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塑料工业网 - 历史小说 - 绝对权力:仕途成长记在线阅读 - 128.第55章 新书记下乡突查

128.第55章 新书记下乡突查

    彭长宜带着胡力就来到开发区路边的一个饭店,门面装修的很朴素,里边干干净净的,一色的长条桌,短板凳。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一个透明的面食cao作间,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师傅,正手托着面团,在往大锅里削着面条,根根面条,跳着舞落入滚开的水中,非常火爆。

    彭长宜跟服务员要了一个雅间,坐下之后,他看了胡力一眼,忽然心生一坏,就说道:“您老喝什么酒

    “就是一碗刀削面的事,喝什么酒。”老胡故意矜持的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不喝酒咱们干嘛来了”

    “嗨,你开始可是说吃刀削面,没有说喝酒啊”老胡反驳道。

    “我带你出来,哪回都没说请你喝酒,你怎么哪回都喝了”彭长宜不客气的说道。

    “那是你想喝。”

    彭长宜知道老胡喜欢喝一点,但是喝不多,就说道:“嗯,我今天还想喝,如果不喝酒的话,刀削面也别说了,咱们回去吃泡面。”

    “干嘛,威胁我”老胡冲他瞪眼。

    “不是威胁,是我想喝酒,您老今天就舍命陪小人行吗”

    老胡笑了,说道:“这还差不多。”

    “那就请您老表个态,咱们喝什么酒”

    “分明是你想喝酒,干嘛让我表态”老胡说道。

    “您不表态,这酒怎么要,我可是喝什么酒都行,色干啤全无敌,你行吗”

    老胡一想他说的有道理,万一他冒坏,要了自己最讨厌和的啤酒红酒什么的呢,就说:“非让表态干嘛,如果真表态你能满足吗”老胡在激他。

    彭长宜笑了,说道:“随便你说,饭店没有我去给你买。”

    老胡说:“我只想喝不动地方的酒,出去买我就不喝了。”老胡故意说道。

    “行,不动地方的,你说。”

    老胡转着小眼睛,想了想说:“算了,还是你安排吧,万一我点的这饭店没有你多丢人呀”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老就别羞羞答答的了,说,是喝茅台还是二锅头”

    “就这两种选择吗”胡力问道。

    “这里还有山西陈醋、面汤和凉水。”

    老胡认真的想了想,说:“后三种你喝吧,我喝前两种的第一种,如果没有二锅头,茅台也将就吧。”

    彭长宜忍住没笑,跟服务员说:“来一瓶茅台。”

    服务员说道:“对不起,没有。”

    老胡笑了,说:“我只喝不动地方的,出去买的话不喝。”

    彭长宜说:“不动地方的喝几瓶”

    “咱俩一瓶,你多喝点,我少喝点。”

    彭长宜说:“那好,你等着。”说着,拿起车钥匙就走了出去,不一会,就回来了,手里果真拿着一瓶标有“特供茅台”字样的酒。

    老胡说:“我不喝特供的,凡是标有特供字样的,都是假的,你小子按什么心,敢陷害老革命”

    彭长宜一听,就把酒拿走了,一会又上来了,说道:“这个行吗”

    胡力一看,笑了,说道:“你小子太不地道了,有真茅台不给喝,拿假的糊弄我,幸亏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彭长宜说:“告诉你,这也不是真的,这是我让人灌的敌敌畏,特地对付你这种讲排场穷摆谱的人的,要不咱们要二锅头”

    老胡一把夺过酒瓶,看了看说道:“告诉你,我给茅台酒厂当了好几年的小工,茅台酒的味道我离二里地都能闻到,真的假的骗不了我。”说着,熟练的打开,闻了闻,跟服务员说道:“姑娘,去给这位先生盛一碗面汤,我喝酒,他喝面汤。”

    年轻的服务员被这一老一小的幽默逗笑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本身狐狸就不好对付,要是成了精,就更不好对付了。一瓶够吗”

    老胡断定他不会再有第二瓶,就故意说:“够不够就是它了,凑合着吧,欠点就欠点。”

    彭长宜嘴一撇,“哼”了一声,就从怀里又变出一瓶酒,放桌上,说道:“跟姓彭的喝酒,什么时候欠着过,不多不归。跟你说吧,这两瓶酒在车里放了好长时间了,一直没舍得喝,知道您老口高,特地给你留的,这样,今天咱俩一人一瓶。”

    老胡一看,急了,说道:“干嘛,欺负老年人有罪喝不了我拿回去。”说着,就把他刚放下的那瓶收了起来。

    彭长宜笑了,拿过两只大杯,一人倒了一杯,闻闻,喝了一小口,说道:“真香。”

    老胡点了四道小菜,彭长宜说:“再点两个,六个好听。”

