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2章 一场交易

    幻想乡的上空，由白云构成的漩涡停滞了。八云紫的话语，毫无阻碍地通过那漩涡，传递到了世界的底层。

    然后，世界开始改变。

    原本应该全部流入那漩涡之中的四魂之神的信仰，从中间一分为二，上面一半，继续朝着那漩涡中流动，作为改变世界的燃料，而剩下一半，连带着四魂之神自身的存在，则是在世界的塑造下，化为一道九彩的光，犹如一个罩子一般，将整个幻想乡笼罩在内。

    改变世界的材料已经齐备，接下来，是如何改变世界的方法，而这个方法，在八云紫手中。

    剧痛瞬间湮没了八云紫的脑海，那是一种从上到下的割裂感，好似灵魂都被撕开一般的感觉让八云紫整个人都僵住了，就那样毫无防备地从鸟居上坠下。

    八云紫的突然倒下让所有人都是一惊，妖怪的贤者就这样简单地失去了抵抗能力，然后坠落，然而他们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八云紫的方向，防备可能到来的攻击，居然没有一个人想着接一下八云紫，除了已经知道真相的白井月。

    将八云紫接入怀中的白井月有些心疼地看着一脸痛苦的八云紫，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无奈。

    如果八云紫是遭受到了什么攻击，他或许可以帮上忙，解决八云紫现在的困境，但是八云紫并非是遭受到了攻击，而是在依约付出代价。

    八云紫的能力，原本就可以割裂世界，只是八云紫这个个体尚没有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那种程度，所以他们才制造了四魂之神，用献祭神明的方法来获得巨大到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然而刚刚，为了保住博丽莲子的性命，八云紫并没有让四魂之神完全燃烧殆尽，而是将其一部分化为了结界的材料。

    虽然说这种方法依旧是利用上了四魂之神剩下的力量，但是总归是不如献祭来的效率高。

    如此一来，要将世界割裂所需要的力量就出现了一个缺口。

    为了最后能够成功制造结界，八云紫选择用自己的力量来填补这个缺口，而接纳了那么多信仰的世界，自然是遵从了八云紫的愿望。

    此刻，世界正在抽取八云紫的力量，并非是妖力，而是八云紫引以为根本的境界之力！

    当然不是全部的境界之力，世界构筑结界需要的，只是境界之力中的一种——常识与非常识的境界。然而，这对八云紫来说依旧是巨大的损伤！

    八云紫感到灵魂被撕裂，这没有任何夸张，某种程度上来说，世界确实是在撕裂八云紫的灵魂，然后将其投入到幻想乡结界的制造中。

    这种八云紫自身祈愿造成的结果，白井月也是无能为力，他倒是能够阻止世界抽取八云紫力量的这个过程，但是阻止之后，世界就无法构筑那个改变世界的结界，八云紫的愿望也就破灭了，所以白井月只能够将八云紫紧拥在怀，用自己传递过去的体温，来缓解八云紫的痛楚。

    片刻之后，八云紫的脸色渐渐恢复，痛楚虽然依旧，但是最难受的力量抽取过程已经过去，剩下的痛楚，稍稍忍耐一下就可以了。更何况，和过去那个受到伤害只能自己舔砥伤口的妖怪贤者不同，现在的她，有可以依靠的肩膀！

    睁开双眼的八云紫看着白井月，目光中一缕情愫流转。

    “紫，怎么样，好点了吗？”

    八云紫感受着体内的情况，摇了摇头：“我的根基出现了一个弥补不了的缺口···短时间内是无法使用力量了。”

    望着天边笼罩幻想乡的九彩光芒，八云紫略微不安地询问白井月：“我们，成功了吗？”

    八云紫的声音略带颤抖，数千年来的追求近在咫尺，哪怕是八云紫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而白井月抬头看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结界正在构筑，幻想乡即将和世界分离。第一步，没问题了。”

