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八五章 江南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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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几笔,描摹当年的谢卷若,真是文也深情,意也深情。 江南女子谢月眉,名卷若,一九〇五年出生于江苏武进的“江南谢家”。 说起来,她有好几种身份。 她是江南词人谢玉岑的meimei,著名画家谢稚柳的jiejie,知名画家谢伯子的姑姑。认识谢卷若是一种缘份,认识谢卷若的画也是一种缘份。 认识了谢卷若,便不可避免地会关注谢氏家族。 “江南谢家”原是常城世家,一脉书香,不是虚言。 从谢玉岑、谢月眉,到谢稚柳、谢小珮、谢定琦,一路下去,让人如行山**上,应接不暇。 江南名儒钱振锽曾编一册诗词集,记载有谢家诗书风华。 而谢家又与江南钱氏互有诗书往来并有姻缘,钱家钱向杲、钱名山、钱小山祖孙三代亦都是近代有名诗人和书家。 谈诗论画,江南钱谢两家是隐隐青山,是迢迢绿水,总也绕不过去的。 作为近代江南世家,谢家诗书画才华为世人所共识,身处其中的谢月眉,自然早慧,二四芳华时写有一幅,随情赋色,花卉清润,细致入微,被当时中华书局出版的收藏。 原以为是民国时代的会成为传说,谁知今天居然在这美利坚居然真得看到了。 南田先生对明末清初的花卉画有“起衰之功”,牡丹又是恽寿平的笔墨代表作品,年轻时的谢卷若,她的牡丹画自然有先辈画法遗意,因而以班谢之才称道于闺秀之中。 张天元以前是不怎么懂画的,可是自从有了六字真诀之后,对于画,自然是有了自己的理解和领悟。 但见谢卷若之画气韵秀逸、运笔古雅,有古旧情怀,便觉得好。武进女史的画真的是眉目清秀,清雅别致。 你说它上追恽南田也好,你说它有宋元遗韵也罢,无一例外地,不过都是“空庭一枝影横斜,玉瘦香寒领岁华”。 她有幅,是赠给著名雕塑家刘开渠的夫人程丽娜女士的,真是淡极了,也雅极了。 后来了解到程丽娜女士的不简单,她出身名门,毕业于杭城国立艺专,擅长油画。 在当年,是杭城艺专的校花,演过话剧,会唱京剧,演的还是老生,属一代风华之女性。 再重看这幅画作,更读懂了谢月眉画画时的那份素心,那点梅意。 同是闺秀画派中的花鸟圣手,相比常城女画家吴青霞,谢月眉的笔调情感却有细微的差别。 前者进取,也洒脱;后者清寂,又缠绵,带着一点隐逸幽深,超凡脱俗的气息。 真不知拿什么言语形容好。 谢卷若为人有闺阁女子的清气,如月曙沐;她的诗,淡雅有味;她的工笔和没骨花鸟有六法之精,一时无两。 用一句话可赞为——“直逼宋元”。 可多才的谢月眉却留给艺坛一个永久的困惑——是什么原因,使她起了归隐之心,让她于新中国成立后,寓居于沪上的壮暮堂,低首敛服,伴于谢稚柳夫妇身旁,不再沉浸于画事,而是用绘丹青的柔荑之手,裁新衣,做羹汤,挑起养家教子的重担。 看了好几篇写她的文章。 有一篇的文章,是侄女谢小珮所写,刊登于上浦书店出版社丛刊,虽只薄薄几页,但记下老人一生沉浮。 学者万君超转引此文后,强调说:“……是迄今为止写谢月眉的最佳文章。” 壮暮堂里的谢月眉,低眉淡服,守心如玉。 因她有先天残疾,行走跛动,拐杖随身,因而拒绝在公众面前留影。 但无论她多么低调,多么内敛,她始终无法躲开世人的视线。 在隐约耳语的闺秀故事里,她总有惊艳的风华在岁月里流转。 谢月眉一生低调清苦,只留有几张黑白影像。 一张是她和冯文凤、顾飞、陈小翠四人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参加书画时的合影。 她着白色修身旗袍,立于冯文凤的左端,侧身低眉的微笑着,正看着手中的扇面画稿,显得温柔怡雅。 民国闺秀的合影相片,如今已然纸片泛黄,影像苍茫,但中国女子书画会那股清雅气息永远是我追忆逝水年华的引子。 还有一张,是介绍她的绘画简历时所配的肖像。
那时,她已经四十三岁,淡眉短发,紧抿双唇,深衣简服。 照旧清秀面容,照旧文绉绉,宛然一副素人模样。 唯有一股抹不去的温润气息,真切坦诚地流淌着。 谢月眉一生未嫁,却爱绘鸳鸯。 她画的荷花鸳鸯有好几幅。 那对水禽爱侣栖在她的笔下,又幽静,又活泼,谁见了都喜欢。 对自己的闺阁情爱,她是春梦无痕,对禽类的相知相伴,她却珍爱。 据说,她晚年极爱读琼瑶作品,关注主人公的阴晴圆缺,倒是让人不由地会多想几分。 或许,她虽曾敏感多情,但却只想清苦一生;或许,她只想独善其身,如同“卷若”的名字一般,秀媚一时,以自己的方式,以旧闺秀的静观姿态,来面对当时的新时代、新社会。 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 谢月眉寿至九十六岁而终,她内心的孤寂无人可知。 曾经的绚烂飘然而逝,旧时的月色却并不黯淡。 月眉老人的个人命运,也可以看作是那代闺秀画家的命运。 爱画和爱一个人一样,讲缘。 “珍重江南谢月眉,春风笔底斗燕支;瓣香合奉瓯香好,五叶传灯得太师。”在异国他乡的美利坚,却能够去捕捉一些江南谢月眉的人生片断,去追寻那个已经逐渐淡去的闺秀情怀,的确是一件动人幽怀的雅事。 张天元并不是谢月眉的忠实粉丝,但柳梦寻很喜欢。 这幅画,张天元自然是要买下来的。 主人家并没有多要,因为这是有名字有款识的,就要了他一千美金。 张天元自然是二话没说就付了钱。 回去的路上,刘庆听了谢月眉的事儿,也是颇为感慨,不过他更在意的却是张天元买的那幅无名的画。 按理说张天元是不太可能胡乱买东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