    老胡说:“这你就不懂了,山西饭店主要就是以面食为主,他们的菜反而不如面好吃,原因就是他们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对面食的研究上了。”

    彭长宜笑了。

    老胡,说:“看这食谱,还真是不错,光面食就能做好几十种。”

    彭长宜说道:“有一道莜面也很好吃,不过你肠胃不好,最好别吃莜面。”

    菜上来后,彭长宜拿过来两只小酒杯,说道:“咱们用小杯量,慢慢喝。”

    连着三杯酒下肚后,老胡不干了,说道:“你小子今天好像没按好心吧,我多大岁数你多大岁数了有这么喝的吗你惹不起你那个司机,就来欺负我吗”

    彭长宜眼皮一耷拉,说:“喝吧,喝一顿少一顿了。”

    老胡睁着两只小眼睛说道:“你小子咒我”

    彭长宜笑了,说道:“想哪儿去了,我有那么恶毒吗不就是让你喝几杯酒吗”

    “那你什么意思”

    “唉,我只是觉得你在这里呆不长了,最近这种感觉更强烈了。”说着,慢慢把酒杯放在桌上。

    老胡放下筷子,说道:“难怪你最近三天两头的找我喝酒,原来是这么想的呀”

    “不对吗”彭长宜看了他一眼,自己喝干了一小杯。

    老胡说:“其实,你的心思我知道。不瞒你说,我可能最近真的会走。今天你就是不提,我也准备告诉你,前提是,严守军事秘密。”

    “唉,不相信我可以不说。喝酒,吃菜,一会吃面。”彭长宜故意不捡他的话茬。

    老胡笑了,说道:“少来这套,你小子难道不想知道”

    “有关你的故事我都想知道。”彭长宜说。

    “呵呵,一顿饭的功夫说不完啊,等咱们吃完回去我在跟你说,其实我也想告诉你我的故事。”老胡神秘的说。

    “嗯,告诉我应该说的,军事秘密你留着。”彭长宜没忘了他曾经说过的“军事秘密。”

    “那你先告诉我,你怎么就觉着我呆不长要走了。”

    “只是感觉,你喜欢写书法的那个人走了,是不是亢州也就留不下你了没有根据,完全是一种主观臆想。”彭长宜说。

    “呵呵,就知道你是这样想的,没错,你臆想的很对,我的确是要跟他走。他基本安顿好了,过几天我就走,朱国庆正好要去看他,让我跟着他先过去看看,然后在回来,等他彻底安排好一切后,我在过去。”

    “唉果然是这样啊。”彭长宜叹口气,端起酒,自己又喝了一小杯。然后认真的说:“要我说啊,先别跟朱市长去呢,索性安顿好后再去,这样少倒腾一趟,你又有水土不服的毛病,来回倒腾不好。”彭长宜不再跟他斗嘴了。

    老胡也喝了一杯,说:“是他安排的,我去一趟也没事。”

    彭长宜端起酒杯,说道:“一想你真要走,我这心里还真不好受,以后,五香花生米我是吃不上了。”

    老胡见彭长宜眼圈有些红,就说道:“唉,我不能留在这里,一是他不放心,二是说不准哪一天你也走了,我就真成孤儿了。”

    “那我走也带你走。”彭长宜坚定的说。

    “呵呵,有你这话我就心领了,既然是这样,那我还是跟他走不跟你走。”胡力说着,跟他碰了一下,干了。

    “嗯,我懂。”彭长宜也干了。

    老胡说道:“我有许多过命的战友,但是我只跟着他,知道为什么吗”

    “重义气”

    老胡说:“我的战友都重义气,连命都可以过,义气算什么。”

    “他官大”

    “哪个官都不小。”

    彭长宜回答不上来了,就摇摇头。

    胡力看着他,神秘的笑了。

    老胡不说,彭长宜就不好再问了,他频频的敬老胡酒。老胡属于喜欢喝两口,但却喝不了大酒的人,每次跟彭长宜一块都能喝多,本来酒量有限,加上他注定要离开亢州,也就多喝了几杯,彭长宜恰到好处的控制着他的酒量,最后吃了一碗刀削面后就返回了。

    回到老胡的传达室后,彭长宜打开了电扇,又给老胡透湿了凉毛巾,让老胡擦了脸后,用他的搪瓷缸沏上水,说道:“您老要走,我知道我留不住您,把您的故事留下吧。”

    老胡笑了一下,从腰间掏出钥匙,走到墙边一个旧的铁皮文件柜,从里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六寸黑白照片,递给了彭长宜。

