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立军扬威

    夜幕犹如牢笼罩在盐司，伴随着透凉的秋风，更让人觉得一股股肃杀之气。

    “报！反贼已至西路口！”洪昇一惊，立刻问道：“为何如此迅速！”哨骑报道：“前方不少士卒纷纷投降，已至如此。”洪昇狠狠地握了握长剑，道：“再探！”

    过了良久，一名满身鲜血的哨骑爬进盐司，道：“陈总管、洪将军！左右卫营降了！”陈广听后，恼羞成怒，手提长剑，大呼：“随我来，定要这些反贼见识一下朝廷天威！”洪昇急忙拦住陈广，欲要劝说，陈广怒目瞪着洪昇道：“洪将军休要劝说，汝祖上世蒙圣恩，此时正是效力之时，何不随我杀将出去？”洪昇迟疑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末将，末将……”陈广满眼杀气道：“洪将军欲要降贼呼？”洪昇听后，一下子怒气冲天，道：“陈总管何故小瞧人，我世受皇恩，怎能降贼！”说完，朝亲随下令道：“随我向前，斩杀反贼！”陈广亦随其后。

    “报！前路先锋被官兵杀散！”吕通、褚胥听后大惊失色。

    曹晃即令大军停止前进，唤来降将汤瑥，躬身大礼，汤瑥见状，惊骇万分，道：“主公何故如此，末将愧不能受！”曹晃继续道：“前军受阻，还请将军教我？”汤瑥沉思一会儿，道：“中卫营乃精兵所在，以骑兵、弩兵、枪兵为主。我军多是步卒，应当集中枪兵灭其骑兵，集中弩兵灭其枪兵，方可取胜。”曹晃连连称是，下令道：“令汤瑥率原部枪兵伏于步卒之后，以待敌骑兵。秦昊率原部弩兵埋伏道路两侧，放过骑兵，专杀枪兵、弩兵。吕通率一队伏于道路右侧护卫弩兵，褚胥率一对步卒伏于道路左侧，护卫弩兵。我自引兵上前搦战，诱敌入伏！”

    吕通听后，忙道：“主公贵体怎可诱敌？”众将军亦附和道：“主公贵体万不能诱敌！”曹晃看着众将士，咬着牙道：“非我不能诱敌入伏！”说完驱马引军前去。

    西路口，洪昇引军杀出，正遇曹晃人马。“洪将军，那领头的便是贼首！”一旁哨骑朝洪昇大喊。洪昇勒马止步，朝曹晃大呼：“贼首，还不下马受降！”曹晃没有应声，搭弓上箭射死洪昇副将，嘲讽道：“尔等鼠辈，还不速速缴械受降！”

    洪昇怒气冲天，大啸一声：“贼首，不要走，拿命来！”说着挥舞着长枪奔向曹晃。曹晃举起大刀虚晃几招，拍马便走，口中大呼：“此贼好生勇猛，速速回撤！”洪昇见状，大呼：“捉拿贼首，赏千金！”拍马引军便追。

    紧随其后的陈广急忙止住军马，一旁的副将疑惑道：“总管为何不向前？”陈广道：“恐有伏兵。”副将又道：“为何不提醒洪将军？”陈广转头看了看副将，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皇甫老将军。”皇甫瑾朝陈广拱了拱手，道：“陈总管，老夫实在看不明白。”陈广吸了一口气，道：“洪将军已然冲入阵中，此时若回撤，定会溃败，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皇甫瑾看着远去的洪昇，担心道：“若真有伏兵，洪将军凶多吉少啊。”陈广摇了摇头，道：“我观反贼皆乌合之众，洪将军久经沙场，定能逢凶化吉，我等原地待命，静待洪将军佳音。”皇甫瑾道了声“是”，便不在多言。

    天色昏暗了下来，洪昇率领轻骑对曹晃紧随不舍，一路喊着：“捉拿贼首，赏千金！”数里之后，曹晃隐约看到前方有红旗摇动，随即下令让亲随左右散开，自己钻进枪兵阵中。

    不多时，洪昇率部追来，见四下昏暗不明，正欲下令慢行，只见前方出现一个半圆形枪兵阵。惊骇之刻的洪昇，立刻下令：“撤！”然而，此时已经晚了，埋伏在这里的枪兵手持长枪从三面刺来，撕裂的马鸣，刺痛的人声，鲜血犹如晚霞，遍布天空。随后而来的枪兵和弩兵，也被拦腰截杀。

