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四节 B

    林茜就教她：“你无论如何不给他交，你们两个人过日子，就算是打伙吗，也是一个人出几百嘛，你把钱都用到他身上去了，他儿女都没得用，你未必以后还住得到他的房子啊？”

    老王愤愤地说：“他当时才见面就给我说了三条：有房子，可以把我从乡下调到街上来，儿女都有工作。结果现在一条都没有实现。我就是在骂哩，你说的哪一样兑现了的，如果我晓得你儿子女子都这样子不成器，我哪个得给你两个好啊，绝对不得干。我一骂呢他就不开腔。”

    林茜实在想说她，不要拿自己的婚姻去交换钱财，目的性太强，达不到目的只有自己悲哀的份了。两人走到串串香店里坐下，两人来得早，店里只有两桌。立刻就有服务员招呼，烧好的火锅汤立刻就端上来。只要身体受得了的话，吃这个串串还是划算，这些菜是一串串穿在一起的，多数地方是一角钱一串，但是这家菜馆一串少两分，如果两个人都不喝饮料的，一个人十来块钱足够了。菜都摆在架子上，想吃什么任意拿，拿过来放在guntang的火锅盆子里烫熟，很快便可以享用了，尤其在冬天，又辣又烫的串串吃在嘴里，全身上下瞬间都暖和了，现在正是夏天，吃的人也不少。

    老王对林茜说：“你在这儿把包包守到，我去拿菜，你想吃啥子菜嘛？”

    林茜说：“你随便拿就是了。”

    人就是这样，选择的对象不多的时候还简单些，费不了那么多脑筋，可供选择的东西多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王挑了一阵，各色各样的菜都拿了些。两人就开始往锅里烫。老王说：“那天我跟老李两个人都吃过饭了，走到这儿又想吃东西了，我们就来吃，结果才吃了十七块钱。我给你说嘛，我觉得走到这儿主要是吃小菜，这儿的小菜好多嘛，你在家头哪得弄那么多小菜嘛。”

    菜烫了一会儿就可以了，林茜有点怀疑地问老王：“这个火锅汤会不会是人家吃剩下的啊？”

    老王无所谓地说：“就是人家吃过的汤也没得啥子，经过高温消毒也不得传染，你那么讲究做啥子，不是俗话说：不干不净，吃了不得病。”

    林茜不理她，只在心中安慰自己，管他的啊，这顿就豁出去了，自己身体抵抗能力很强，偶尔吃一次也不至于就染上病了。

    老王就说前夫张清两口子，到百货公司集资，结果在百货公司生意根本做不走，张清在电话上数次让老王给女子拿钱，林茜一直就觉得你两个人再搞不好，不能用娃娃来泄愤，观念与老王完全不一样，林茜只有听她说：“张清好久如果再找我的话，老子还要说点话给他听哩：‘你们两个不是有爱情的嘛，爱情就可以战胜一切困难嘛，那点困难算啥子嘛，不就是点钱嘛，有爱情就可以创造人间的一切奇迹，我相信现在的一点困难对你们两个来说是微不足道的。”

    听着她的话，林茜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说道：“你说话还这么刻薄的嘛。”

    老王就很得意地说：“把我惹到了，我说的话刻薄得很。”

    林茜不好说她了，过了十几年，根本谈不到对前夫还有恨了，两个人本来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何必花十几年的功夫去恨一个人呢。

    火锅店里很快就座无虚席了。看这样子老王觉得到这里吃一顿串串香就是一种享受。一时间店里人声鼎沸，热闹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沸腾的火锅，林茜和老王非得扯起嗓子说话才听得清楚。老王说老李的那个女子，今年脚又断了，前年断过的，她那年跟一个没得工作的男人在一起同居，那个男的也没得钱，她也没得钱，两个人连饭都没吃饱过，她还做了几次人流手术，身体哪遭得住嘛。

    林茜就问：“她脚咋个会又断了嘛，又是从原来那个地方断的啊？”

    老王说：“不是，她原来是从胯骨那个地方整成粉碎性骨折了，这次又是大腿那个地方断了，医生说是骨质疏松造成的。她脚断的时候吃了些啥子嘛，人家好多骨头整到了，骨头汤啊，鸡汤这些没离过，她三顿饭都没有吃饱，不遭就怪了。这女子她妈原来惯实她得很，长到那么大，内裤都不得自己洗，都是她妈给她洗。”

    两人吃了一阵火锅，老王给老李打电话，老李说已经过了大桥了，老王就让他一起来吃火锅。

    老李过了十来分钟就来了。打过招呼，坐下来，老王还算贤惠的，早就把他喜欢的菜给他烫起了。后来老王去上厕所，林茜就对老李说：“听老王说你那个媳妇骂她啊？”

    老李不以为然地说：“娃娃家，不懂事，大人给她两个计较啥子嘛。”

    一大家子人在一起，林茜想起都觉得烦了，就对老李说：“你干脆喊娃娃到外头去住嘛。”

    老李说：“娃娃现在没得钱买不起房子，我哪好喊他们出去嘛。”

    林茜一点不让地说：“喊他们出去租房子嘛，娃娃迟早要出去，不可能永远在家里头嘛。”

    老李还是有他的苦衷：“我咋个好说嘛，我把娃娃弄出去，人家旁边的人不是说，找了个后娘跟着就把娃娃撵起走了。”

    老李这样一说，反而把林茜说得没话说了。这个老李反而不停数落老王如何不对了：“她前天恐怕又是输痛了，回来都没开腔。赢了的话，脸色都不一样。晓得这个人牌瘾大得很。林老师，你不晓得，她每个月都要输好多钱，起码是几百嘛。七月份都赢了两千了（林茜听老王说实际只输了一千，但是给家中jiejie拿了些，对老李没说实话。）她现在每天下午两点过就去打牌，下午经常都不回来吃，晚上都是我自己煮，她就在桌子上喊盒饭，一直要打到十二点才回来，上班的时候呢，每个星期五下午一回来就跑到麻将桌子上去人坐到。”

    后来林茜私下劝老王不要再去打麻将了，要打打小点，她居然说，我们现在还是算有钱人了嘛，打小了人家看不起。又说我的钱我输了嘛，但是我耍了嘛，我心头高兴，我未必把钱都拿给他一家人用吗。

    心想这个家搞成一团乱麻，都站在自己立场上算计。当初老王一直说林茜不该管自己儿子，现在她不说这话了，她现在不是找个老头子，还是管得人家的儿子女儿的。两个人都在屋里吃饭，钱财主要是老王出。张涵有钱的概念了，每个月听见林茜说发工资，他突然一天对林茜说：“妈，给我发工资嘛。”林茜吃了一惊，问他：“发好多呢？”他咋个说：“十块钱。”林茜不禁哑然失笑，说：“十块钱，还是不多嘛。”

    这个儿子不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自己这个儿子智力低，但有个好处，他不知道算计人，不得象老王那个儿子，娶的媳妇素质低，又住在一起，张口闭口骂得你瓜兮兮的。我这个儿子听着电视里的音乐，就手舞足蹈地又唱又跳，自娱自乐。

    这次火锅吃了没两天，林茜火就上来了，只得吃药降火。过几天老王又打电话来说她已经坐在那家串串香店里了，让林茜立刻过去，林茜只有推辞了，身体不是吃火锅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