    彭长宜接过一看,发黄的照片上写着一行小字:欢迎军首长来116师指导工作。然后是密密麻麻的小脑袋。他的眼睛就在前排就坐的人中挨个打量。坐在前排正中的那个人年岁比较大,右边是樊文良,左边是胡力,那个时候他们都很年轻,很精干,樊文良和胡力坐的比较直挺,军容整洁。坐在中间的那个上了年纪的人彭长宜也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胡力指着后排中间位置上的一个人说道:“看得出他是谁吗”

    彭长宜定睛一看,吃惊的说道:“翟书记”

    “嘿嘿,正确。”

    “原来你们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啊”

    “呵呵,是啊。那个时候他还是团长。”

    “狐狸,中间这个人是谁我怎么看着眼熟”

    “你不会认识他的,他从来都没来过,而且早就退下来了,电视上都看不到了。”胡力接过照片,细细的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感慨的说道:“我穿军装的样子是不是很精神”

    “嗯,的确很精神,像个我军指挥员。”彭长宜说,

    “什么叫像啊就是指挥员唉,这是我最后一次穿军装的照片”胡力说着,拿照片的手居然有些抖动。

    彭长宜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地道,为了满足自己的,多灌了老胡几杯酒,并且话题总是有意往这个地方引,现在看到老胡激动的样子,就后悔了,很想制止老胡讲,但是老胡已经拉开了话匣子

    “我那时是师政委,他刚刚当上师长,当时是全军最年轻的师长,是非常有前途的,比我小好几岁,我们有很深的交情”

    在老胡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彭长宜大致知道了有关116师的一些情况。

    原来,他们部队驻扎在南方某地,正值汛期,长江水暴涨,长江支流早就超过警戒水域,多处决口。他们师部接到命令,立刻前往抗洪抢险第一线。由于那时通讯不发达,而且沿途到处都是冲毁的农田和房舍,他们还没有到达指定地点,决口的洪水扑面而来,赶在先头的部队官兵许多人都被卷入激流中其实,早在他们行进的途中,上级就命令他们迅速撤到安全地带,但是他们没有及时跟前方部队联系到,致使多人在这次行进的途中遭遇洪水而牺牲了。

    尽管是突发事件,但是通讯不畅导致了不应有的牺牲,胡力主动为这次事故承担了责任,他被送往军事法庭。按说师长是主要责任人,但那是樊文良刚刚升职,而且他已经成家立业结婚生子,胡力由于媳妇怀孕期间在一次突发事故中意外身亡,一直未娶,无牵无挂,他说由他承担责任最合适。审判结束后,胡力变成了一文不值的老百姓,服刑期满后,由于胡力本身就是一名孤儿,是村里老乡们共同养大的他,他没脸回去,就被樊文良暂时安顿在樊文良的四川老家,从此,胡力就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后来樊文良转业到锦安,由于他和自己曾经的下级翟炳德共事感到别扭,就离开锦安,到亢州兼任县级市委书记,后来就把胡力接到了亢州,安顿在北城,等胡力到亢州后,就由一名劳改犯,变成了军转退人员的身份了,不到有工资待遇,还有了工作,当然,是个很不招人眼目的工作。

    那些在那次洪水中遇难的人,他们的孩子和家属都得到了樊文良额外的接济,樊文良两口子的工资几乎月月光,一直过着非常简朴的生活。就是目前在北京福利学校中,还有六个正在上学读书的孩子,都是樊文良和胡力在资助,这些孩子都跟樊文良和胡力叫爸爸,胡力打那以后也没有再成家立业,他说自己有六个孩子,到时养老送终没有问题。

    胡力语气深沉的说:“他时常跟我说,为了这些孩子的将来,在仕途上,他不能有一点闪失,不然,这些孩子就没人管了。”

    彭长宜震惊了,感动了难怪有一天他喝酒先要祭奠他的战友,原来还有这么一个悲壮的故事他不得不感叹部队纪律的严明,可能在地方这不算个什么重大事故,但在当时那个年代,而且又是部队,就要有人为这起事故负责。无疑,胡力为了保全樊文良,主动承担了领导责任,但是,却赢得了樊文良一生的呵护,这种友谊恐怕也只有那个年代才会有吧,眼下或者未来在人与人的关系中,应该很少或者几乎没有了。

    在胡力的介绍中,彭长宜还知道了那个坐在中间的军首长,也因为那次事故而提前离开了部队。

    老胡最后说道:“这就是我的全部故事,整个锦安甚至京州全省,只有你一个外人知道,你小子要保密啊,如果你要是泄密,我就”他做了一个枪毙的姿势。

    彭长宜看着他的小眼睛瞬间就厉了起来,说道:“我没听见。”

    胡力笑了,说道:“不过泄密也没事了,十多年了,没人在去追究什么了,顶多把我的工资追究没了。我之所以让你保密,为的是不想给他找麻烦,他麻烦了,那些孩子就麻烦了。”

