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琴声
“为什么，要这么吵闹呢？” 白发俊美的男子端坐在二楼之上，居高临下。 声音很淡，但在场的所有人却都感觉到了这其中冰冷的语义。 不是用心感受，而是用身体。 这周围不断下降的温度，足以说明这个人现在的态度，哪怕他满面笑容，如沐春风。 “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四人组中，为首的男生礼貌的问道，压压手制止了身后三人想要站出来的行为。 虽然他能够感知到这个少年的实力只是在融天境初期，可刚刚一掌轻松震开岳子青的举动，还是让他有了疑虑。 岳子青身为北苍灵院悬赏榜前百的人物，一身灵力境界早就到达融天境中期，无限地接近融天境后期的程度，追杀数天，他们四人哪怕任何一个人与他交战在一起，也是输多赢少，尤其这一次的组队中，还带了两个融天境初期的社团后辈。 如果不是四个人聚集在一起，他们还真的不会这么贸然地出现在岳子青的面前。 而眼前这个人，比岳子青更强。 他在下面说着话，应白夜却坐在椅子上，把玩着那一瞬间从岳子青手中拿到的那把折扇，一言不发。 扇面轻轻打开，合上，再打开。 这是上好的扇骨，扇动间灵力微微散开，以扇骨为源头，经由灵锦扇面扩散而出，刺激上面的药物，达到迷魂的效果。 看到这个，就能知道，这把扇子的主人平日里一定没少做一些坏事。 这药物效果很淡，对于神魄境初期以上的境界产生不了任何的效果，这只适合对付一些境界较低的生物。 以岳子青的境界，他可不相信这种东西会用到正常的战斗上来。 从看到这家伙的第一眼，他就本能的觉得熟悉。 那种笑容，他三岁的时候见到过一次，九岁的时候又见到了一次。 蛮讨厌的。 有的时候，应白夜都会忍不住猜测，他这间接性的神经病，有没有可能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那两个变态的影响。 毕竟，他的学习能力一直还可以。 哦。 这样想着，应白夜朝着一楼大厅下，那个抱拳的男生看去。 啧，这个人，一样样的，让人讨厌的笑容。 用扇子轻轻敲打着座椅的扶手，他抬起眼眸，看向了下面的男生。 然后，在所有人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折扇已经带着冰蓝色的灵力直接飞出。 男生瞳孔一缩，左脚前迈，双手前推，灵力瞬间喷涌。 “轰！！！” 灵力相撞，男生的身体直接在巨大的冲击下向着后面倒退。 咚！咚！咚！ 桌椅飞散，溅起了漫天灰尘。 灰尘很快散去，男生的身形也再一次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秦怜戏楼中的木制地板上多出了两道长长的痕迹，这是男生倒退的时候，双脚摩擦所导致的。 男生眼神发冷，但是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试探，可他却差点没有接下来，差距太明显了。 之前在学院中并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看样子是新生啊。 “学弟，你的扇子。” 男生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折扇平摊在手中，对着应白夜的方向虚递。 “郭怀！” 男生及时用手势制止了说话的那个同届女生。 笑容依旧是那么礼貌。 应白夜看到这一幕，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一道捉摸不透的笑容。 他讨厌这个样子的家伙，很讨厌，讨厌死了。 和刚刚被打断了听戏一样的讨厌。 不如说，打断戏曲的家伙露出这样的表情简直让人讨厌到了极点。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真的是不好呢，有点不太开心了呢。 本来很开心的，突然变成这样，是谁的错呢？ 是他，是她，还是他？ 反正不是他自己，既然这样…… “嘿嘿，嘿嘿……” 戏楼中听到这几道笑声，许多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凉气爬上了后背，让人不寒而栗。 包括离着笑声来源最近的岳子青，他能感觉到那股锁定着他的气息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可是，他不敢赌，他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离开，会不会被这个人追上。 如果被追上的话，他一定会死。 既然现在应白夜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对他出手，也就是说，他还有活着的机会。 那么，站在原地，才是最好的选择。 “锵——” 就在这个时候，在那高高的三楼，突然传来了一道浅浅的琴声，琴声在戏楼里响起，传入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应白夜眉头一舒，心间居然在一瞬间平静了下来。 可是，这样的平静很怪，并不像是安抚，也不是化解，而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消失。 