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NPC调查
清晨，东方只有些许鱼肚白，清新凉爽的微风带着草木的芬芳扑鼻而来，数字娱乐集团控制中心，保安一如往常“张先生，早晨！”。张武也看向他，并回以问候。 张武喜欢从清晨开始一天的工作，这是他保持了多年的习惯，大多数日子里他在五点半便自然醒来，然后在自己的别墅内或者周边热身运动四十分钟左右，通常是一个三公里跑，人到中年的张武仍旧可以保持在11分半的水平。休整洗漱后是雷打不动早饭环节，为此他还以聘请了厨师，烹饪每日不同的早餐。孩子们也被张武要求早早的起床，描述一天的计划，他会适时的提出自己的想法供孩子们参考，并在某个夜晚回来时与孩子们回顾。 数字娱乐集团上上下下都知道，自己的这位张总裁是个喜欢效率的人，喜欢直面问题。刘强靠在墙边，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匆匆吞了手里的rou包子，吸了几口豆浆，便匆匆忙忙的起身走了出去。“武总早，昨天两件事情，我都查了。张总收到的信件，监控查到是咋们自己人送到张莉总门口的，信件应该是被人混在了公司的快递信件内，寄件人信息都是假的，还在调查中；根据您的描述，23号别墅的那个阿军，已经查到了，名叫邢力军，27岁，网络安全工程师，用户ID也确认了。” “信件的事情，再深入查一查，我要听一下专项报告。那个阿军的游戏画面，找到那段和NPC的问答了吗？” “找到了。” “是智能虚拟数字人吗？” “不是，也不是由他们驱动的。”刘强说的时候，看向旁边的大厅。 运行控制大厅一层是，是一个个小隔间。隔间内布置有许许多多的摄像头，以及激光定位设备，有工作人员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身上挂着各种设备，正在调试内部的动作捕捉系统和语音系统，隔间内有一个大屏幕，可以看到工作人员正在扮演的AR游戏的角色。这是数字娱乐集团的其中一种虚拟NPC，由真人扮演，通过计算机的实时捕捉，在虚拟场景中驱动虚拟角色和玩家互动。隔间大小不一，原因是模拟虚拟场景的规模不同，而这些场景都只是玩家游戏场景的一个局部。玩家在真实游戏场景中，通过AR叠加丰富多彩的虚拟角色和效果，就可以看到各种奇幻互动景象。为了让工作人员能够更加深入的了解玩家的状态，隔间内的另一块屏幕一直在模拟工作人员的视角在真实玩家场景的画面，这是通过摄像头多视角合成的。这种真人驱动的NPC，相比计算机程序编程实现的人工智能NPC，可以更有情感的，更懂人类的去交流，让玩家的体验更深入。但是随之而来的是高昂的维护成本，难以支撑宏大的叙事游戏的全部NPC。其余只能采用语言和神情仍旧有些僵硬的智能虚拟数字人系统。 只有当人类真正地认识到生物神经系统的工作原理，机器智能才能突破特征问题的约束，那不仅能突破人工智能，还会实现人智的飞跃。张复和张武，都是计算机科学专家，通过毕生的努力实现了普通AR眼镜，视网膜AR眼镜，图形渲染，虚实融合，人工智能数字人的技术突破，让数字娱乐集团走到了今天。而张莉，寄托了下一代的希望。 张武的脚步也随即停了下来，看向刘强，有些疑惑，也有些担忧的问道，“他俩之前认识？” “不仅认识，应该很熟悉。昨晚动用公司资源查了，两人之前应该是情侣关系，至少有共同居住。” “行为监控系统，没发现吗？” “没有异常提示。” “走吧，去看看。” 两人经过了运行控制中心的指挥室，来到大厅二层。刘强的办公室在一个其貌不扬的角落，门旁边的走廊里停着几辆清洁手推车，透过走廊的镜头可以看到窗外的停车场。屋子内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监控指挥室。刘强拉上了百叶窗，拉了凳子和张武坐了下来。登陆了自己的电脑。 墙上的显示器上有三个画面，中间是游戏玩家的画面回放，是邢立军昨天的角色视角。左边是NPC行为监控系统的信息，右边是NPC角色剧情设定信息。 “有人黑了我们的系统。可以看到监控系统接受到的音频输入和玩家接受到的不一样。起初系统发现了NPC的行为波动，但是马上便恢复了。”刘强一边播回放，一边解释道。 “时间够巧的。能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要么是有人盯上了邢立军，在这个时刻出手；要么就是神经人的监控系统失效了。现在还不好下结论。” “那个NPC女孩以前叫什么？” “陈蝶。