,就算受罚,许是也就罚抄几遍圣贤书。” 薛君忧一听,倒是心中也松了口气,言谢道:“想来您一定不是都御史吧?但晚辈还是谢过您了,当日救薛家于牢狱,今日又来看望晚辈,能看得出,您对公主真是爱护有加。” 说完,薛君忧双手互握,合于胸前,朝那御史重重一躬,以谢当日搭救之恩。 那御史回身,一眼便瞧出这孩子认错了人,可如此明事理,重礼数的孩子倒也稀罕,心中也跟着溢出些许温度,于是脸上露出了微笑,随口问道:“你为何如此笃定我是当朝丞相呐?” 薛君忧抬头:“只有深爱公主的舅舅才能如此爱屋及乌晚辈这个驸马。” “可陛下也同样深爱嫡公主不是吗?” “别开玩笑了,丞相大人。”薛君忧忍不住笑道:“陛下国务繁忙,想来抄不了薛家,现在又满世界找倒霉蛋儿抄家充公呢,怎会像丞相大人这般有情,还想着我这种小人物。” 话音落,御史愣了愣,却是下一秒立刻变了脸,回头冲守在牢外的两名狱卒吩咐道:“刑部死牢,放着床榻桌案,成何体统,撤了!” 薛君忧满脸一懵,有些不明就里的望着那道离开的背影。思来想去,终于是开窍了。 估计是因为自己私底下妄议陛下,所以丞相大人才小施惩戒,此举有意教他如何处世,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