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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舞狮

    津门的清晨向来不缺热闹与繁华,早起出海的渔民靠着港口叫卖着今天的新鲜鱼获,贫苦的脚夫蹲在街角等待活计,辛勤的摊贩挑着担子叫卖商品,海风将街面的吆喝声吹拂到远方,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在这繁华的表面下,暗流汹涌,这是文搏今天出门后最大的感受。

    明明一切都看上去跟昨日并无不同,文搏在中州武馆众人的簇拥下行走在津门的大街上。

    此时整条路上张灯结彩挂满了各色装饰,一路到利顺德都是如此,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盛典的开启。

    可是文搏敏锐的感官总是让他背后如同针扎,虽然这种感觉带来的威胁不算特别强烈,但是跟平时相比分外明显,由不得文搏不警觉。

    “文师傅,您也有紧张的时候?”看出了文搏的反常,翁师傅小声的在旁边问道。

    “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兴奋吧。”文搏摇头否认,他来到津门后刀口舔血的日子比平静的日子更长,自然不会为即将到来的比武而紧张,他警觉的表现是因为文搏说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对,明明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如果硬要他来形容,大概就是一种可能被殃及的池鱼之感——这份威胁或许不是专门针对他,但是依然让文搏芒刺在背。

    翁师傅没想那么多,他笑着安慰道:“文师傅,我懂!但是你看,咱们准备得这么充分,就算那马三有天大的本事,到头来还是得在功夫上跟您见真章,就凭这一点,您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文搏很想让翁师傅住嘴,连对手都尚未见到,哪有这样给自己插旗的?想了想文搏还是没说话,因为他们已经走到了利顺德门前的擂台附近,此时比武尚未开场,但是看热闹的人已经围得满满当当。

    好在见着正主到场,立马有人前来疏散出一条道路让中州武馆的人进去。里头擂台下边,四面都摆好了桌椅还搭好了遮阳棚,有人引领着他们坐到自己的位置。

    文搏安静的坐下,看向对面英华武馆的位置,谢馆主为首的一行人早就落位坐好,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正低着头喝茶。

    然而这群人里头还是没见着马三,似乎他就像津门里传的那样,连关外宫家的脸面都不要,胆怯到临阵脱逃了。

    文搏不觉得会是这样,他见过马三一次,那是个骄傲到临死都不认输的男人,绝不会给文搏下了战书之后反而自己逃跑。

    所以文搏并没有因此诧异,他平静的表现让坐在旁边的邹馆主都不禁好奇的看了他好几次,直到文搏冷漠的回视一眼,邹馆主才笑着转过视线。

    一切都很顺利,当各方人士陆陆续续到齐,负责承办此次夺魁比武的利顺德派出了能说会道的说书好手在擂台上炒热气氛,近些日子没什么娱乐的津门老百姓们极为捧场,掌声喝彩不要钱似的往外洒。

    接着说书人又是介绍这夺魁的擂台来历,那说书的嘴巴极其利落,从前朝的掌故说起,最后讲到霍大侠方才结束,更是挑起了在场老百姓们对于霍大侠的怀念和对这次比武的期待。

    如果就这样完了,那文搏只会觉得利顺德不过如此。到了最后,竟然还请了一队据说从两广来的舞狮好手,为大家上演一出高台舞狮的把戏。

    这下算是将气氛炒热到顶端,众人期待的目光扫过整个路口。不多时,鼓乐班吹响唢呐打起锣鼓,喜气洋溢的音乐盖过了街头巷尾的声音,可老百姓们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眼神,狮子呢?

    就在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怀疑主办方是不是在耍人玩的时候,文搏抬头,看向了对齐着比武高台的利顺德三楼。

    随着朝向高台顶端的窗户轰然洞开,一道彩光从中跃出,众人目瞪口呆中发出齐齐喝彩——竟是一只身披锦毛彩被,裤腿鞋面皆装毛发,头顶冲天纹,两侧虎眼颊的精美南狮。

    那舞狮的两人身手极为矫健,高台与窗户隔着足有四五米距离,前面舞狮头的一跃而起在空中做个朝拜姿态,后面那人趁势接住他的腰肢,两膀发力同时前方那人恰到好处的用双腿踹在他膝上,竟是一下将人抛出四五米远。

