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的罪恶猎手
星空漫漫，一望无垠。 罪恶猎手艾尔达.杨待无聊地把玩着他的收藏品——古董柯尔特1860，虽然入职欧罗巴古柏警察之前曾在航管局干过，但经过快两年零三个月的穿梭飞行，他深切体会到航线图上说的是一回事，实际上是另一回事。离开欧罗巴总部这么久，旅途漫长而枯燥，在虚拟世界晃悠的的时间远远多于办案的时间。记得到警局上班之前，伊卡莱曾经和他说过，这是积累履历的好办法，古人叫做“挂职”。 “感谢基盟大大铺设的星空量子网络……”。 喝下一口啤酒后，他向天空中做了个干杯的举动，然后拿着古董手枪对着挂在墙上的穆德亚的卡通人头瞄准，嘴里发出biu~的一声。长时间太空飞行和毫无头绪的调查进展带来的挫败感让他变得有些玩世不恭。 打了个嗝，空气中便混杂了啤酒味儿，他收拾起所剩无几的责任心，一边检查着案情资料，一边自言自语：“既不残忍，也不血腥……三个现场都一样，第一：收拾的非常干净，没有留下蛛丝马迹，第二：受害者似乎都毫无防备，作案过程不明，行为模拟结果都趋向离散。第三：生物舱和数字核心都遭到了破坏。第四：案情还在发展，出发时两起，现在是第四起……艾尔达探长，坏人正在行动，你可要振作起来啊！”。 至于破案进程的时间表，电子巡回检察官已经催促好几次了，他思虑半晌，叹了口气：“也许在第四个倒霉蛋家里能有点收获吧？”。 “如果是同一班人干的，还真不一定会留下啥踪迹……”，正在驾驶席上一板一眼干活的同伴回应道。“老大，我以前办过分子教的案子，说实话，并不像他们的手法，额，太专业了。”。 “上面怀疑是太阳巨子……但没有坦白实情。只说，嘿！你！去调查一宗凶杀案。”艾尔达指了指墙上哥哥的头像。 “太阳巨子？分子教的路西法，叛教人跑到外空来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还好我也在业世界混的……花几个小钱就买到了他的梦境，才知道这个什么巨子的事儿。”。他冷笑着指了指通往业世界的虚拟头盔，接着又问道：“与欧罗巴的通讯恢复没有？”。 “没有，那方位像墓地一样安静……静电杂音都收不到。”。 “bang~的一声之后就这样了吗？” “没错，嘿嘿，这下不用上交日报周报了。”，同伴笑答。 “变轨机动预报，十秒倒数……10、9、8、7……船载ai呆板无聊的口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艾尔达检查了胸前的五点式安全带，向驾驶席的周游点了点头…… 他们和地球商务使团的队伍于同一天离开欧罗巴，经过那赤鲲熔炉，黄金粒子瀑布、自主星空锚地。使团的贸易代表们转向去往天王星泰坦尼亚星城，而艾尔达.杨与搭档周游警官则去往星脉最大的矿区——圣农之域。 两年多前，哥哥——欧罗巴首席治安官穆德亚.杨告诉他，那片区域上报了一些奇怪的灭门凶杀案，电子警察应付不来，他们必须亲自到场搞清楚，如果可能的话，尽量将疑犯捉住。 “昨天收到一条临近船只转发的消息：欧罗巴正在召集在外的公务船，要求尽一切可能在一个月内返回港口……”。同伴周游看着变轨监视器说道。 “……正好，bang的一声，掉线，世界清净了！” 艾尔达一边说笑，一边给自己表演了个魔术，左手把水杯松开，让变轨时飞船的角向加速度把杯子甩出去，划过90度弧线后，再落到右手心，连一滴水都没洒出来。 “空着手回去，老穆德亚会杀了咱们的……！” “他是你亲哥哦！” “哼！有屁用！下个检查点叫什么？” “一颗叫淮水的星子，业主是火星移民，分子教徒……两个月前失去联系……” 扫了一眼雷达屏幕，艾尔达心想：“星子基地的应答机也没有信号吗？”他调阅了频道通讯记录，上面显示：“本地系统维修中……”。 “10个小时后到达，周游，辛苦你值班，我到业世界里待去会儿。”，说罢，艾尔达激活了观瞄头盔的脑机模块。 自从驰入深空后，四周渐显沉寂，过路的飞船逐渐变少。矿河也逐渐缩成模糊难辨的光带。 虚空之中，最显眼的依旧是横亘面前的银河，每每望向这巨物，艾尔达心中便萌发诗意：“如此宏大却又遥不可及的造物啊~”。那高高隆起的明亮之处是银心的所在，星系从中心往两翼伸展开来，渐趋平坦，直至视野的尽头。 虽然背景宇宙看似星光璀璨，其实近乎空无一物，罪恶猎手们的小船只能根据追星器提供的虚拟坐标导航飞行，两年多来，在踏访了数十家空间站后，他们正掉头飞向第四处案发点——土星外围那颗叫淮水的小行星。 “如果太阳巨子真的存在的话，他的踪迹简直像太空中的空气一样罕见。”。 “如果像他们一样每天都能见着就好了，治安佣兵团似乎挺忙活的……”，周游标注出了远端雷达上的一组信号，推送给艾尔达。 “军用引擎的航迹羽流……袁谷大人又在调兵遣将了吗？”。艾尔达很快认出了船型和注册者。 “听说有战舰开到了欧罗巴附近……估计那些做灰色生意的大佬们躁动了……”。周游答道。 “很好，离理事会的那班人远点，咱们听伊卡莱的就行了……”。 头盔的绿灯亮起，艾尔达连上了业的网络，眼前立刻换了天地。 “嘿，王！瞧瞧这三件灭门案的材料，告诉我你有什么想法？”。戴上头盔的艾尔达进入了业世界，警察身份将他的登陆点引到了探长们的俱乐部“文登之石”旁，他向首领鸦尔.王提问，因为据说王是业世界最有智慧的存在之一。 “连续作案的动机通常出于某种需求……由于在现实空间中要飞行相当长的距离，而且还要考虑不留痕迹地突破安保，如果是变态心理方面的需要，那还不如去天王星玩那些带着邪味的赛博游戏来的刺激。所以，我推测凶手也许在找什么东西……另外，孩子，你的VIP卡需要充值了！”鸦尔.王说道。 “理论我也会讲啊，关键是找什么东西？”艾尔达顺着问下去，经他抽象过的共同点是：“三家人的都信奉生存主义，厌恶虚拟世界，依赖现实。” “现实？这有些说不通，因为他们家里都安装了冰墓设施。”鸦尔.王提示道。 “有什么稀奇的呢？大部分来外空生活的人家都会配置冰墓或者创世居所……你知道，方便进入虚拟世界嘛，万一遇见什么灾难，救援一时来不了的话，冰墓还可以作为半永久的避难所。”。 “你知道吗？可怕的溢出事件也发生在冰墓里！”，鸦尔.王用神秘的语气说道，一边再次暗示他需要续费了。 艾尔达完全不理会他的暗示：“溢出？我听说那是绝密事件哦。” “对埋在业世界底层的老家伙来说，把秘密的衣服扒得一干二净是一种基本技能……。” “是吗？你还有这种本事！”艾尔达正准备继续套话，现实唤醒却亮了起来，“物理事件，强制退出”的字眼不停地闪烁着。 “接近目的地，本舰已锁定减速环，开始制动程序……”当听见ai播报进程时，艾尔达已离开虚拟空间…… “传说中的溢出？”他嘀咕着鸦尔.王对他的耳语。在这之前他对溢出的理解仅限于：某个底层幽灵意识借助别人的躯体，潜入了现实世界。 “真这么稀奇吗！……鸦尔.王应该不会胡说八道。”他掂量着可信度。 “嘿！”艾尔达够着身子拍了拍周游的后背，“兄弟，你了解溢出事件吗？” “大传染？火星宣言？我可是这方面的行家，给你介绍几个播主。他们知道很多秘密哦。”周游答道。 艾尔达点了点头：“我会建议他们造个谣：人类得考虑留种计划了。你看行不？” “行！有坏东西跑出来了吗？” “谁知道呢？”艾尔达闭上眼往后一靠。他得让想象力活动一下。 “灵——业世界的底层建构中最重要的元素，由大量躺在冰墓中的人的意识体所构成。然后，整个业世界这个基层上营造出真正具备人性的虚拟空间……鸦尔.王的怀疑如果是真的……如果有人在这里搞那种事情，只要他能实现“溢出”，那就算为人类打通了rou体与灵魂界限的突破。你换到我身上，我换到你身上，那该多有意思啊。”。想起自己和伊卡莱私底下常玩的亲密游戏，如果能够互换身体，那该是多么奇妙的体验……天哪！一种莫名的兴奋让他感觉上头。 “接近中……目的地减速环数量：2，目前速度55（万公里每小时）预备双环减速机动……”电脑预报着陆程序，在抗荷安全带将艾尔达固定在座位上时，他撇见小行星表面上有个趴在地上的人形，“可怜的家伙，如果不出意外，里面的人应该全死了。”。 艾尔达忽然来了灵感，于是便在脑控空间里把四个被灭门的矿站做了复杂轨迹分析，果不其然，路径居然连成了一条有趣的曲线。 “像一朵双瓣花！让花儿曲线闭合的下一个节点是……土星，卫星……星子……艾希！”。艾尔达兴奋起来了。 “嘿，周游，我找到了凶手下一个目标，赶紧看完现场，咱们就飞过去，守株待兔！”他喊道。 “什么？叫什么名字？……”正准备降落程序的周游没听清。 “艾希矿业空间站：管虫九，物业权属人：慕迪.萨米特、慕迪.玛希……子女：慕迪.卡列、慕迪.妮让，浮生共享人:李……”。读到这里时，艾尔达似乎发现了什么…… “糟了！他是伊卡莱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