    曹晃见洪昇没有援军，即刻下令向前迅速推进。洪昇见状率领残部，冒着箭矢朝西路口逃去。正在等待佳音的陈广，远远望见一彪人马仓皇而来，忙喊道：“前面何人？”洪昇听到陈广的声音，气愤道：“陈广！为何不来救援？”陈广心中一惊，默道：“莫非……”连忙下令：“众将士，进攻杀贼！”军令还没有传到三军，曹晃率领的义军已经杀到了眼前，潮水般的义军怒吼着冲向中卫营。

    陈广见义军势不可挡，调转马头，大声道：“后军改前军……”没等陈广说完话，冲向前来的洪昇抽出腰间长剑将陈广劈死马下，怒气冲冲道：“此阉贼累我三军，该死！”

    这时吕通率领一队人马走向前，道：“久闻洪将军忠义，然当今天子是非不明，将军何不弃暗投明？”

    洪昇朝四下观望一番，但见义军旌旗猎猎，士气高涨，心道：“天子偏爱东方、慕容家族，又宠信阉宦，我等开国勋臣之后却屡遭贬，确实不义。不如……不如就此另择他主，也轰轰烈烈一回。”于是，手中举起长剑，大呼道：“众将士，天子偏暗，宠信小人，累我三军，今本将决定弃暗而扶明，有跟随者随我拜见明主，有不跟随者自行脱甲归去！”说完朝曹晃行跪拜礼，道：“罪将洪昇，拜见明公！”随后，洪昇所部将士皆下跪叩拜：“拜见明公！”曹晃下马扶起洪昇，道：“吾得洪广汉，犹得千里驹也！”随后携手进入盐司。

    “开门，开门，快开门——”东海县衙的大门被敲得震天响。

    门房守兵嘟囔着：“谁呀，谁呀，这么没规矩，都入夜了还他妈敲！”说着打开大门，门房守兵脸色唬得煞白，哆哆嗦嗦道：“你……你……你是谁？”满身鲜血的皇甫瑾用长枪撑着疲倦的身体，掏出一块令牌，道：“把这个交给县令！”门房守兵接过令牌，转身朝后宅跑去。

    不多时，县令披着外衣奔了过来，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皇甫瑾，心疼道：“皇甫老将军！”皇甫瑾看着县令，思索道：“你是？”林尚走上前，紧紧握住皇甫瑾的手，道：“我是林尚啊！”皇甫瑾看着林尚，噙着泪久久不言语。

    林尚看着皇甫瑾后面的残部，拉着皇甫瑾走进县衙，问道：“恩公，如何成这般？”皇甫瑾叹了一口气，道：“盐工造反，左右卫营降贼，陈总管被洪昇斩杀，我趁乱厮杀冲出来，就剩些许人马了。”林尚马上吩咐人做饭，又向皇甫瑾问道：“恩公，将作何打算？”皇甫瑾喝了口热茶，道：“逆贼想必已入盐司，不日定会攻打县衙。林县可速速上报府衙已求增援，另派出驿使六百里加急报达天子。”

    林尚听后，无奈道：“请求府衙增援尚可，我一区区县令如何上报天子……”皇甫瑾看出了林尚的无奈，从怀中掏出一枚金牌，道：“林县不必忧虑，可让驿使携此金牌，定可上达天听。”说着将金牌交于林尚。林尚接过金牌，立刻起身道：“恩公宽心，我这就去办。”说完走出大厅。

    翌日，曹晃盐司升帐议事。看着两班精神抖擞的将军，道：“众将军，古人云：‘师出有名’，我等起事虽为义军，也要有名号才行，诸位可有名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抓耳挠腮不知怎么回答。吕通走向前，道：“主公，我等皆是粗人，想不得这细致活。”众人一听“哈哈哈”大笑，皆道：“还请主公决断！”

    曹晃环视众人，不紧不慢道：“吾曾听家父言，我家远祖乃汉相平阳侯曹参，又与魏武帝曹cao同祖，故而立号为魏，诸位以为如何？”

    褚胥上前道：“昔日曹相国治汉，魏武帝挥鞭乃是传世佳话；今日主公立魏，除暴君造山河，定能留名青史！”曹晃招招手示意褚胥退下，站起身来慷慨激昂道：“今日义军号已定，吕通封大将军，褚胥封前将军，汤瑥封右将军，秦昊封左将军，洪昇封后将军，各部按功封赏！”众将叩拜谢恩。

    天香坊内靡靡之音，一众士大夫杯觥交错，沉溺于酒色之间。一小厮急匆匆走向二楼雅间，掀开帘子，朝里面的一位姑娘打了一个手势，那姑娘便走到小厮身旁听小厮耳语一番，便急忙忙走向内厅。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着锦袍的贵人随小厮走出天香坊钻进一顶蓝色大轿朝府衙走去。这贵人便是青州太守王篁。