    一条锦狮被在两人之间拉得老长,就在众人惊呼连连以为后面那人跟不上时,扮做狮尾的那人同样一跃而起在空中收腹折叠,居然翻了个前空翻随后接住被狮头拖过去的狮尾。

    两人这才落地,又舞着狮头左顾右盼好不威武。

    文搏没见过舞狮,但也觉得这舞狮的两人身手肯定极好,光是配合默契不足以让他们跃过两处相隔四五米的天空,还得必须有着强大的腰腿力量才能支撑起这样的爆发力。

    倒是翁师傅前来打趣道:“文师傅,这醒狮里的名堂,我听陈师傅说过,您瞧这头狮子就是黑须红面,突眼、梳仔眉,头顶通天纹,正是经典的关公狮,象征着忠义与招财。看来这利顺德的东家花了心思!”

    文搏没想到小小的舞狮当中也有如此多的学问,点头记下,但也没太多的关注,他现在的目标只有马三一人。因此看上去文搏在关注着舞狮,实际上他的视线不断地扫过周围人群,试图从中找到马三的踪影。

    “嚯!”就在这时候,众人齐齐惊呼出声,文搏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正好见着那舞狮的两人耍了个极为惊险的动作。

    先是狮头踏上顶层高台要去争那绣球,狮头轻轻碰到绣球做出憨态可掬的神情,眼睛眨动仿若活了过来,随后狮尾抱住前面那人的腰举到空中转过一圈后居然往台子外头一丢!

    众人正是看到这一幕以为他们失误要出事故了,谁知道那狮头不慌不忙的在空中摇晃脑袋好像喝醉了酒一样把双腿朝前一踢,仿佛于空中停顿一刹后,狮尾的扮演者妙到毫巅的伸出手搂住他的腰,将他从半空中扯了回来。

    于是众人提着的心又放下,发出更加热烈的喝彩。

    文搏点点头,这身手估计比武馆里那些武师好上无数倍,狮头在受到后方的推力后还能在空中靠着腰腹力量滞空不说,后面那人将同伴抛出去又拿回来,这手上功夫就高明得很,不光是力量要强,眼力也要准,胆子更是大得惊人。

    这個时候,谢馆主那边却有些sao动,本来连舞狮都兴趣寥寥的谢勇突然抬头看向一边,早在他做出反应前文搏的视线早已锁定在那处。

    一群人员组成奇怪的团体挤开了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蛮横的走进了擂台区域。

    这里头男人大多穿着半袖白衣,腰间系根黑色腰带,露出肌rou结实的胸膛,各个面色桀骜不逊,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打算。

    这群人中偏偏中间有几个不伦不类的女人,穿着文搏在坚村咖啡馆见到的拉三味线的东洋女那样形制的和服,但是明显精美许多,光是材质就价值不菲。各个低头垂目,脖颈后修长的曲线犹如天鹅,但是有老有少的组合就让人怀疑她们是不是一家子来看热闹了。

    然而跟中间被簇拥的那人相比,其他人又相形见绌了,哪怕那人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每一步走得精准如同上好发条的齿轮,可他的存在感就是无比强烈。

    那人个子不算很高大,此刻却大半身子掩藏在一套式样古怪的护具当中。

    这套护具腰腹宽大还带有肩甲,下身战裙外罩着一套长袍遮盖,就连脑袋上也只露出半张脸,其余部分尽数藏在护甲之下。

    其他人见着这套护具只是觉得有点怪异,文搏却觉得非常眼熟,这不是东洋人的剑道护具吗?

    如果只是一套剑道护具也就罢了,问题是穿着这套护具的人脸上两撇八字胡还如往昔,可下巴、脸颊上满是很久不曾修饰的青黑胡茬,眼窝脸颊深陷,双眼布满血丝尽是冷意,一直就盯着文搏的方向看过来,没有丝毫的躲闪意图,满是杀意。

    文搏也是察觉到这隔着老远就投向他的眼神而发现这队人马,而这人不是马三还能是谁?

