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接下来的打算
太阳光跟暖炉释放出的火光一样，蒸得落在阳台上的水滴嗞嗞作响。 我正在把洗好的床单和被套晾到阳台上。 虽说是10月份了，但遇到这样的天气还是很难受啊，幸亏我们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莫霏说是要帮mama大扫除，趁天气好要洗很多很多东西，就先上楼去了。 而我也有很多东西要洗。 呃，准确地说，是帮刘晓洗。 站在阳台上，阳光有些耀眼，往客厅里望过去，室内有些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 但能看到刘晓还是蜷缩着坐在沙发上，已经换上了睡衣，抱着一个淡黄色的抱枕，半睁着的眼睛正从老远处盯着我。 “哥，渴” “嗯，好嘞，稍等” 晾完床单，我走进客厅来从冰箱里取出一瓶果汁，倒在玻璃杯里，递给刘晓。 这是莫霏给刘晓的礼物，也算是贿赂。 刘晓抱起玻璃杯稍微尝了一口，可能是因为有点酸，所以她皱着眉头眯着眼睛，又把玻璃杯放下来了。 “对了刘晓，为什么这么粘着我，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呃——？” 刘晓歪着脑袋盯着我。 “那么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我也抓了抓脑袋，不知道怎么来形容。 “你以前嘛，嗯……感觉上更干脆更独立的样子，什么事都是自己干，学什么都很快，从来不会嫌累也从来不会嫌麻烦” “有种无所不能的感觉，而且别说哭了，连你流眼泪都很少见到过” “是嘛……” 刘晓低着头，把脸埋在抱枕上，蜷缩得更厉害了。 屋外传来蝉叫声，比起一个月以前已经少很多了，只是偶尔出来几声。 往外面瞥一眼，火热的阳光照在对面的大楼上反射出来，感觉有些刺眼。 “也不是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呃……不，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不好，怎么说呢，我觉得你以前的样子应该要更好一些” “嗯知道了” 哎？她知道什么了？ 怎么说呢，她这一答应，我本来应该高兴的，但心里却有些发虚，跟什么重要的东西悄悄蒸发掉了一样，很难受。 刘晓慢慢滴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眼睛有些发红。 “哈~啊~” 刘晓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 “难得好天气，去睡个午觉吧。”我建议着。 刘晓回头盯着沙发边上，刚换下来的衣服。 “我来洗吧，反正顺便，你去休息就可以了。”我这是怎么了呢，突然又不想让刘晓干活儿了。 刘晓又回头来又盯着我。 “去吧，去休息一下” “嗯” 刘晓回答得很轻声，好像真的累坏了一样。 她光着两只脚丫，吧嗒吧嗒地走回自己的房间里。 跟早上的时候不一样，虽然都是没有穿鞋，但早上的时候她走路是完全没有一点声音的，这显得现在的她更加的没有了精神。 我跟着她来到她的房间里，看见少女侧躺在床上，抱着腿缩成一团儿。 于是我把窗户打开，把窗帘拉上。 这个房间的位置非常好，正好在几栋楼的间隙上，一股风从窗外吹进来，把窗帘吹得半飘起来，呼啦呼啦地响。 屋子里面一下子变得清新了许多，刘晓躺在床上，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在床单上散成一片，像沙丘一样缓缓地攒动着。 从窗帘间偶尔漏进来的几点光斑在地上和床铺上轻快地闪动了几下，像灯光在水面上的反光一样灿灿得，把屋子里面照得明亮了起来。 几股光线从房间里面横穿过去，亮金色的如同凝固了一般，似乎在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刘晓翻了个身，舒服地伸展着身子，面朝着窗户的方向，摆出一个安详的姿势。 房间里安静极了，能听到少女平静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风声，甚至能听到太阳光发出的细微嗡嗡声。 我把毯子轻轻地盖在少女身上，然后踮着脚轻轻滴从刘晓房间里出来。 虽然穿的是拖鞋，但还是怕发出丁点儿的声响。 来到客厅里，看了一眼摆满各个角落的抱枕，还有沙发上的衣服，好吧，干活儿吧。 刘晓似乎对这边的气候还不大适应，哦不，应该说她身体很弱才对，中午回来的时候发现她的衣服已经差不多都被汗水打湿了。 她也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在客厅里就把衣服换掉了。 当然了当时我是一直都在面朝防盗门，身后的莫霏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我只要稍微转动一下头，就会咬掉我的耳朵一样的感觉。 额……现在想一想都觉得好口怕。 拿起刘晓的连衣裙，好像有什么掉下来了，呃……果然。 内衣裤也放在一起，怎么办，洗掉吗，大概会被莫霏给杀掉吧，不洗掉吗，又不能放在这里。 等刘晓自己处理？算了吧，还是我来比较靠谱，正好把今天新买的也一起洗掉，看这天气，应该到晚上就差不多干了。 