有那么飞快的一瞬间，他居然能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个无欲无求的圣人。 只有思考，没有感性。 他的思绪在飞快而动，收起了手上的灵力。 而这样做的，不止他一个人，是在场所有的听众，包括下面四个北苍灵院的学生。 好魔性的琴声。 应白夜抬起头，看向了三楼的位置，那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而且，仿佛被设置了一层很厉害的精神禁制，他敢判定，以他现在的神魄，根本无法穿透屏障。 这里藏着很厉害的强者。 理性的思考，感性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平日里那间接性的神经病好像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更可怕的是，他虽然觉得这样的情绪不太对劲，但却生不起半点的反抗。 太邪性了。 这样的状态让他想起了当初刚刚走出罪域时候的样子，毫无多余的感情，全是对未知的思考。 如果不是遇到了灵溪和静姨，并且选择了一起同行。 也许现在的他，就会是这个样子。 大脑飞快运转，合理地分析着每一处未知。 他手中突然出现了一袋灵币，轻轻一抛，扔到了戏台之上。 “这是对贵楼破损的赔偿。” 说完，他毫不犹豫，直接一把拉住了有些呆滞的岳子青，跨过了栏杆，一跃而出，离开了这间戏楼。 脚尖点水，如履平地。 他甚至运行了残雾影，几道残影闪现，他极力朝着琴声范围之外而去。 就这样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而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那暗暗的房间中，一双美眸闪过了些许的惊色。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这样的材料。” 真是，意外之喜。 琴声停下，在一瞬间，那些眼神呆滞的观众恢复了神智。 他们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再看到楼上位置的时候，发现那个一身白袍的俊美少年已经消失不见。 郭怀朝着同行的三人点了点头，示意小心离开。 其他三人忍住满脸的不忿，听从了他的指挥，四人也在这个时候悄悄离开。 刚才还有些剑拔弩张的现场，似乎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如果不是那破损的现场，他们甚至都要觉得其实那只是一场幻觉。 而除了这样的想法，他们其实还有着一个很可怕的共通点。 那首曲子出现的记忆，已经完完全全消失在了他们的脑海当中，没有丝毫的痕迹…… 冰湖之上，应白夜站在岸边，在脱离出那琴声笼罩的范围之后，他的状态一下子恢复了过来，但这个时候，他的心境已经趋于平静。 站在岸边，直勾勾地看着那处普普通通的戏楼。 回忆起刚才的状态，他眼眸微眯。 很怪，太怪了。 那就是一种情感，情绪全部都被扼杀掉的状态，一瞬间，大脑之中只剩下了慢慢的理性。 你能分辨出这其中的不对，可却只能按照理性去思考，选择最正确的做法。 而那个时候，他大脑给出的判断，是赶快离开。 “唔，这是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被他带出来的岳子青突然恢复了过来，原本呆滞的双目当中恢复了神光。 但是，看到这附近的环境，他有些懵了。 不是在戏楼中的吗？ 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发生了什么？” 他习惯性地问道。 应白夜眼神微眯。 居然没有记忆的吗？那他为什么还记得那诡异的琴声？而且为什么只有他跑了出来？ 这所戏楼，太不简单了。 可是，越是不简单，就越能激发他的好奇心。 他突然对这所名为“秦怜”的戏楼充满了兴趣。 有意思起来了。 “你，你带着我干嘛？” 岳子青这个时候总算是完全恢复了神智，一脸警惕地看向了站在身边的应白夜。 应白夜听到他的问题，将目光从秦怜戏楼的身上收了回来，脸上带上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放心，我不要你的命。” 他转过身，蹲在了狼狈坐在地上的岳子青面前。 岳子青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和他想的没错，这个人留着他，是有着些许的用处的。 而有用处的人，就可以活下来，这是长老从小就教给他的道理。 应白夜看到他放松了下来，嘴角勾起，目光看向了这平静的冰湖，然后目光在冰湖上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朝着冰湖上游最深处几千里的位置看去。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身上还有着任务没有完成呢，那只狡猾的家伙…… “我不要你的命，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