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四一章 烧纸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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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瓒的破草房子像儿童简笔画,没有翘角屋檐,而且没有人——倪瓒不画人,他的一首散曲说:“天地间不见一个英雄,不见一个豪杰。” 这话符合他无烟火气的德性,想必这世间没有他看得上的人。 试想一悖论:是否越任性,越单纯 此外,古今作画者讲究浓淡干湿,不好意思,倪瓒的画怎么看,他都“淡”。 每观云林画中枯树,想他为什么非要那么干净——云林有极度洁癖,说来也是夸张,他家院子里的梧桐都被他吩咐下人擦死了好多株。 他画之前几秒是否刚刚差人擦了个遍,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也只有如此,这树、这山、这水、这世界,才澄澈、才清爽、才透明。 总之,这人讲究挺多,跟同代人交往起来也相对困难,甚至会让对方很不舒服,难怪潦倒时遭多人泄愤刁难。 可后世,如明代江南人,以有无收藏倪瓒的画而分俗雅,也是有趣。 古人什么性格,比现代的人好了解——古人名字里已写得很明白。 和现代人一样,古人的大名是自己小时候大人们起的,那是大人的价值观。 而“号”却可以根据自己的追求和审美自允——倪瓒,号云林子、荆蛮民、幻霞子……他还说自己“倪迂”“懒瓒”,他是什么样的人,还要多明显!明初,朱元璋曾召倪瓒进京供职,他不赴。 洪武五年,他作诗:“只傍清水不染尘”,表示他不仕。 石涛画中的小人儿,喝茶、吃酒、种菜、听琴、划船、散步、游山、玩水……雅士能干的“他们”都干了,有生活情调,萌萌哒,萌化你。 可云林的画连个人影也没有,他不在乎谁人的取悦,也不取悦谁——对,雅士不是云林,云林是高士。 可这家伙,那颗“不隐也不仕”的高冷心,要如何安放 这画中的“安处斋”,可以么 ,近景一脉土坡,树三五株,草屋一座,中间上方空白,以示淼淼湖波,山脉淡淡,天宇明朗,前所未有的调调。 右下倪瓒题诗:“湖上斋居处士家。淡烟疎柳望中赊。安时为善年年乐。处顺谋身事事佳。竹叶夜香缸面酒。菊苗春点磨头茶。幽栖不作红尘客。遮莫寒江卷浪花。十月望日。写安处斋图。并赋长句。倪瓒。” 不隐不仕,漂泊江湖,这“安处斋”可是云林心之安顿处 此图右上乾隆爷题款。 乾隆爷爱题款,没办法,这画曾经是人家家藏的,随手拿来就写了。 而且,当时,没有人说他没倪瓒写得好。 可是如今,这画安在,这画中人,都去了哪里 不对,这画中本没有人…… 这是一幅创意高雅的画,是一幅难得的好画,张天元对此十分喜欢。 “这算一件,还有第二件呢?” 张天元问道。 “这个。” 杜伯特这一回倒是没有犹豫,反正该给的好东西都已经拿出来了,也没必要在最后纠结了。 “这是什么?” 张天元注意到,杜伯特拿出来的,是一些地图还有文字的东西,而且是外文,具体是哪国文字,张天元还真没看仔细。 “张先生不认得儒勒·凡尔纳吗?” “哦,这个当然听说过,不过没见过面。” “那么儒勒·凡尔纳的那场藏品拍卖会您总该听说过吧?” 杜伯特又问道。 “嗯,略有耳闻。” 张天元以前还真听说过这次拍卖会,只可惜无缘亲自前去看看。 据说那是私人手中的最后几批凡尔纳作品巨藏之一,后来现身巴黎德鲁奥拍卖中心,为其执槌的是Boisgirard-Antonini拍卖行。 这批堪与一座小博物馆媲美的藏书规模巨大,将在几年内分数场陆续上拍。 其现在的主人是被视为全球最大凡尔纳藏家之一的瑞士藏家埃里克维森伯格。 这位曾管理儒勒凡尔纳国际中心的牙医是儒勒-凡尔纳协会会员及会刊的主要撰稿人之一。 他对凡尔纳生前由埃泽尔出版的作品了如指掌;系列就是应其邀约而作。 从到,还有著名的,共有超过62部长篇小说和18部中短篇小说被纳入这批1863-1919年间建立起来的收藏。 其中自然也包括被书中幸存者们称为“林肯岛”的。
本次的拍品中就有儒勒凡尔纳当初想象的“神秘岛”地图原稿,估价100,000-150,000欧元,上面可见英文注释并附有一张经作者修改的版画复制品。 这版珍贵的地图无疑将令各路“探险者”们趋之若鹜! 1875年首版带插图的五版特色书壳之一亦在上拍之列,估价30,000-40,000欧元。 其他很多珍贵资料也曾为埃里克维森伯格所藏,比如儒勒凡尔纳及其家人的原版照片。 在本次上拍的一张中,1856前后的年轻凡尔纳以略带神经质的浪漫作家姿态出现在画面上,估价5,000-6,000欧元。 值得一提的还有多封信函,其中一些此前从未公开;作家在信中提到了其未来岳父对其婚事的应允。 珍藏中亦不乏初版装订书作,且部分带有作者题字,比如1865年带有插图的首版发行本,估价8,000-10,000欧元,里面有凡尔纳写给著名摄影家纳达尔之子保罗纳达尔的赠言。 “既然知道就好了,这第二件东西,倒不如说是一套东西,就是儒勒·凡尔纳的东西,也是那次拍卖会上出现的所有物件。” 杜伯特说道:“这不是中国古董,但是您应该也感兴趣吧?怎么样,这算不算勉强过关?” “好吧,算你过关了。” 张天元曾听说王思远那家伙就是一个儒勒·凡尔纳的粉丝,如果把这套东西卖给王思远,应该能换回不少钱。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友谊也会进一步加深的。 “那是不是可以把我那几个手下弄回来了?” 杜伯特盯着张天元说道。 “放心,我说话,从来有一说一,不会言而无信的,可不像某些人啊。” 张天元笑了笑,当着杜伯特的面,烧了一只纸船。 “这样就行了?” 杜伯特有点不太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