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种种爱情,处处悲剧。
长安有妖气第四卷做了乱世的烟花第180章种种爱情,处处悲剧。那胖子已经做好了放弃试炼的准备,根据他的了解,只要运气够好,参加的次数足够多,总有机会抽到其他的试炼,因为这一切是有先例的。 李尘问道:“按照你刚才所说的,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很多,第一名门就不会禁止你们这漏洞吗?” 胖子反问:“为什么要禁止?反正他们又没有什么损失。” 既然没什么损失,那所谓漏洞也就算不上什么漏洞。 “兄弟,我劝你也不要接下这个试炼,因为龙须参锁住在的地方太过于危险,虽然前途很重要,可如果命都没了,还聊什么前途呢?你在附近有住处吗?如果没有的话,可以去我家院子里住,我和你说,我家里人做的饭特别香,总好过你现在才去找客栈落宿。” 李尘最后同意了。 胖子说的家里人,是他的青梅竹马。 两个人从小一起在一个村子长大,从未吵过架,也从未红过脸,是真正意义上的两小无猜。 直到某一天胖子瞧着村子外面的山,他说:“我想去山外面看看。” 于是他的青梅义无反顾,笑着说:“那就一起啊。” 离开村子之前,青梅的父亲几次阻拦,他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喜欢瞎折腾,你以为我没有去过外面吗?你们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山的外面还是山,既然都是山,那有什么好看的?” 胖子不信,他觉得不管是什么,还是应该去看看,但是他也知道,这是青梅的父亲担心自家女儿会在外面受委屈。 姑娘却对父亲说:“我们这些在村子里长大的人,生来就没什么好得意的,算不上什么好日子,所以怕什么吃苦呢?” 青梅的父亲最后无奈同意,最后在他们临行前叹息说:“世上的苦,其实哪里是在村子里就算得上的?人生最苦不过心苦,吃了黄连都比不上其中的一分,只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后悔。” 李尘也做过同样的事,所以他很理解,对年轻人来说,不亲身体验的心得,大多只是没什么用的车轱辘话。 两个人一路前行,因为一开始没有足够的钱,又没有足够的修为,所以兜兜转转,一路因为生计浪费了很多时间,最后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了许多谋生手段,又过了几年,他们终于能在城外的村子里有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子。 院子很破,而且听说第一名门的人常常过来收税,这是因为方圆几千里都算是在第一名门的名下。 胖子一路上提起自己的青梅,满脸的骄傲和炫耀。 到了院子,李尘终于见到他口中‘圆圆’姑娘,是一个瞧着十分朴素的姑娘,年岁不大,笑起来有梨涡,谈不上漂亮,但是胜在安稳。 “许久不见你带朋友回来了,这是好事。”姑娘对胖子说,声音里也透着安静。 聊了几句,姑娘转身去了后厨做饭。 等到姑娘离开,胖子又冲李尘炫耀,“不错的吧?” 李尘不能理解他的心理,但是能知道他的喜悦,笑着点头道:“秀外慧中,兄弟是有好福气的。” 到了饭后。 院子里的黄昏是和家畜的声音混在一切的,四四方方的桌子在阳光下变得火红,围着院子的篱笆墙在大风里有细微的摇晃,声音吱吱呀呀像极了秋收的蛐蛐儿叫唤,它们的影子被拉得极长,没有正午时分投落一片的黑压压,但是瞧着舒服。 李尘第一次体验这样儿的生活,和胖子躺在院子里晃晃荡荡的破旧椅子上,目光就看着远方日头一点点地往下挪动,就好像被一根线在轻轻地拖着。 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和缓慢,李尘问道:“你们这样儿的日子,还真舒服。” 胖子嗨了一声,说:“这有什么舒服的,我说实话,你应该也是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才来的吧?你现在觉得我这样的日子舒服,不过是因为我有这么一个破落的院子能落脚,你仔细想一想,等到将来能进入第一名门,又是什么样的日子?还有那些我们平时见不到的大人物,又是什么样的神仙日子?” 李尘想了想没有说话。 因为单从个人情绪上说,他觉得这一刻在院子里的生活其实已经足够安稳幸福,但如果你说,让他放弃自己当下的努力攀登,那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有许多不能放弃的理由,或许对别人来说也是一样。 “你的试炼,我来帮你完成吧。”李尘冷不丁说了一句。 胖子诧异地看向他。 翌日。 李尘带着胖子来到城池的集市上,集市中间有一条以小商贩为主的简摊贩,两侧是衔接起来的三层商铺,商贩售卖的物件儿和吃食大多便宜,两侧商户就显得气派,主要卖的也都是那些难以完成的是试炼材料。 据说这里的商户也都是关系户,如果在第一名门没什么说上话的人,不管花费多少,都没有在这里开设摊位的机会。 两个人本来都已经到了店铺门口,但是胖子又临时退缩,对李尘道:“你我进去丢脸倒没什么,我长你几岁,算是你的哥哥,主要是里面的东西真的很贵,就算你真的有些家底儿能买得起这里的物件儿,我无功不受禄,也不该承受你的好意。” 李尘说道:“其实不算什么,那些大人物都喜欢讲究什么缘法,你相识一场,而且昨儿吃了饭,又在你家里叨扰了一个晚上,等你通过试炼,如果真的能加入第一名门,到时候再还我也不迟。” 胖子还在犹豫,已经被李尘拖了进去,他本来还想挣脱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力量大得让他心惊,这才意识到,好像这个年轻人的天赋,要比自己想的更好一点点。 