    太守府内，王篁端坐堂中快速地看着信件，朝驿使问道：“驿使，你可亲眼看到反贼？”驿使回答道：“禀太守，未曾看到反贼。”王篁将信件狠狠拍在案上，大怒道：“来人，随他去东海申斥东海县令林尚，就说‘虚报民情，下不为例’！”说完转身回了后堂。

    隆泰十五年九月十日夜，休整数日的魏军分三路进攻东海城。这时的县衙内，林尚正率领县衙众人伏地聆听太守府府差卫鹤的申斥。忽然，县衙大门被一守兵闯进来，道：“禀县令，贼匪从东、南、西处进犯县城！”林尚听后立刻起身，冲着太守府差喝道：“上差，可曾听到回报！”卫鹤站在一旁，低着头道：“县令息怒，我这就回去回禀太守，增援东海！”说着飞跑着骑上马朝临淄城奔去。

    林尚立刻传令聚将议事。不多时，县衙大厅聚齐四门守将，分别是东门郝英，西门韩林，南门高亮，北门杨浩。林尚端坐正堂，严肃道：“盐工造反，犯我东海。令四门将军闭门据守，以待太守援军。”四门将军相互看了看对方，齐声道：“是！”林尚继续道：“皇甫将军留守县衙，护卫军粮！”然后一一发下令符。

    西门守将韩林看着越来越近的魏军，问道：“尔等观逆匪有多少人马？”右副将乐鹤道：“回禀将军，约有五六千人。”韩林转头冷冷地看着乐鹤，不可思议道：“能有这么多？”

    此时，哨骑来报：“禀将军，探得前方五里处有逆匪五千余人。”韩林听后大惊，道：“再探！”然后下令道：“检查火石，滚木，弓弩！”

    不多时，魏军兵临西门，韩林朝城下观望，见率军将军居然是汤瑥，大声喊道：“汤刚毅，你可还记得我否！”

    城下的汤瑥听到喊声，笑道：“原来是子茂兄，快下城受降，饶你不死！”韩林仰天大笑，手持马鞭指着汤瑥斥道：“不忠之徒，口出狂言，尔助纣为虐有负圣恩，还不快快自裁以谢天下！”

    汤瑥义正言辞道：“我先父遭jian臣构陷，暴君不察，幸曹公明察保我先父性命。今曹公无故而遭斩杀，此等暴君不似纣王乎？是谁助纣为虐！”说完，立刻下令朝城上放箭，万千火箭呼啸而来，西门霎时火海冲天。

    韩林等人狼狈逃下城楼，紧接着就听到魏军攻打城门的喊声。韩林拔出长剑，遂即下令：“放火石！”一时间千万火石越过城墙砸向魏军军阵，汤瑥见死伤无数，只好引军撤离城墙。

    “将军，逆匪又开始攻城了！”韩林紧握着长剑，道：“准备火油，以待逆匪爬城！”“是！”传令兵接令后，立刻上城墙传令。城外，魏军架上云梯，一队队敢死之士手持大刀冲向云梯。

    这时，只听一声“放！”guntangguntang的火油从城头而下，攻城的魏兵如豆粒般从云梯落下。汤瑥紧锁着眉头，再次下令回撤。

    正在汤瑥无计可施之时，一名哨骑飞马赶来，道：“报，探得西北城墙有损坏。”汤瑥听后大喜，心中暗道：“苍天佑我！”急忙唤副将张峰耳语一番。

    不多时，汤瑥再次组织攻城，这次魏军架起射台，每台三名弓弩手，射台上的弓弩手俯视城内，只听一声令下，如雨的箭矢飞向城内，西门城墙内一片混乱。

    此时，张峰引军一队，手持长镐正在西北角奋力挖墙。西门的攻打声越来越响，魏军又引来数台投石车，疯狂朝墙内投石。一时间西门守军无力还手，龟缩在城墙下。张峰知是汤瑥给他争取时间，亲自上阵挖墙。

    不多时，一名士卒前来报道：“将军，此处透了！”张峰上前一看果然透了，惊讶道：“此处竟如此之薄！”士卒道：“定是修补之时偷工减料。”张峰大悦，举起长刀：“天佑我军，弟兄们随我杀进去！”

    “报，西北角有贼军杀将过来！”韩林听到探报，手中长剑落地“啊”的一声，长叹道：“如何是好？”乐鹤见韩林愣住，连忙把韩林拖到马上，道：“速速护卫将军撤离！”然后拿起长枪朝杀过来的魏军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