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送命题
“夫君，可是……嫌我年老色衰？” 冷雨凝声音轻柔，顺势也朝着陆少离投递去一个凝神询问的目光。 而陆少离听着这清脆如铃的声音，鼻息间一缕青草香味将血腥味冲淡，然后心里猛然紧张。 这明显就是一个送命题。 大前提还是在自家老婆是个大妖的情况。 “大祭司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如果仅仅是容貌，大祭司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对于这种送命题，陆少离虽然之前没经历过，但也看见过很多“理论”。 陆少离也十分清楚，在这种时候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管是什么问题，直接咬死一个原则——老婆第一位！ 不过陆少离虽然反应很快，第一时间也给到了他所认为没有问题的回答，但冷雨凝还是眨巴了一下眼睛，语气平静地开口：“所以上次在忘情崖，你对小红也是这么觉得的，你当时也说小红是你见过最美的女子。” 靠！ 我当时以为你是侍女，那什么穿着红衣服那个小红是大祭司！ 要是早知道你是大祭司，可能会有后面的话吗？！ 陆少离听到这里先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思沉淀下来后，一阵压力又莫名的涌上心头。 因为陆少离现在也是反应过来了，他现在的“送命题”还没有回答好，紧接着大祭司又想起来了之前的那個送命题，一下子把陆少离整个人搞得有点头皮发麻。 脑海里也在一个劲的进行头脑风暴。 “有没有这种可能，当时我只是想拍拍大祭司的马屁，大祭司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哪怕当时是小漓站在那里，我依旧会说，那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陆少离说完这句话后，冷雨凝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话茬，而是继续凝视着陆少离，一个字都没有说。 陆少离则是不疾不徐往下：“虽然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天阴山的，可我想在这里活下去。我是人类，我只知道我的娘子是一位大妖，因此当时哪怕就是一块石头在哪里，告诉我那是大祭司，我也会说好看。” 说完后，陆少离则是迎上了冷雨凝的眼眸，虽然平面上保持着平静，但心里却是“砰砰砰”跳动个不停。 他不知道这么回答对不对，但是陆少离觉得他应该说实话，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故作深沉道：“其实……” “其实什么？”冷雨凝追问了一句，语气虽然平缓，但陆少离莫名听出来了一丝着急的味道。 “其实那天和你走在白色石阶上时，那是我来天阴山后，第一次有个女子愿意和我说这么多话，我当时也还在想，你肯定是大祭司很器重的侍女，不然不可能能在忘情崖走这么远……没想到居然，冷姑娘，你就是天阴山的大祭司。” 冷雨凝：“可白姑……不是也和你讲了很多的话吗？” 陆少离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突然觉得眼前这一位浅粉色纱衣的女子有点趣味，似乎骨子里还带着一抹单纯。 “不一样。白姑是白姑，白姑在我来天阴山的第一天，她就告诉了我她是大祭司的仆人，不是我的娘子。而且白姑看着就很年长，我一直把白姑当一个长辈。” 冷雨凝：“那夫君……觉得我好看吗？” 陆少离没有犹豫，但是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故作沉吟，片刻后才开口道：“也不一样。如果你在今天之前问我，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你，你好看。但就在刚刚，我想换一种回答。” “什么回答？”语气这次明显的感觉到好像有点着急。 感觉到冷雨凝着急，陆少离反而平静下来了性子，且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我这里有一个非常官方俗套的回答，还有一个真实的回答，伱想听哪一个？” “都想知道。”咬字快了一些。 陆少离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语气平静：“如果是官方俗套回答的话，我会告诉娘子，早些年我父母失踪，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从那时候起，我一直性格比较内向，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朋友，更别说有什么意中人，向来一个人习惯了。虽然不知为什么来到天阴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变成了赘婿，但被人叫做夫君，有人在意……这种感觉听不错的，所以我会回答你好看。” 听到陆少离的话后，冷雨凝眨了眨眼，稍微沉吟了片刻，然后又开口道：“那夫君内心真实想法是什么？” 这里语气又平静了许多。 “我觉得你好看，我喜欢你。所以说你好看。”陆少离脱口而出。 冷雨凝笑了，原本脸上并无表情的冷雨凝，在陆少离脱口而出“真实想法”后，嘴角突然上扬了一下，然后声音也轻快了些：“到头来，夫君也和世俗之人一样，目光倒也肤浅。” 陆少离也跟着傻笑了一下：“我的确不是什么深沉的人，但我真的觉得你好看，并没有觉得你年老色衰。完完全全长在了我对于美丽的追求上面。” “那为何小漓说到，我如今三千多岁时，夫君迟迟不语？” 靠！ 之前和小漓所说的话，都被老婆听见了？ 不过听到这里，陆少离也送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反正经过他这么转了弯的回答，冷雨凝也不再去纠结这两个“送命题”了。 回答也算是有惊无险。 “倘若是真爱，年龄不是问题。当时我只是在想，冷姑娘……娘子你不像是三千多岁的模样。”陆少离稍微考虑后给到了答复。 