    第一步没有问题，换而言之，后续还有其他的问题。不过八云紫已经放心了，因为她的任务已经到此结束，剩下的部分，是属于白井月和其他人。

    “月···交给你了。”

    用最后的力气将一切交托给白井月后，八云紫再也撑不住，陷入了自我休眠的状态。

    而与此同时，一直硬撑的博丽莲子在听到白井月的话后，亦是倒了下去。

    将两人一同送到四魂之神的神社之后，白井月转头看向了天空。

    此刻，九彩的光芒已经逐渐消失，这说明结界的构筑十分顺利。然而，白井月和其他人全部都没有放松，因为那通往世界底层的通道，并没有在信仰全部吸收后关闭！

    献祭已经结束，结界已经建立，世界已经割裂。

    这个通往根源的通道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当然有的。一个通道，顾名思义，就是联通两地的通道，而这样的通道除了让这一侧的事物能够传递到根源，当然也可以让根源另一侧的事物来到这边！

    而根源另一侧的事物，只有一个！

    仿若是钟鸣般的脚步声在苍穹之上骤然回荡，伴随着无可匹敌的压力，世界意志穿过漩涡，来到了众人面前！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描述世界意志，众人只知道在他们前方，出现了一个强大的存在，那个存在仅靠着身上散发出的威势，就将他们所有人压倒在地！

    除了位格更高的白井月还有被白井月的力量浸染的几个少女之外，没有一人幸免！

    所有人都心有不甘地想要站起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成功，无论他们力量有多强，只要他们还属于这个世界，他们就绝对抵抗不了这个世界本身！

    “汝等，好大的胆子！”

    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声音在空中引起阵阵轰鸣，法则的细线犹如玩物一般，在虚空之中编织，与此同时，原本已经渐渐消散的九彩之光再度浮现，那世界意志，居然想要通过规则的编写，将已经建立的大结界破坏掉！

    白井月自然不可能看着世界意志这么做，所以他挥手一道黑色的月牙，将世界意志正在编织的规则斩碎。

    没错，不是冰霜的蔚蓝，而是破灭的漆黑。

    此刻的白井月，浑身散发着黑色的烟雾状物体，那好似轻纱一般的黑雾弥漫之处，所有事物都在结晶，然后崩碎。

    眨眼之间，白井月脚下的鸟居和参道就变成了一堆黑色的冰晶碎片！

    附近被压倒在地的人看到逐渐逼近的黑雾，居然瞬间爆发出了一股力量，挣脱了世界意志的压迫，站起身来跑到了几十米开外，然后才再度被世界意志压倒在地。

    对于他们来说，白井月身边的这团黑色雾气，可比世界意志可怕多了！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白井月深知世界意志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这整个世界都在对方掌控之下！除非如同后土娘娘那样，将自身融入底层规则让对方投鼠忌器，又或者如同神绮那样，自身编写规则，不然，所谓神王，在其眼中也不过蝼蚁！

    所以，白井月并没有使用冰霜的力量，也没有使用素盏鸣尊的神力，而是使用了另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所代表的身份，是世界意志绝对无法忽视的身份——万物之终。

    当年根源式都能够看出他的身份，那么想必眼前的世界意志在他显露能力后，也能够知晓他的身份。

    面对他这么一个万界的破坏者，世界意志难道还有空管八云紫？

    割裂世界，不管怎么看都是触及世界意志底线的事情，但是和已经找上门的万物之终比起来，区区割裂世界，真的只能算小事了。

    感受着崩坏自己法则的那一道黑色月牙中所蕴涵着的终结之力，世界意志冷静下来了。

    不冷静不行啊，面对一些世界内的不法分子，作为世界的管理者他有着发飙的资本，但是面对万物之终这种玩意，他真的不怎么敢造次。

    “汝···为何会有意识？”