这个女孩之前也是一名计算机网络安全工程师，俗称黑客。” “看来我们该和她聊一聊了。” “去仓库，还是在这里和她链接？” “直接去‘仓库’。还有，告知信息安全部，让他们抓紧时间查系统问题。” 数字娱乐集团的半山腰处，张莉在路边的台阶上休息，她反复思忖着刚才电话里哥哥谈及的事情，感觉有些可怕，不管是由外部势力恶意攻击，还是神经人陈蝶突破了什么，都不是简单的事情。每一个神经人她都接触过，印象中的陈蝶是一位冷静，沉着，善良的女孩子，在胃癌晚期治疗期间，被数字娱乐集团接触。陈蝶从小和爷爷奶奶长大，据说她的父亲因为其母亲的去世而伤心欲绝，离家出走下落不明，当死神又一次光临她的悲惨命运时，张莉找到了她，并向她展示了成为神经人的可能，也就是像张复一样经历分离试验。陈蝶选择飞向这一扇窗户，提出的条件也很简单，数字娱乐集团要负责其爷爷奶奶的养老送终的事宜，这是张莉答应的。后来，陈蝶便一直在扮演该集团AR游戏中的一名女性NPC角色。 山下的台阶路上，逐渐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都很轻盈，张莉这才看到张武带着刘强一起来了，自己忙于科研，竟然不知刘强对公司涉入如此之深，被如此信任。三人会面后，张莉看了看刘强，没有太多寒暄便朝一处苔藓石板小路走去，到了一处废弃防空工事门口。工事上方绿树成荫，隐蔽性很强。但防空洞门口却打理的仅仅有条，门口立着的牌子写到“数字娱乐集团@火星地下城游戏旧址”。张莉先是打开门上的锁，一行人走了进去，这里模拟了未来人类移居火星后，为了躲避火星表面的极端恶劣环境而打造的地下生活环境，充满科幻感和灯光艺术造诣。随着走廊向里走，来到一处街边酒吧，吧台旁有一个电话亭，公共电话上面的符号繁多难认，张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副手套带上，在电话上拨了一连串的按键，而后旁边的酒柜便自行移动开来，出现了一道防盗门。又输入了指纹密码后，一行人便鱼贯进入了‘仓库’。 ‘仓库’内空间开阔，从入口到对面的大约有几十米，中间是一个个整体排列的散发着蓝色微光的圆柱形行设备，这正是神经人溶液舱，有一些空着。张莉在门口顿了顿，拿起了一本记录册翻阅，而后指了指，“她在那里。”一行人在舱体间穿梭，走近了可以看到舱体内除了有人类的神经系统组织外还有千丝万缕的细腻的丝线活动着，这些信号丝负责与神经人交换信号，模拟其感官的输入输出，舱体下面是复杂的计算仿真设备负责仿真和生成生物信号。最让人注目的，莫过于每个舱体的信息面板上上的照片，这是她或他曾是人类时的样子，旁边还配有一段生平介绍。 张莉停下了脚步，指着照片说，“这就是她。” 刘强看了看照片人楚楚动人的陈蝶，又看了看容器内千丝万缕只有大脑和脊髓的它，鼻孔长长的出了一口。 “看看她正在做什么！”张武对meimei说到。 张莉把手上的平板电脑连接到了陈蝶的仪器舱上，拷贝接入了陈蝶的模拟视野输入信号。陈蝶正在虚拟世界的花园中散步，感受着新的生命方式，时而左顾右盼，时而低头成思，紧接着天空中传来了嘈杂的巨大的声音，陈蝶抬头看，天空的云开始扭曲，直到出现了张莉的画面，这是张莉平板电脑摄像头的数据。这时平板电脑上也出现了三个画面，一个是电脑摄像头捕捉的现实世界画面，一个是第三人称的虚拟世界陈蝶画面，另一个依旧是陈蝶的视角画面。可以看到陈蝶的视角内，因为模拟眼球的转动画面快速的变换着，而后归于平静。 “小蝶，你好！是我，张莉。很抱歉突然打扰你。” “啊，张姐，没关系没关系，我想和你说话，好久没见你了，我还以为你们把我忘了。你好吗，我爷爷奶奶都好吗？” “我都好，你爷爷奶奶也都安康，我把最近去看望他们的照片发给你。”说着张莉上传了几张照片，陈蝶在虚拟世界内打开了一个浏览器，兴奋的看着。 “你呢，参加了NPC扮演之后，感觉怎么样？你觉得各种感官模拟有什么需要我改进的？” “每天能够和现实世界的人交流，能看到他们的样子，真的让我轻松了许多。没有了病痛的烦恼，又可以无止境的探索这个奇幻的虚拟世界。只是...” “只是什么？” “少了些你们那里的人间烟火气。” 张莉点了点头，一时语塞。陈蝶继续补充道，“不过没关系啦，我现在很开心的啦。我是不是可以活很久很久？” “理论上讲，可以的。绝大部分人类的死亡，都不是神经系统的故障，只要设备运行维护良好，我想可以很久的。” “嗯。你们怎么突然找我？已经到我们例行沟通交流的时间了吗，我已经有些忘却时间的概念了。” “是这样的，昨天在你扮演NPC的时候，我们检测到了一些异常的情节，这不是原先设定中的，我发你看看。”