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燃烧
阿白选择对喋喋不休的胖哥置若罔闻，静静凝神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夏的蝉鸣从远处一直响到开着的窗台边。 炎热的空气像墙一样挡在四周使人盲目地焦躁不安、实习老师带了一点乡音的普通话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元素周期表的秘密。 昨天刚做了值日的地板光洁异常，天花板上老旧的电扇一边旋转，一边发出似乎预示着它随时都可能掉下来的奇怪声响。 身后少部分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混合在沙沙沙的书写声、身体与桌凳接触产生的碰撞声中，一切都那么自然，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阿白暗自纳闷，正准备打开自己的课本跟着实习老师做笔记，一句没有感情的低语在耳边响起： “为什么不救我？” 他慌张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胖哥。 和他搭话自讨没趣后，便拿着一支高档的签字笔在手中把玩的胖哥见他这样，又凑上来： “小卖部老板刚进的那个锅巴是真的很好吃，这几天它在我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二食堂的烧白，等会儿给你带一包尝尝。” 真的不用啦，胖哥，你怎么还是和从前一样贪吃。 等等，从前... 胖哥，为什么我感觉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阿白怔怔看着他，说不出话。 胖哥看阿白这个样子倒是误会了：“钱的话没事啦，下次你请我就好了。” 你老是这么说。 在每一个应该我请客的下次，你都会又重复这套说辞，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所以我也有为豪爽的你准备礼物。 上个寒假跟着认识的哥哥去跑了几趟义工，虽然千推万辞但他们还是给我发了一些补贴，我给你买了一块一百多的手环，千万别拒绝。 我知道你能搞到更好的东西，但你就别再用那种方式拒绝我了。 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的话就收下，这是我们感情的见证。 随着脑子里面蹦出来的越来越多的想法，阿白的呼吸变得很沉重。 那么后来，后来是为什么没有把手环给你呢？ ... 虽然影卫兵第一时间就冲过来护在自己前头，但佩罗娜在刚才的那一瞬间还是感觉自己几乎面对了死亡。 要是没有影卫兵，自己可能就来不及使用消极幽灵直接被对方杀掉了。 她脸色铁青，站在影卫兵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叫做阿郑的黑发少年，少年也盯着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过来用那看不清楚动作的一拳攻击自己。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第一时间轻举妄动，直到一个尖尖的声音由远而近。 “佩佩，这里的情况如何呀？” “库赞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忽然脱离大部队先萨卡斯基一步开始了返程。真是的，虽然根本就还没有玩够，但现在我还不想和他打。” 一个比影卫兵身材更加巨大的人形阴影顺着大火中的黑暗痕迹来回穿越，最终出现在佩罗娜和阿郑的中间。 随后，它发出一声怪响，瞬间变为一个身材高大的长脸男人。 看着远远超过刚才那个大个子叔叔的来者，佩罗娜露出欣喜的表情，发出一声欢呼扑了上去： “莫里亚大人！” “好啦，佩佩，你已经八岁了，应该学会作为一个淑女要保持矜持。” 超过六米比起吉布更像是巨人的月光·莫里亚穿着一身最爱的西服，用左手的手套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右手指向黑发少年： “你们都认识了吧？他是我在这艘船上的意外收获，我准备把他收为属下。” “他叫做阿郑，全名是利尔曼·阿郑，是这艘船代表的利尔曼家族的长子——” “现在，也是仅存的唯一一个继承人了。” 仅存的唯一一个继承人？ 黑发少年在莫里亚大人的示意下轻轻对佩罗娜点了点头，她却愣住了。 一向在心目中神圣伟大的莫里亚大人，现在说的话好像隐隐约约透露出了一个自己并不敢去认真思考的含义。 佩罗娜从小到大，一直跟着莫里亚在海上干打家劫舍的事情。 但那些屈服于莫里亚大人武力下的人最后结局都怎么样了，她从来都是选择性地去忽视那个问题。 被莫里亚大人拿走影子做成僵尸了？ 城堡里有很多这样的成品，他们的本体大多数都在见识到莫里亚大人的英明神武后仓皇逃走，终生不敢再暴露于阳光之下。 那些没有被做成僵尸的人呢？ 那些对莫里亚大人来说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应该是没有死掉的，莫里亚大人没必要为了那些什么用都没有的人大开杀戒，引起海军的注意。 可仅存的意思难道不是... 看到大个子叔叔用小刀刺穿其手掌都会吓得失去思考能力的佩罗娜，忽然意识到莫里亚大人可能一直在做可怕的事情。 她用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黑发少年，发现对方也正用空洞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也想要杀掉那个大个子叔叔拼了命也要保护的小男孩吗？ 一瞬间，无数混乱想法填满了她的脑袋。 我无意间是不是破坏了他的什么计划？ 莫里亚大人也知情吗？ 不对，没准本来就是莫里亚大人制定下的，要杀死包括小男孩在内的，这艘船上的所有人。 莫里亚大人原来这么恐怖吗？ 那么，他有一天会不会因为我没有了价值而抛弃我... 由于这些涌上心头的猜测，佩罗娜莫名对黑发少年产生了少许的恐惧以及对莫里亚大人产生了难得的叛逆和怀疑。 于是，在莫里亚大人询问她船尾是否只出现了倒在地上的大个子叔叔和那个拿着双手剑的青年，她这样回答到： “是的莫里亚大人，我在这里只等到了大个子和那个青年，并没有发现另外的人。” “你...” 黑发少年盯着她忍不住开口，但却在第一时间被莫里亚大人打断： “好啦，阿郑，佩佩既然说没有看见那就一定没有看见。” “只是一个连生存能力都没有的小屁孩而已，你不要这么紧张。况且，你的弟弟现在肯定还在船上。” 莫里亚大人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佩罗娜，然后转过去背对着她，挥手从逼近的火海中召唤出了一群影卫兵！ “那么，开始吧。你们去把整艘船都烧掉，这样一个人也逃不掉！” ... 库赞提前离开了奥哈拉岛。 如果等到一切结束后和萨卡斯基一起返程，那么凭对方的实力难免有几率会发现冰雕的异常。 而要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告别，那个炸药包肯定也会提高对他的警惕，向政府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报告。 做戏做全套。在屠魔令结束后，萨卡斯基刚准备带着人检查岛上的情况，他便拖着萨乌罗与小女孩融成的巨大冰雕出现在对方面前，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在众人面前斥责萨卡斯基。 果然，萨卡斯基虽然也有点生气，但还是同意了库赞要求他立刻派出部分士兵帮助运载冰雕的请求，并对库赞亲手冻结了自己曾经的朋友，中将萨乌罗这事感到满意，表示一定程度上对他的歇斯底里谅解。 就这样一番功夫下来，总算是和冰雕一起踏上返程的库赞心事重重，叫人搬来了一把椅子，无精打采地躺在军舰的甲板上晒太阳。 已经中午了，阳光略微放肆起来，逐渐占据任何物体的表面。 库赞觉得它像萨卡斯基那个炸药包一样碍眼，让人讨厌，于是拿出眼罩手脚麻利地戴上。 感到眼前一片混沌，库赞心满意足地呻吟了一声，不远处的海军水手在这时却冲他大叫： “库赞大人！利尔曼号的身影出现在前方，它，它看起来不太妙，似乎到处都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