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收容所
林涣带着洛渊和言祈走了很远，从人类聚居地侧面的一个小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一股清凉的风吹了过来，比刚才荒漠的大风简直要好了太多。 林涣拿出一个灰色的测试仪，按了几下，里面传来一阵播报声：“开机成功。” “汇报位置信息。” “人类东部聚居地三号入口。距离人类集中生活区域三百二十米。空气评级：D－。请做好防护措施。” 林涣收起了那个仪器：“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空气的评级还没有这么差。” 天亮了。可是和没亮也没什么区别。天是阴沉的灰色，周围高耸的建筑被吞噬，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洛渊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林涣笑笑：“不做什么，到处逛逛就好。虽然居民区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可食物还算不错。” 基地吃的东西大多是一些补充能量和水分的冲剂或者胶囊。其他的像清水、咖啡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水果大都是研究院根据不同星球上的样本进行培育，最后统一下放的。 除了能源类的东西基地所使用的和地球有一定相似之处外，基地吃的东西根本称不上是食物。 言祈叹了口气：“基地吃的东西真是一言难尽。那种味道……” 洛渊摘下眼镜，折叠放在盒子里，脱口而出：“像汽油。” 这种东西研究院里也有，是从地球上获取的。洛渊闻到过一回那东西的味道。基地食品的味道完全可以和它媲美。 林涣笑起来：“走吧。我知道有几样好吃的东西。” 到了地球上，三人倒是都没有了看到信号时那种紧张的心情。好像大家都是抱着吃东西的目的来的。 早上的街道人就已经很多了，两边的店铺里已经坐了很多出门吃早饭的人。 洛渊道：“我记得关于地球的记载，东方聚居地在所有人类聚居地里排名很靠前。可是到目前为止，难道它的发展程度还不太高？” 林涣道：“不是的。我们进入的地方还不是东部聚居地最繁华、科技最顶尖的地区。这里只是普通人居住的地方。” 洛渊蹙眉：“人类喜欢把自己的同胞分成不同的级别，然后把他们划分在不同的地方？” 林涣道：“或许是这样吧。我也并非常年居住在这里，对人类的思想还不太明白。或许他们的社会构成方式本来就是这样。” 洛渊：“林小姐很喜欢看人类的书？” 林涣笑道：“不是有参考价值的文献资料。只是一些人类创作的诗歌和他们发展的历史。” 洛渊道：“林小姐有什么看法吗？” 林涣轻声道：“他们的历史鲜血横流，却也光芒万丈。” “虽然他们的文明和星际系统是永远无法比较的，可是这种生物却比星际系统的人更有情义。他们中的大部分喜欢用情感去评判人和事。” “也许因为他们的生命太短暂了，所以还来不及分辨很多东西，一生就过去了。” “言长官？” 言祈嘴里正嚼着东西，含糊地应道：“嗯？怎么了？” “好吃。我得给他带点回去。” 林涣轻笑：“司长官也喜欢吗？” 言祈咽下口中的东西：“喜欢。不过我不知道这种东西能不能保存很长时间。” 林涣：“言长官放心。飞船上的制冷系统很完善。” 言祈点头。 三个人走在路上，引得旁边的行人频频侧目，人们低声谈论着什么。 “人类说话都不喜欢让被议论的人听到。这很正常，他们应该没有抱多大恶意，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林涣低声解释。 “二位别紧张。” 突然，脚下的地面微不可闻地颤动了一下，然后深灰色的表面开始崩裂，一道长长的裂纹从林涣的脚下一直裂开到不远处的一家店下。那家店的屋子瞬间被吞没在一片流沙里。 远处响起了一阵尖锐的警报，这里的人疯了似地开始往里跑。 灰色的地面是一层结构很复杂的覆盖屋。此时厚厚的一层灰色已经完全裂开，下面露出来的是和荒漠颜色一样的沙土。 沙土是松浮的流沙，无论什么东西不小心失去了地面的支撑，必然瞬间就会被流沙吞没。 林涣避开那些还在不断向中心蔓延的裂痕：“我们也往里走。” 三个人跟上那些惊慌失措的人们，向聚居地的中心奔去。 人们停下来了，自觉地排成长长的一队。前面好像有什么人在维持秩序，但人们依旧吵闹不休，大都是些惊恐的声音。 洛渊问：“这是在做什么？” 林涣道：“遇到这种流沙灾害，聚居地一般会启用地下收容所。这个时候，应该是在进行违禁物品的检测。” “这是为了防止人们因为绝望和闭塞产生极端想法。” “不过星际系统的枪是不会被查出来的。” 洛渊道：“这种流沙灾害这么突然？人类没有能力对这种毁灭性灾害进行预警？” 