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是不是没看懂？
郑忆很郁闷。 不会吧，这都能拒稿？ 黑洞文学的编辑都是瞎的？ 就算不能拿奖，那也不至于被直接拒稿吧！ 再怎么说，这本《动物园规则怪谈》也比那些“突然冒出个妖怪吃了人”之类的要先进的多。 “难道……” 郑忆思来想去，觉得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会不会黑洞文学的编辑压根就没看懂？” 立马登录黑洞文学的官方网站，一看这恐怖短篇的征稿时间，今晚八点就要截止。 而现在已经快六点了，重写一篇别的显然时间不够。 郑忆觉得，如今自己能做的便是直接去找网站编辑对线。 …… 另一头，黑洞文学。 “大家辛苦一下，今天加加班，把剩下的稿子审完，让恐怖短篇的活动完美落幕，明天我请大家吃火锅。” 黑洞文学的总编吴诚信正在给员工画饼，鼓励加班。 一层压一层，老板下了任务，你总编一个月赚大几万乐意加班，可苦了下面那帮一个月才几千块钱的小弟。 “总编，还有两个小时就到截止时间，估计不会有什么新稿件，您歇着，我去帮您泡杯茶。”总编助理是個前凸后翘的小姑娘，特别会来事。 滴滴滴…… 总编刚望向正在弯腰倒水的妹子，正在欣赏对方翘挺的臀部时，他的QQ提示音却响了起来。 “烦人……” 嘀咕了一句，总编看了眼好友申请，犹豫之后点击同意。 “你好，欢迎你关注黑洞文学。”总编率先打起了招呼。 他用的是公司QQ，在网站上有公布账号，方便投稿和咨询。 “你好，我刚刚向你们网站投稿参加了恐怖短篇的征集，但是被拒稿了，请问能告诉我具体原因吗？” 总编眉头一皱，将这个QQ号复制到邮箱一对比。 好家伙，拒稿九次！ 这是个死扑街啊！ 总编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但却很客气的回复着。 毕竟黑洞文学平台不大，每一位愿意来稿的作者都要珍惜。 而且若是冷嘲热讽态度不好的话，万一聊天记录被人截图发到网上，对公司形象不利，所以必须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好，我这就看一遍稿子，请您稍等。” 总编把郑忆发的最后一份邮件打开，一目十行的扫了个开头，随后差点笑出了声。 “这都什么鬼？” “写得什么玩意，我们要的是恐怖短篇，这是什么？” “几份公告，没头没尾的，根本连审稿的意义都没有。” 总编立马回复：“你好，稿子我看过了，的确不符合我们此次征文的要求，欢迎您下次继续来稿。” 总编刚发完，便看到对话框中出现了一行字。 “您不会是没看懂吧，要不我给您解释一下我的创作思路？” 草！ 总编在心中骂开了，我TM干编辑这行十多年了，什么文章没见过，你这种死扑街竟然敢质疑我！ 这种扑街我见多了，麻烦的很，把他丢给实习生处理吧。 “您好，要不我让我们平台的专业编辑和您讨论一下，顺便可以互相学习。” 说完他都没等郑忆回复，便开了个群聊，再把一位实习编辑给拉了进来。 此时办公室角落处，一位和郑忆有五分像的年轻人打起了精神。 “这个被拒稿九次的扑街，你应付一下，态度要好。”总编发来私信。 “唉，就知道把扑街丢给我……”郑源叹了口气。 这是他入职黑洞的第三个月，已经到了实习期的尽头，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签下一位合格作者。 编辑这行也是很吃资历和关系的，毕竟认识的人越多，手下出优秀作者的概率也更大。 那些老鸟作者也更愿意和老编辑打交道，毕竟人家手里的推荐资源也多，算是强强联合。 而如同郑源这般的实习生，便只有和扑街打交道的份。 “你好，我是编辑源头，欢迎您关注黑洞文学。” “你好，我想请您帮我再审一遍稿子，我怀疑你们网站没看明白我的作品。”郑忆有些着急了，毕竟截稿的时限快到，他的言辞也逐渐激烈。 “好的，我帮您看一下，请稍等。” 郑源打开邮箱下载文档。 “《动物园规则怪谈》，看这名字……应该是怪谈类的恐怖小说，名字倒是不花哨，很直接。” “总编都叫我敷衍一下了，所以我得找一些优点夸夸，鼓励对方，让作者下次接着投稿。” 郑源本着屎里淘金的心态，开始查看正文。 “X市动物园园区游客守则。” “1.本园安全措施保障绝对没有问题，动物没有出逃的可能性，尤其是小型草食动物大多被关押在不可触摸的封闭性环境里。因此，如果您看见路边有逃跑的兔子，请立刻带着您的孩子远离并报告工作人员，不要靠近，不要触摸，尤其是兔子发现并且开始高速靠近你的时候。” 这是什么，好像就是普通的动物园公告，这和恐怖小说有关系吗？ “2.猿类的园区只有一条街道，但只展示猿类动物。