而聊到这里，冷雨凝目光也才从陆少离身上离开，目视到了正前方，浅声开口：“年龄，自从我跨越了未可知级后，年龄就不存在了，每年记一下，给自己加一岁，只是感叹时间又过了一年。” 陆少离很识趣的认真听着，没有开口打断冷雨凝的话，而后者也是顿了顿，继续往下开口道。 “夫君，怎么不问问，我为何选你？” 陆少离笑了笑：“开始想问的，后面就不想问了，不过娘子要是愿意说明，我就想听。” “为什么夫君，会有这种心思变化？为什么不想问了，难道夫君对我一点都不好奇吗？包括这天阴山来历等等种种问题，当真是一丝也不想知道？” 【说不好奇是假的，我也非常想弄懂，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也十分想明白，进入或者离开天阴山的触发条件到底是什么！】 陆少离内心近乎自我咆哮了一下，他本意上肯定是好奇的，但理智告诉他，有些问题再好奇也不能问，等对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因此这个时候，在听见冷雨凝这问题后，陆少离也开口道：“好奇，但不重要了。既然娘子认定了我，叫了我一声夫君，那其他就都不重要了。哪怕你是妖，我是人。你是好的坏的，还是其他什么情况，我只好认了。” 冷雨凝抿嘴一笑：“认命了？” 陆少离耸了耸肩：“不然呢。仔细想想，能有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妻子，是我修来的福分，反倒是便宜我了。” 冷雨凝脸上笑容跟深了些：“看来人类当真是把油嘴滑舌那一套给研究透了，对着一只妖精，都可以说得这么深情。倘若我是一只魑魅，夫君可是哄鬼的嘴了。” 陆少离：“不是油嘴滑舌，也不是故作深情，只是冷姑娘你好看，而且是我妻子，所以我想这么说。” “尽管之前不认识我？” 陆少离：“以后有时间的话，慢慢认识吧。怎么说呢……虽然不知道我因为什么被娘子选中，但我很开心。” 冷雨凝笑容更盛：“是有这么一个好看的娘子感觉到开心吗？” 陆少离眨了眨眼，张口就来：“因为是你，所以开心。” 沉默。 冷雨凝陡然间眯了眯眼睛，然后突然提高了一下声音，朗声开口道：“白姑，给姑爷说说，去年有多少人向天阴山提亲入赘。” “未可知级，合计3。包括主君、大妖、魑魅诡尊。血神级1万往上，没有详细统计……” 伴随着冷雨凝朗声提问，这方空间里突然传来了白姑的声音，不知声音具体从什么地方来。 冷雨凝继续：“最后结局如何？” 白姑声音：“无一生还。” 陆少离听闻后，内心莫名闪过一丝烦躁，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也准备问点什么，不过就在陆少离准备主动开口询问的时候，冷雨凝抢先说了一句。 “他们原本不用死的，但我问了一个，没有一个人答对，那他们只有死了。” “问了什么？”陆少离语气也游戏的着急了。 不过这次陆少离语气着急，冷雨凝反倒是平静了下来，脸上盈盈一笑，语气玩味：“夫君猜猜看？” 这…… 陆少离真的倒吸一口凉气，这次听下来，感觉之前的都还好说，现在就真的仿佛成了送命题一般。 但看着冷雨凝那笑魇如花，陆少离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后再答：“不太清楚，但我个人猜测，也许娘子和我说了这么多，我还活着，是不是我已经回答了。还是按照娘子的修行境界，我已经死了呢？” 冷雨凝笑了笑，没有回答。 可看着冷雨凝这状态，陆少离内心说不着急是假的，他现在有点后悔，后悔他刚刚是不是可以不说得那么“装逼”，不然也不会勾起对方这聊天欲望。 但想想，陆少离也觉得他刚刚的处理没问题，如果他刚刚不那么说，万一真的惹冷雨凝不高兴了，真的不好说会不会秒死。 谁让他的夫人是大妖？！ 且对方还当着他的面，说了去年死了多少求亲想要入赘的人数。 “问题很简单。就问了他们，我好看吗？” 就在陆少离思绪发散之际，冷雨凝冷不丁飘出来这么一句，也将陆少离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不过也正是这一句，把陆少离给整得不会了。 不是。 这个问题他刚刚也回答了，而且他最后也回答的是好看，陆少离想想，既然大家都争着抢着过来入赘，应该不会有人这么不长眼说不好看吧。 那结局就是，这些过来求亲的都死了…… 咕噜~ 想到这里，陆少离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硬着头皮，不太确定的开口询问道：“那我刚刚的回答，娘子满意吗？” 闻言，冷雨凝笑了一下：“那些过来求亲的，回答都在夸我好看。甚至有一个人类主君修行者，还专门为我写了三千字的灵气血书，夸赞我的美丽，但我还是杀了他。” “那为何我……” 陆少离有点不敢继续往下问了，深怕真的问出一点什么来，原本没事都给惹出什么事情来了。 冷雨凝也是脱口而出：“因为回答我问题的不是你，所以他们死了。” 这句话不长，但吐字清晰，缓而慢。 嘶~ 听到冷雨凝这缓慢而又认真的回答后，陆少离整个人瞳孔陡然缩了缩，一时间千言万语就像是堵在了胸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且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太对劲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娘子，我……” 陆少离支吾了好半天，最后才开了口，打算说点什么，但也一个字说不出来。 等等！ 我靠？！ 这娘们刚刚是不是撩了劳资？！ 什么叫做“因为回答我问题的人不是你”？ 这特么的，妖精这么会撩？！！ “从前……我还是……” 滋~ 就在陆少离支吾，且后知后觉被撩了的时候，冷雨凝刚刚轻启红唇，打算缓慢说点什么，突然间陆少离只感觉，眼前画面开始出现，他第一次来到天阴山时的情况。 视线之中又是一片“卡bug”的画面，卡顿、闪烁，像是老旧电视机的画面来回跳动，随后冷雨凝的身形慢慢模糊，她的声音完全听不见，只看见她的嘴巴微张。 不过此时，冷雨凝看着他的神情，还是带着浅浅微笑，继续平静在说着话……只不过视线越来越模糊…… “醒了？！醒了！！八号床的陆少离，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