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夜晚餐
顾一凡向楼梯那面招手，萧南君从二楼走下来，换了白色衬衣、黑色毛衫，下搭蓝色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如果在大学校园遇到，一定会认为他是高年级学长。 “就等你了，”顾一凡忙着招呼，“头发怎么还有些湿，没有吹干？” “你房间没有吹风机，屋里热，没关系。” 萧南君在苏简对面坐下，含笑向她点点头。 顾一凡指指英子，“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老板的，喝东西没人管，电吹风也不给，现在出门谁还自己带这个。” “不是这样的，”小菊忙着解释，“员工房都是自己带的东西，不也是为老板省钱吗，只有客房放了吹风机。” “好了，我房间的给你使。”萧南君笑着拦住顾一凡。 小林起身搬出几个彩珠筒，在屋外空地一起点燃。 一声声呼啸冲天而起，彩珠带着烟火在夜空中炸开，洁白雪花也被染上绚丽色彩。 “好兆头，好兆头！” 顾一凡有些意外，眉开眼笑地赞不绝口，他端起酒杯揽住萧南君的肩向英子几个说：“南君工作那么忙，还专程从芬兰回来指导业务，你们这几天要好好学。” “老板，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一定经常请教。”三个女孩笑成一团。 “兄弟，谢了！” 顾一凡敛起嬉笑表情，眼中闪过一抹动容。 萧南君和顾一凡碰了下杯，抬手饮尽杯中酒，拍拍他的肩笑着说：“老板赶紧发言，大家好吃饭。” 顾一凡擦了下眼角，语气特别得意，“你们能想象吗，萧先生这样的大帅哥，饭还做的特别棒，今天这些都是小意思。” 苏简听着他们的对话发呆，难怪萧南君说昨天才装了微信，原来他从那么遥远的地方而来，只是刚才夸错了顾一凡。 英子将牛排切开，还没有西餐餐具，大家都用筷子去夹。 闺蜜张希是时尚杂志编辑，如果被她知道这样吃和牛，一定会抓狂的，苏简嚼着鲜嫩的牛排，想起那个场景忍不住笑了。 萧南君起身给大家分菜，一块煎鳕鱼放进苏简碟子里，“也没有你们老板说的那么厉害，就是会那么几样，有空做给自己吃。” “做给自己吃，那萧先生还是单身咯！” 三个女孩子笑作一团，苏简低头吃菜。 “你们这些人，”顾一凡又有些不平，“我也是单身，怎么没见你们这么激动。” “老板你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来来来，我们敬老板一杯，祝老板早日带来老板娘。” “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啊，做了这么多，”王大哥也来打岔。 屋里越来越热闹，大家吃的开心、喝的尽兴，壁炉里的木柴越燃越旺，虽然只有一位客人，依然是个好的开头。 千里之外的雪国，这么快就和一群陌生人熟悉起来，所有烦恼都被抛之脑后，苏简拿出手机，想和张希分享这份欢乐。 信号时有时无，几乎无法正常沟通。 以她的专业经验，民宿离村子有些距离，肯定装了信号放大器，苏简在屋里到处找，果然有吸顶天线，时间已经十点，明天早上看看情况再说。 愉快的晚餐终于结束，苏简和大家告别回屋，萧南君上楼拿行李箱，顾一凡召集民宿员工开个小会。 苏简脱掉外套，窝在沙发上听外面动静，萧南君住她隔壁那间屋子。 踩着积雪的脚步声在寂静夜里很清晰，第一趟经过是放行李，第二趟经过应该是给顾一凡送东西，终于等到熟悉的声音再次靠近，苏简打开房门等待。 萧南君在门口停下脚步，光影里的人笑容腼腆，将一样东西递向他。 “这个给你用，我自己带了吹风机，头发湿的睡觉会头疼。” “谢谢！” 萧南君接过吹风机，温和地笑着，“我住你隔壁，不用害怕，有事可以叫我。” “晚安！” “晚安。” 苏简感觉如释重负，天知道自己怎么那样紧张，喜欢她的男生都被处成了哥们，现在会为这点小事耳热心跳。 在陌生地方居然一夜好梦，睡够了自然醒来，手表显示不到七点，苏简拉开窗帘一角看看，雪已经停了，远近都是一片白色，厚厚的积雪如同一床巨大的羽绒被，将大地万物全部盖住，树枝也被压弯了腰，一阵朔风吹过，雪末随风飞扬。 苏简爬上床，拉起被子继续睡，上班养成的生物钟却很顽固，虽然闭着眼，头脑还是格外清醒。 既然睡不着，难得不用考虑工作，久违的过往逐一涌上心头。 她从小最喜欢下雪天，如果赶上周末假日，屋外银装素裹，被窝里暖烘烘的，难得赖一下床，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 苏教授除了教学还有忙不完的课题，母亲是位敬业的外科主任医师，因为从小都是散养状态，苏简自理能力很强，直到离开学校前，几乎没有让他们cao心的地方。 研究生毕业留在上海三年，苏简同龄的人渐渐告别单身，苏教授和王主任虽然开明，偶尔也会旁敲侧击，她总是乖巧地满口答应，却从来没有任何进展。 张希男友换了好几茬，苏简一直在原地踏步。 相亲这种事情她是拒绝的，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头次见面互相打量一番，看对方适不适合生儿育女，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介绍过几次不去，恨得张希牙根痒痒，托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苏简，你一个集美貌、才华于一身的工学硕士，大学到工作周围都是男生，怎么到现在都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别和我说高中时候暗恋学霸的事。 苏简眨眨眼，笑的很无辜，“可能我身边有你这个大美女，对自己的魅力值没有信心吧。 “你别转移话题，咱们认识才三年，别往我身上甩锅！” 苏简和张希的相识纯属巧合，论文答辩结束，一个难题摆在面前，工作找的容易，落脚的地方可不好找。 工作性质决定了加班是常事，住的太远不安全，工资虽然不低，可要她在公司附近独自租下一套房也不现实，找人合租更是件挠头的事。 上海六月底的天气让人烦躁，跟着中介小姑娘看完十几套房，苏简经受了人生最大挫折，从来没有这样垂头丧气。 懊恼之中，随便找个咖啡馆坐下，挑了半天还是要杯热巧克力。 甜食可以让人心情愉悦，渐渐平静下来，她开始四下打量，才发现这里的环境完全对得起价格不菲的东西。 斜对面的美女乌发如云、溜肩细腰，米色丝绸长裙勾勒出曼妙身姿，低调中透着奢华，苏简端起精致骨瓷杯喝东西，眼睛忍不住向对面飘，美人养眼，连心情都好了许多。 美女坐姿优雅，靠在沙发背上打电话，上海话说的格外娇俏，听起来让人特别享受。 对方发现了苏简直勾勾的目光，忽然冲她笑了笑，偷看别人总是不太礼貌，苏简尴尬地低下头。 过了一会，画风突变，嗲嗲的上海话无缝切换成东北腔。 “完犊子了，昨天把文件删错了，这可咋整！” 苏简“英雄救美”为张希解了燃眉之急，顺便还解决了自己落脚的问题，这也是她们钢铁友情的起源。 外面响起脚步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眼前，沉稳有力的步伐踩在厚厚积雪上，声音从远至近，经过窗外的时候，苏简的心忽然跳快了几拍。 萧南君起的这么早，看来是个很自律的人，好像又发现了他的一个优点。 苏简从床头柜摸过手机，这个时间，张希一定在忙着化妆，冒着挨骂的风险，还是想和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