    冷静下来后，世界意志第一个疑问，就是这个。

    在世界意志的记忆中，万物之终到来时，一切都将破灭，世界将消融于虚空，万物将归于寂灭。

    然而眼前这个万物之终，却拥有着一个人类的外表，甚至还可以交流！

    对此，白井月也很无奈。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时候其实也是懵逼一脸，可是他都已经诞生了，那么还能怎么办呢？他总不能去自杀吧？他只能这样继续前行，寻求着解脱命运的道路。

    而这些内容，都是他自己内心最隐秘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和世界意志这个外人说呢？所以他选择岔开话题：“为什么【它】会诞生意识，这应该不是你最关心的问题吧？”

    白井月的话题转移毫无疑问是成功的，对于世界意志来说，万物之终为什么会有意识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万物之终会来到他这里，找他，又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更好的交流，世界意志化为一个人形生物，那熟悉的汉代长袍和熟悉的儒雅外貌，让白井月不由得联想到了之前见到的昊天。

    看来，之前昊天所说的，世界意志吞噬了他的记忆的话语，并不是作假。

    在化为人形后，世界意志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手，熟悉了一下这具身躯后，用略显古老的话语向白井月发问：“汝，所求为何？”

    “我们，谈一场交易吧。”

    其实在看到白井月的一瞬间，世界意志是想要出手驱逐白井月的，这种一个不小心就可以将整个世界都毁灭的东西在自己家里，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可是在看到白井月身上弥漫的终结之力后，世界意志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白井月只是有了意识，并没有觉醒力量那也就算了，眼前这个样子，显然那万物之终已经开始运行了。这种时候他这个世界意志冲上去，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面对白井月的提议，世界意志最终无奈地选择了同意。

    在得到了世界意志的回应后，白井月开始叙说具体的交易内容：“你同意幻想乡的建造，而我，则会在处理外界事务之后，永远隐居在这幻想乡之中，如何？”

    白井月的话语，让世界意志陷入了沉思。

    作为世界的根源，他很容易就理解了白井月话语中蕴含的意思。

    万物之终已经发动，谁也不知道万物之终会在什么时候彻底爆发出来将所有世界吞噬，但是所有世界意志都知道，那纠缠于万界之间的因果，是导致万物之终爆发的根本原因之一。

    这也就是说，只要减少因果的交集，就可以延缓万物之终的爆发。

    白井月所说的交易，便是让他维持这么一个和世界有所隔离的小世界，让白井月隐居其中，以延缓万物之终的到来。

    这个幻想乡，与其说是从他身上割裂出来的世界，不如说是他用来囚禁万物之终的囚牢。

    世界意志有所意动。割裂一个小世界，虽然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损伤，但是如果这样可以延缓万物之终的爆发，那么这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交易。

    更别说，他还从那个被献祭的神王那里得到了不少的信仰补充。不然的话，之前和神绮一战受了重伤的他怎么可能这么快苏醒？

    所以最后，世界意志答应了白井月所说的交易。

    “这个世界，不能完全脱离吾之掌控，故而，吾将派遣一监察者，驻守此地。”

    随着世界意志的话语，一个和世界意志此刻面貌一模一样的人影出现在了白井月面前。正是此刻世界意志外形的原型——神明昊天。

    昊天出现后，一开始还有些茫然，在看到白井月和世界意志后，双眸中骤然闪过一丝忌惮，当即就打算逃跑，结果被世界意志一只手抓了回来。

    看着想要逃跑的昊天，世界意志略微不解。

    “汝，为何要逃？”

    听到世界意志的话，昊天有些发愣，有些不明白情况。

    一旁的白井月倒是看懂了怎么回事，估计昊天以为他向世界意志告了密，所以所以打算逃跑。

    然而实际上并没有，只能说昊天是自己吓自己，结果吓出了事情。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白井月也没必要留面子，当即将当初昊天找他谋反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白井月那一个个诛心的话语，昊天一脸绝望地等待着世界意志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