林涣道：“有，但是不能每次都精准地命中。其实，即使预警也没有什么用。这种灾害是突发的，每次发生都会造成人类聚居地比较大的损失。” “而且地球上的荒漠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对人类聚居地进行蚕食。流沙灾害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种。” “把这个戴上吧，如果进了这里我们被分开了，可以用这个做一些简单的交流。”林涣拿出两个装置，递给洛渊和言祈，“戴在耳朵上就可以。” 洛渊戴上，那个装置里发出一阵轻微的电流声，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快点快点！”“你快走啊！” “你想死吗？你没看到沙子就要来了吗？” 三个人由于要说话，一直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甚至还要靠后很多。后面的建筑早已被滚滚黄沙淹没了，裹挟着沙尘的大风吹得人们睁不开眼睛。 周围惊恐的声音变多了。人们相互催促、拥挤的声音也变多了。 轮到了三人。 通过了违禁物品的测试，三人终于可以继续往里面走了。外面有人喊道：“关闭收容所，开启防风墙！” 洛渊回头看去，外面竖起了一面高高的墙，外面的滚滚黄沙被挡了出去，看不见漫天的黄烟了。 收容所里因为聚集了很多人，一下子变得非常拥挤。前面有管理人员正在引导人们去不同的地方。 人们推推搡搡，三个人被挤来挤去。 这时，后面一个人突然被人往前一挤，撞上了洛渊的后背。 “对不起。您没受伤吧。” 身后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黑发黑目，年纪不大，站在那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洛渊摇头：“没有。” 就在几人交谈之际，周围的人群已经在负责人的管理下渐渐散开了。 男人表示了歉意之后，那个维持秩序的负责人走过来：“黎博士，您来了。” 黎博士点头：“请问实验样本已经转移到这里了吗？” 负责人道：“是的。三天前我们就已经完成了转移。您能从西部赶来这里，我们很荣幸。” 黎博士从白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副手套戴上：“我的家乡就在东部。样本的活性怎么样？” 负责人道：“样本仍然处于比较消沉的状态，不愿意开口说话。我们分析了他的血液样本，并没有发现异常。” “但是我们从他的身体器官来看，并不能准确判断出他的年龄。” 负责人的眼神突然扫过来，看见林涣等人，瞬间噤了声，目光警惕地打量着三人。 虽然他的目光看向了三个人，可那道目光却穿过了三人站立的空隙，望向了后方。 林涣往后退了一步，缓缓偏了偏头，三人身后是一些拿着设备的人，好像在拍摄什么。 黎博士笑着摆了摆手：“没关系。实验室很乐意让民众都知道我们的实验内容，这样才能更好的理解和支持我们的工作。” 随即他转向洛渊：“各位有什么关于实验的问题，可以尽管问我。” 洛渊毫不客气地开口：“请问这次实验的实验样本是什么？从哪里来的？长什么样？为什么要研究它？它可以为人类聚居地带来哪些好处？” 林涣：“……” 言祈：“噗……” 黎博士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脸上维持着优雅的表情，带着有裂痕的温和的笑：“您问的太有深度了。其实，正是因为目前我们还不足以破解着这些问题，实验室才要派我来东部地区，利用这里的先进仪器做进一步的研究。” “这个样本或许将会扭转人类的命运。甚至使人类走向永生。” 他冲洛渊笑道：“希望您今后可以继续关注我们的实验情况，提出更宝贵的问题。” “打扰了，请快去休息吧，我先失陪了。” 黎博士匆匆离去，那个负责人和拿设备的人也快步跟了上去。黎博士回过头，微笑着向三人致意。 大厅里一瞬间空旷了，甚至没有一个把守的人。外面的风呜呜地刮着，声音很刺耳。 “可以令人类永生的样本……”林涣喃喃自语，“我总觉得这不是普通的东西。我对地球的不同区域都曾做过详细的调查，地球上生物的基因都是被分析库精心筛选过的，不可能有哪一种生物达到永生。” 洛渊问道：“难道人类真的已经通过那种信号与其它星球上的文明取得联系，甚至还从别的星球上获得了实验样本？” 林涣摇头：“不可能。地球上的飞船并不能到达宇宙中所有有文明的星球。而且他们也不具备像星际系统那样可以和不同文明进行交流的通讯设备。” “快点进去，站在那里吹风吗？”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穿着制服的人冲这边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