    无论文搏脑洞再怎么大都没想到马三居然穿着套东洋人的装备,而且马三身边那些人的打扮文搏再熟悉不过,一水的空手道服——不过在这个时代,空手道这会儿还叫唐手,要正式改名为空手道,那还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当然,如果仅仅从衣服上来看,文搏不能完全确定人家就是唐手,因为柔道也穿着类似服装,到了后世才有些细微区别,这年头看上去全都一个样。

    可是文搏知道柔道的练习者和空手道练习者最大的区别,那就是耳朵。

    空手道以击打、踢击为主,不注重摔、拿;柔道讲究摔法、擒拿,不允许击打。所以柔道练习者耳朵会因为常年累月的受伤摩擦形成淤血无法散去,最后软组织坏死导致整个耳朵都像饺子一样肿成一团,俗称饺子耳、菜花耳。

    这群人没有这个特征,所以文搏判断他们应该是学的唐手。

    脑海中转过无数念头,文搏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出现提前将马三逼迫得无路可退,于是跟东洋人搭上关系,难怪之前不见了踪影,原来是被东洋人藏起来了。

    这样一想文搏的兴致反而高涨了几分,如果是之前的马三对文博威胁太低。虽然马三的八卦掌和形意拳练得不错,但这两门功夫面对文搏的胜算实在太低,如今若是能够吸收东洋武术里的各路柔术技术,那接下来的比武将有趣很多。

    可惜这帮东洋人都是学唐手的,要是还有练柔道的那就再好不过,马三直接从柔道家那学习技术肯定比从柔道家的对手那里学得更好。

    脑子里这样想着,文搏视线不再看向马三,他眼见着舞狮表演快接近尾声,已经准备让翁师傅把昨天准备的护具拿上来——文搏从来不是妄自尊大的莽夫,马三全套护具有备而来,显然就是要动刀兵的,文搏得多没脑子才去跟他无甲对战有甲。

    “翁师傅,拳套、护裆、头盔都带了吧?”文搏抚摸着自己夹克下的甲片,转过头跟翁师傅确认,对方拍着胸脯保证道:“这哪能忘呀,咱们带着两套呢……”

    话没说完,文搏突然握住手边枪杆子浑身一紧,吓得翁师傅差点就要捂住脑袋躲进桌子底下,谁料片刻后文搏又突然一停略微松开兵刃,靠在椅子上不言不语,唯独视线重新从马三处回到舞狮那边。

    为何如此?因为文搏视线的余光处见着那“关公狮”在空中突然方向一变,朝着台下就要跳下来!

    本来文搏都以为这是要发生一场变故,因为这场盛事云集了不少达官显贵,如果有人要动手这是最好的机会。结合文搏之前隐约的感受,他猜测可能要有人趁机刺杀。

    但是那舞狮的莫名其妙,明明在某一刻发出无边杀机,文搏都感到背后汗毛直竖——以他现在的感知,说明舞狮的两人甚至能对文搏产生威胁。

    然而最后舞狮的两人还是硬生生停下了,在高台上做出了最后一个高难度的谢幕动作,轻巧地跃下擂台,钻到利顺德里头不见了踪影。

    似乎所有人都没意识到刚刚本要发生的一场剧变,马三血红的双眼从未转移过视线,从他出现到现在都一直盯着文搏。

    然而文搏心中有了一丝猜测,很快否决了舞狮者是来刺杀权贵的推断。

    因为他在察觉到舞狮之人露出杀机即将动手的时候,恰好是马三出现之时,而当时东洋人队伍里有个年纪不大的少女无意间抬起了头盯着马三背影,然后舞狮者暴起的杀意片刻后又强行压制下去,快速地下了舞台消失不见。

    文搏不认识那个少女,但是他回忆起了这个少女出现时的动作步伐,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这人很少穿木屐、和服,双腿有力但是小腿笔直,处在一群东洋人当中分外不谐。

    说明少女应该不是这群东洋人中的一员,对马三有恨意,这样一思索,文搏心中古怪。

    兜兜转转,原以为自己的出现极大地改变了剧情,怎么这疑似宫二的少女还是跟马三成了对头?

    这可不行,文搏好不容易准备了半个月功夫备战的对手,当然得由他亲自打死。

    所以文搏决定不再等待,以免夜长梦多,不等那口舌伶俐的说书人暖场了,现在,他,文搏就要把对手打死,来炒热现场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