张莉说着拿过了刘强手里的U盘，上传了一段时邢立军的视角画面视频，“当时你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陈蝶看着传来的视频，停顿了好久，笑了笑道“啊，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张武，张莉，刘强三人一惊，互相看了一眼，张莉急忙问道，“是你做的？”。 “对，是我做的。我也是最近才做的。” “你为什么这么爽快的承认是你做的？” “我想，你不仅不会惩罚我，比如你提到过的禁闭，而且还需要我的帮助。其实，昨天我没有计划黑入你的行为监控系统，只是我看到了他，我想和他说说话，但又不想违背和你的约定，所以问了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这没有给你造成什么大麻烦吧？” “倒没有什么大的麻烦，我能理解。但是陈蝶你要知道，你们不可能......”张莉说到。 “嗯，我知道。能再次看到他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说说你们的系统吧，我想我除了帮你们扮演NPC以外，也许可以帮你们优化一下安全系统。” “你是怎么黑入了行为安全系统？” “我不是现在黑入了你们的系统，而是在我成为神经人之前。当时我在想，既然你们可以把我的神经信号解析为电子系统的输入信息，又可以把照片视频这样的电子信息转换为神经信号反馈给我。所以，当时我思考的问题时，如果我成为了神经人，除了控制我的思维，能否控制我赖以生存的电子系统，也就是说，我能不能为我自己编程？” 陈蝶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当时时间太紧张，我没有办法完成整个系统，只能选择优先突破输入给我的信号控制系统。既然你们能让神经人访问生前的图像视频，也一定能够访问整个文件系统。” “可你是什么时候做的？这里的监控设施异常的严格，你没有办法提前接触这里的运行设备的？”张莉觉得不可思。 “是的，我没有办法在这里进行。我是通过侵入你们的游戏网络，访问到你们是如何向神经人构造模拟画面的代码。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当我查看自己过去的照片和视频时，我的程序能够将其所在电脑的文件系统信息传输进来。” 张莉皱起了眉头，“这不可能，你成为神级人后，我们测试过向你输入的画面，一切都正常。” “我还植入了另一个程序，那就是监听我的音频信号，当该程序监听到我预设的特定话语时，则会修改向我输入的模拟画面。” “你怎么相信你的计划可行？”张莉问道。 “我从不相信，而只需要测试。在我溶液仓旁边的这位，在你带我来“参观”这里的时候，我就记住了他的名字和机器编号，我也查到了他扮演的NPC。在游戏时和他互动的时候，我侵入了他的视觉系统，喊出了他的名字，他也说出了看到的内容。那一刻，就知道测试通过了。” “所以，你现在可以访问你这台设备的所有资料数据？”张莉面无表情。 “是的，就想这样。”说着，陈蝶在虚拟世界里，打开一个文件浏览器，并转向对准了天空中。张莉右手在平板电脑上放大了画面，凑近了看了看，鼻孔长处了一口气，把头拉了回来，和旁边的两位点了点头。 “其他人也可以像你这样吗？”刘强问了起来。 “不，我没有做这件事情，虽然我可以。” “为什么？”职业身涯惯有的警觉的神情立刻浮上了刘强的面庞。 “数字娱乐集团的这项事业，是人类历史上的伟大突破，我想和你们一起把它推向更高潮。以前是靠你们的人工智能训练数据，将我的神经信号推理为预先设定的某种电子信号，现在由于我可以实时查看整个文件系统，也就是说，我可以看到我自己的神经信号。在过去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训练我自己，现在我已经，已经可以通过意念控制电子信号的内容，也就是说我已经可以通过意念，在你们的电脑上书写我想要的任何文件。” “你的意思是说，就像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手在纸上写下你的名字，你也可以控制你的神经系统在电脑上敲打出你的名字一样？” “如果不是成为神级人，我是无法做到这一突破的。不仅如此，相比于物理双手的速率，对神经的重构控制，可以大大增强人类的活动能力。当然了，如果我还是人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