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反正他已经都不记得了
“什么线索？”肖海浪不明就里地问。 夏夏蓦地站起身来，一把拉住程空的手臂：“你找到他了？” “我找到了他的住处，但他已经不在那里。”程空语速很快地说，“那间破屋子里住着一个捡垃圾的老太太，对面卖寿衣的店主说，那个像少爷的人是老太太不知道从哪里救回来的，前些天出去打工了。我试着去问那个老太太，老太太用一把铁锹把我给打了出来！” “马上带我去！”夏夏立刻做出了决定。 “小夏，到底是怎么回事？”肖海浪听得云里雾里。 “爸，等我找到他，再和您解释。”说罢，她就和程空走了。 傍晚光景，夏夏上楼换了身朴素的衣裳，戴上了nancy-liu的假面，她可不希望自己一出门就被一群粉丝认出来。程空开了一辆低调的大众polo，带着夏夏向那处“都市的疮疤”城中村驶去。 从宽敞的大路驶到狭窄的小路，因为街道两边都是叫卖的商贩，程空只好把车停在一条巷子里，和夏夏一起下车步行，潜入了这处龙蛇混杂的陋市。 他们穿街绕巷，迈过地上污水的溪流，绕过突兀的自行车龙头，低头钻过垂下的电线，夏夏努力记住他们行进的路线，如果真是她一个人潜入这里，恐怕是要迷路的。 最后，程空停在一扇破败不堪的房门面前，门上贴着一个倒着的福字，因为雨水的冲刷，福字上的红色已经褪得差不多了。夏夏做了两次深呼吸，才轻轻地敲门，她对程空使了个眼色，程空乖乖地躲到了半垛墙的后面，老太太见过他，也许再见面会更加抵触。 没过多久，房门吱纽吱纽地开了，一个满头银发、满脸皱纹的干瘪老太探出头来：“你找谁？” “婆婆您好！我来找孩子他爸。”夏夏说了实话。 “啊？”老太就像没听懂她的话一样，“找谁？” “找我的老公。”夏夏重复了一遍。 “姑娘你要找老公去电视台参加相亲节目啊！”老太笑嘻嘻地说。 “婆婆，我怀孕了，可是我的老公失踪了，有人说，您收留了他？”夏夏坦诚地说。 “我倒是真的收留了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老公。”老太太皱眉说道，“你老公长什么样？” 夏夏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要对着一个陌生的老太太描述端木的体貌特征：“他身高1米85，经常锻炼身体，人很强壮。他生得很好看，有一双傲气的凤眼，鼻子很挺，嘴唇很薄。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指节上有些老茧……” “看他的脸，不像是吃过苦的，看他的手，倒是个吃苦的人。”老太太接茬说道。 夏夏立刻瞪圆了杏眼，她用手扒住门框，不然担心自己会幸福得晕厥过去：“真的是他……” “反正他已经都不记得了。”老太唏嘘说道。 “您说什么？”夏夏登时花容失色。 “姑娘，你是想一直站在门口说话吗？”老太和颜悦色地说，就这样将夏夏让进屋来。 夏夏一进屋就觉得呼吸困难，这是一间十分逼仄的小屋，屋里光线很暗，到处都堆满了破破烂烂的东西。老太以捡垃圾为生，自然收集了不少“宝贝”，散发着腐败的味道。 “姑娘，你坐吧！”老太指指发黑的床单。 夏夏大大方方走过去坐下，满眼渴求地看着老太。 “一个多月前，我捡了很多塑料瓶子去卖钱，回来的时候赶上了下雨，没地方躲，就到了一处屋檐下面，发现那里睡着一个男人，他穿得十分体面，可是全身上下都被淋得净湿，我问他：‘小伙子，你怎么睡在这个地方，是不是喝多了？’他醒了过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一路跟着我回了家。他的脑袋破了，流过血，结了痂，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老太坐在一个马扎上，缓慢地讲着，“他头疼，发烧，我就伺候了他几天，我以为他就要死了，还好没死在我这儿。后来他身体好点了，就开始跟着我去捡垃圾，他很能吃苦，我们收成很好……” 眼见着夏夏竟然哭了，老太声音颤抖着说：“姑娘，你没事吧？” 她怎么会没事呢？端木霖丰堂堂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呼风唤雨的总裁，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仅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还露宿街头、差点死掉，好不容易挨了过来，却忘了一切，要跟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婆婆靠捡垃圾为生…… 不过，夏夏心中的狂喜却比哀恸更甚，听到老太的描述，夏夏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端木！他应该是在受伤之后失去了记忆吧？无论如何，他活着就好！ “婆婆，他人在哪里？”夏夏泪眼婆娑地问。 “他跟着我捡了半个月垃圾，身体渐渐好了，我看他有把子力气，就鼓励他到外面打工。他回来过几次，说自己找到了一个工地，那里包吃包住，等他赚了钱，就带我出去吃好的，给我买个新电视。”老太心满意足地说，“他在那边干了还不到半个月吧！应该还没领到工钱。” “您知道他在哪里的工地吗？”因为太过激动，夏夏的呼吸都已经有些困难。 “好像是在茂源路的什么工地，离这里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老太苦思冥想地说。 “婆婆，我还没问过怎么称呼您……”夏夏充满感激地说，眼前这个满面愁苦、日子艰难的老太，可是端木的救命恩人啊！ “他们都叫我秦阿婆。”秦阿婆这样说道。 “秦阿婆，等我找到了他，会和他一起来看您的。”夏夏心里打算，如果她真的找到端木，必须要好好感谢秦阿婆，一定要让她安享晚年，“您平日里叫他什么？” “他不记得自己叫什么，我平日就叫他‘弟弟’，喊着顺口罢了。”秦阿婆笑着说道。“弟弟”是云都城乡对小男孩的普遍叫法，没想到端木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也会被叫做“弟弟”，想来是秦阿婆在他的身上寄托了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