反正都是用洗衣机，所以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呃，突然想起来好像不能用洗衣机。 说起来也神奇，之前莫霏刚开始用这些的时候，和我一起翻书查阅清洗的方法和注意点，当时竟然没有感觉到一点的尴尬。 那时积累的知识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感觉特别意外。 啊……不过这些不能当着莫霏的面说出来吧，一定会被杀掉的。 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事要做。 回到我的房间里，拿起手机，拨通姨妈的号码。 嘟……嘟……嘟…… 我的心也跟着这嘟嘟声越跳越快，好像胸口都在扑通扑通地一起一伏一样。 “姨妈，嗯，我是刘小晴”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让刘晓在这边上学，正好有我在，可以照顾到她” 出乎我的意料的，本来以为姨妈会说让刘晓在这里玩几天就回去，现在电话里竟然出来一声不怎么在意一般的话。 “没关系，随你好了，既然你不嫌麻烦，我也乐意” 你也乐意？ “呃，那么国庆节完了姨妈就可以看着办一下手续” “这边的我会办好的，那边的你看着随便弄一下吧，需要钱的话我打到你卡上，我就不过去了” 喂！这可是你亲女儿，你这好像在说一条丢了的狗一样的语气是要闹哪样？ “那个，姨妈，你还是稍微关心一下刘晓比较好，她身体很弱……” 我话还没说完。 “好了好了，拜托你了，还有其他事没” 听到这里，我也突然觉得火大了，“没了，就这” “嗯好，再见” 嘀——嘀——嘀—— 这什么玩意儿啊？ 她曾经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摸了摸脑袋，却摸不到头脑。 抱怨的话就不多说了，在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我也不想再深究。 还是干点靠谱的事情吧，我虽然是刘晓的亲人，但不是监护人，要办转学手续的话，可不是我做得来的事，那么…… 那么就只有去拜托我名义上的监护人了，开家长会的时候，代表莫霏家和我家一起参加的人——莫霏的母亲。 虽然不想给她添麻烦的，但现在心里的感觉很差，如果不找人来帮忙的话，刘晓的事情似乎就一定无法得到着落。 时间一晃，窗外的光线就变成了暗金色。 刘晓的房间因为朝向问题，现在已经完全昏暗下去了，只有客厅里面还留着一些像‘老年时光’一样的金色余光。 从窗外传来一些隐约的炒菜声，沙——沙—— 由于心里在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有点心慌意乱的，都忘记了要轻手轻脚。 切土豆丝的时候菜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声响。 “哥？” 刘晓的声音朦朦胧胧的，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在稍微有点昏暗的饭厅门口，刘晓一只手抱着一个白色的抱枕，另一只手轻轻地揉着眼睛。 “抱歉，吵醒你了？” “没” 说着，刘晓走过来，轻轻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我这才发现我没有开灯。 手里也停下了动作，就这样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糟糕，我现在看上去一定很怪吧，不能让刘晓发觉我心里有多慌乱。 但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脑袋里面空空如也。 刘晓踮着脚走过来，好像地上的瓷砖稍微有点凉一样。 她两只手抱着抱枕，站到我身边，然后轻轻滴靠过来，让她的肩膀贴着我的胳膊。 能感觉到她因为刚睡醒来的缘故，肩膀上还存留着暖暖的余温，跟太阳光一样。 “好像有什么好事” 哎？ 刘晓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我不知该如何反应，“嗯？”我下意识地反问道。 少女摇了摇头，顺滑的长发打着波浪，她轻轻闭起眼睛，把头偏过来，靠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感觉到” 是吗…… 真是……真的是……不愧是我的meimei，一种酸酸的感觉从心里爬上来，窜到眼睛里。 如果我不是个男孩的话，现在大概已经在哭鼻子了吧。 哎？挺意外，我发现自己竟然露着笑脸，虽然只是脸上和嘴角稍稍地弯了一丁点儿，但感觉好像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像这样温暖过了…… “好事……吗，刘晓现在是刘小晴家的一员了，接下来就住在这里吧，一切都会顺利的” 刘晓微微动了动脑袋，像只小猫儿一样在我胳膊上蹭了蹭。 “嗯……好……” 刘晓轻轻地说道。 忽然一下就感觉平静下来了，心里的烦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手里又恢复了噔噔噔的连贯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