等到进了铺子,胖子瞧一自己试炼任务的灵药,心先凉了半截儿,再一看李尘所需要龙须参的价格,更加不能接受,心想就算自己把院子卖了,也买不到这药草的十分之一。 更让他心凉的是,自己这些年的积蓄说起来也算不少,但三年前自己尝试进来过一次,想瞧瞧攒多少年就能通过这样的试炼任务,明明那个时候,自己本身的积蓄就是能买下十分之一,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样? 这些灵药的上涨速度未免太快,这么下去,一百年后自己也还是只能买到十分之一。 李尘对这些东西的昂贵与否并不了解,因为他在上界几乎没有购买过什么,他只是瞧了瞧身上的物件儿,随便取出来一柄双环刺,这是当初从秘境中得到,随手递给掌柜。 掌柜的瞧了半晌,匆匆走到后面,吩咐让其他人瞧好了两人,并且端来了茶酒,对两个人的称呼都变得不同。 在胖子的惊诧里,他发现自己好像对身边这个昨天开始称呼了半天兄弟的年轻人,有一点点不太了解。 最后,由店铺背后的真正老板亲自将灵药交到李尘的手上,李尘没觉得如何,他是直面过佛门世尊的人,也当然不会把眼前的情况放在心上。 出去以后,胖子犹豫了很久,才终于问道:“兄弟,你透个底,你家底儿到底是有多厚啊?” 李尘想了想这么说:“也不算多么厚,这和你我的交情无关。” 胖子的心也挺大,仔细一想李尘说的是这么个理儿,然后就真的不再询问,这恰巧也是李尘最希望的情况。 通过了试炼以后,加入第一名门的环节开始变得简单,从天赋测试,到贿1赂筛选外门弟子的外门长老,胖子就在全程看着李尘带着他一步步通过,忽然有些理解某句话:贵人扶持在很多时候也大过自身努力,因为这本身就是一种机缘。 加入第一名门的这天,胖子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青梅。 姑娘看着胖子,瞧着竹马的喜悦,神色却变得有些复杂。 胖子没有得到姑娘的回应,察觉她的情绪有些奇怪,问道:“圆圆,你不替我开心吗?” 姑娘幽幽地说:“明哥,我自然是替你开心的,你我从村子里出来,我见了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知道你因为这件事牵肠挂肚,也知道这些年来你遭受了多少不公和白眼,只是明哥,我其实一直想告诉你,这样的日子,其实我是不喜欢的。”
胖子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但是又笑不出,“圆圆,你是开玩笑的吧?” 姑娘说:“明哥,满打满算,我们已经出来十个年头,单单从村子里到山下,就走了几个年头。曾经和你刚刚出来的时候,我想过只要和你在一起,这世上我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只是这些年下来,我却不这样想了,只是知道明哥你现在所处的时刻艰难,我不应该扔下你一走了之,直到现在见你终于进了第一名门,我也就因此安心了,” 胖子的脸煞白,艰涩道:“圆圆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里,是在质疑,又或许是期许姑娘说刚才的一切只是随口的假话。 姑娘摇头说:“明哥你不明白,其实我从未想过什么飞黄腾达,只是觉得既然你有这样的心思,我跟着你多走一走也无所谓了。 但人是会变的,时间久了以后,我越来越发现,我曾经以为的,是对我自己高估,不过,我不是因为担心吃苦,否则明哥你该知道,如果是害怕这些,我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 说到底,我是想要回去村子里,我爸当初说的没错,山后面有什么好看的呢,无非是另一座山罢了。 当然,你我各有各的路要走,现在你如愿了,就更不可能回去,但是我不一样,我不喜欢如今的生活,就算进入第一名门,我也未必开心,不瞒你,这几年开始,我的心里对你多了许多怨言,这种怨言是我过去绝不会有的。” 姑娘话说的平静,绝没有半儿冲动的迹象,这反而让胖子更加慌张,因为这种平静反而让这番话显得坚定。 李尘也在一旁,听完这一席话,心里其实也开始理解她,因为其实姑娘对胖子情深义重,这些年来的颠簸风雨都已经捱了过来,就算最后心里的怨言,也是到了今天才终于吐露。 反倒是胖子,对姑娘有许多亏欠,或许他想过加入第一名门以后好好补偿她,但是现在看来,姑娘从来不在意他的补偿。 两天后。 两个人分道扬镳的时候,李尘也在旁边。 一直等到叫圆圆的姑娘背影越来越渺小,在这片天地里几乎成了一个小黑点儿。 沙沙沙沙沙。 远处的林涛阵阵,旁边的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了哭声,这样的分别,几十年的感情,从未有过争吵和猜忌的相处,现在的结局无异于是在他的心上剜掉一块儿rou下来。 这世上种种爱情,处处悲剧,只听哭声多遥远,笑脸儿和圆满却难得一见。 李尘这一刻忽然明白了程芷安和秋风,明白了张倩和刘丹,对她们来说,或许每一次分开都已经做好了再难相见的准备,只因为这世上无数的相逢喜悦,抵不上一刻离别 分离才是情感的底色,在这个底色以上,人们开始靠着自己的大脑和感情搭建出虚幻的亭台楼阁,每一座亭台都是有自己本身寿命的,等到亭台倒塌,亮出底色,才知道一切是昨日泡影,今日梦幻。 李尘一直以来在这方面的迟钝,忽如一朝顿悟,回想种种,一张张脸掠过,悸动莫名。 此时此刻,如果她们都这里该是多好的光景,无论亲密与否,于风声里聊过往,于山野间说彼此,在时间的定格里看声色。 不必有什么太过的亲密,感情的凡此种种,都是美好。 胖子的哭声就在旁边,但是又好像极遥远,李尘的想法因为哭声而飘忽,就像叶子在山风里的秋落,不能自主,不能琢磨。 两个年轻人,一个坐在地上因为现下的痛苦呜咽,一个站在一旁和自己的心看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