如果您发现了两条街道，且展示动物包括兔子，请选择左边那条，井尽可能快速地结束对该园区的参观。” 两条道路……恩？ 郑源才看到第二条，便发现这公告的内容有些自相矛盾。 明明说了只有一条道路，却在公告中解释了如果发现两条道路之后该怎么做。 “3.大象是一种体型巨大、有着扇子一般的耳朵、身子很长、腿粗得像柱子的生物，而且不是白色的。请确保伱在大象园区看见的是且只有大象。” 咦，更奇怪了，为什么要详细解释大象的长相呢？ “4.动物园的饮料店不提供“兔子血”，如果您在货架上看见了，请不要购买。” 兔子血？ “5.……” …… …… “9.兔子不会发出笑声。如果您在参观兔子园区时听见明显不来自游客方向的笑声，离开园区前，请把地图上虚线处撕下来握住，在彻底离开动物园时不要离手。” 嘶……兔子发出笑声，再结合之前的兔子血。 郑源顿时觉得自己后脊梁有些凉飕飕的。 “15.警惕和您走散过一次以上的朋友，尤其是他们反复劝你前往海洋馆或大象园区时。” “这……”郑源眯起了眼睛。 看懂了吗？ 的确就像这位作者所说，自己没有完全看懂，但却有种“我不懂，但是大受震撼”的感觉。 “再看看，这文章和我之前审过的稿子完全不同！” 接下来便是员工守则，所写的内容与游客守则相辅相成，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滋味。 “兔子，大象，猿猴，狮子……蓝衣员工，黑衣员工，这些人和动物之间，好像有什么关联？” “可一时间，我却理不清头绪。” 这三个月的实习期，郑源审过的稿子无计其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让他如此迷惑的小说还是头一回见。 “不过，虽然看着迷惑，却仿佛有种让人渴望深入了解的魔力。” “而且这些告示之间好像有着某种逻辑关联，我好想摸到脉络了。” 现在的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哥伦布一般，正在探索某种未知领域。 “继续看，继续看，有点意思哈。” 郑源滚动鼠标，可下一秒他便张大了嘴巴。 “海洋馆门口张贴的告示！” “怎么可能，之前的游客守则和员工守则不都明确否认了海洋馆的存在吗，怎么会！” 自相矛盾？ 写错了？ 瞎胡闹？ 不，不对，不对劲！ 郑源迫不及待的往下看去！ “海洋馆内部告示。” “海洋馆员工守则。” “游客捡到的纸条。” “遗留在海洋馆水母区的纸张。” “园长办公室文件。” “三年前安保室内的便条……” 越看越心惊！ 越看越恐怖！ 而且这种恐怖像是有一只无形的魔爪在身后的阴影中轻轻撩拨，让人后脖颈寒毛直竖。 比起那些妖魔怼脸的恐怖短篇，这份《动物园规则怪谈》的吓人手段显然高明的多，也高级的多！ “这稿子被拒了？”郑源挠了挠头：“不会吧，难道真像作者所说，我们公司的审稿编辑压根就没看懂？” 真有可能！ 直到现在，郑源对这篇文章都有些一知半解，仅仅触摸到了一些皮毛。 “小郑，和那个扑街聊的怎么样了？”此时主编发来消息催促：“对这种人要学会打太极，把他推出去，如果可以的话，推荐他去投稿巨石文学和灭灯文学。” 巨石和灭灯是黑洞文学的直接竞争对手，把扑街推给对方，能浪费一些对手的精力。 “啊……总编，其实我觉得，这位作者写的不错，很有创意。”郑源硬着头皮说道。 “我甚至觉得，他的投稿比暗箭的那份稿子更有创意。” 暗箭是如今黑洞力捧的新人作者，此次的征文这位也参加了。 “小郑！！！” 总编那连续三个感叹号明显是在表达愤怒。 “我是让你去敷衍一下，不是为那个扑街说好话！” “你们年轻人社会经验太浅，脸皮太薄，被对方磨几下就心软。” “我告诉你，做事要果断，别在这种被拒稿九次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一个小小的实习生，我看过的稿子，你还敢提出不同意见？ 笑话！ “可是总编，我看完全文，真心觉得不错。” “莫非，您没有看懂？” 哐当！ 郑源刚发出这条消息便后悔了，因为远处的总编办公室内发出了一记摔键盘的爆响。 总编迈着沉重的脚步，风风火火赶往角落工位。 反了，都反了！ 那个扑街说我没看懂。 这个实习生也说我没看懂。 现在是个人就敢否定老子了是吧！ 啪！ 一个大巴掌拍在了郑源的办公桌上。 “是你说我没看懂是吧！” “来来来，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实习生懂什么！” “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哼哼……” 总编鼻子出气：“我看你的实习期也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