    “我懂。”彭长宜使劲的点着头。

    “他是一个非常重情守信的一个人,也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他还在连队的时候我就很看好他,嘿嘿,果真出息了,当了关岛市市长,我也跟着沾光了,我们那些孩子也跟着沾光了。”

    说这话的时候,老胡的脸上放出了光彩:“他头走的那天晚上,到我这里来了,我向他表示祝贺的时候,你猜他怎么说,他说,老政委啊,官越当越大,心里就越来越怕,唯恐不慎,跌了跟头,你和那几个孩子就没人管了。”

    说到这里,老胡的眼圈红了

    没想到,冷峻强韧、有着高超政治智慧的樊文良,居然还有着这样实在的使命感和这样的柔情彭长宜被他们的战友情和他们的胸怀打动了,他双手端起茶杯,恭恭敬敬的放在胡力面前,说道:“胡师傅,原来对您多有不敬,您别见怪,我真没想到我的旁边还藏着一名功臣,照顾不周了。”

    “呵呵,不骄傲的说,在没脱军装之前,我的确是功臣,在脱了军装之后,我就是一名罪臣,地地道道的罪臣。”

    “胡师傅,你在小彭心中是英雄,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开玩笑了。”

    “你别这样啊,正是因为有了你的玩笑,我才觉得我是正常人,是一个开心的人。”

    彭长宜问道:“您跟他到那边去做什么”

    “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干休所,一个是少年劳教中心,我选择了后者。我理解他,让我去干休所,将来也就是在那里养老了,但我觉得早了点,我说如果对你没有什么影响的话,就让我出来做事吧,这样就被安排在少年劳教中心。”

    “嗯,这个工作很有意义,但是太cao心了。”彭长宜说道。

    “我没有孩子,所以很看不起少年劳教中心里那些孩子的父母,人,有了后代那是很幸福的事,怎么能不好好培养,让他们走了歪路我感到很可惜,所以就要求去那个地方。他到没说什么,小梅却不干了,坚决不同意我去那里,还让我去干休所,据说,干休所就是她给我找的地方,呵呵。”老胡很欣慰的笑了。

    彭长宜能够感觉到,流淌在老胡和樊文良心中的那种默契、那种肝胆相照,就如同一股暖流,温暖着孤独的老胡,这可能是他们一生中最大的财富。

    老胡又说:“他和小梅晚上只要散步就来我这里,有一次他们来的时候,正赶上你带人出去刨尸体,我就跟他说了你,他对你很赏识,说你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

    “谢谢了。”彭长宜谦虚的说道。

    胡力又说道:“小沈那人不错,你别太求全责备,我当年就是因为跟老婆吵架,老婆才离家出走,然后就发生了意外,都怀孕三个月了唉,家和万事兴,国家是这样,单位是这样,自己的小家更是这样,大丈夫千万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

    彭长宜说:“我怎么听着你像在交代后事”

    “呵呵,随你怎么想,沈芳那天来单位找你,我把她叫到我屋,跟我呆了会,说起那个省报记者,我开导了她。”

    彭长宜一愣,这才想起有一天是因为叶桐和沈芳吵了起来,他怕邻居听见,就来单位睡了,原来她居然追到了单位

    “年轻的时候有资本玩,有资本轻狂,但是注意别殃及到家庭,没有家庭的男人是不完整的,我是这样,你们市长也是这样。”

    彭长宜又是一愣,敢情这个老胡什么都知道啊

    “过两天我搭朱市长的车去关岛,先过去看看,再跟回来。然后,我就真的要走了,你可别想我”胡力说道。

    彭长宜的眼圈红了,说道:“想,就想。”

    老胡笑了,说道:“第一天见你,就跟你小子有缘,我的故事从来都没跟朱国庆说过,他只知道我是樊文良安排过来的人,所以对我很照顾,我怕太显眼,拒绝了他许多好意。”

    老胡喝干了杯里的水,彭长宜又给他倒上了一杯,说道:“老胡,你年岁也不忒大,该考虑着找个人了,要不我让沈芳给你查对一个”

    “呵呵,不用你cao心了,实不相瞒,找好了。”老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啊你这老家”他刚要说“老家伙”,想起刚跟老胡道了歉,自己又这么不恭,就赶忙咽了回去,改口说道:“您老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到位啊”

    胡力哈哈大笑,说道:“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喜欢你这样没大没小的,你一本正经了我就不舒服了。”

    “嘿嘿,给你找的是哪里的人啊”

    “也是一位老战友的家属,小梅前不久介绍的。”

    “老战友的家属”

    “是啊,去年下半年,老战友得了急病走了,留下她和一个上大学的女儿,还一个老母亲,年后小梅就撮合这事,我一直没捡茬,他们调走以后,我才同意接触。”

    “哪儿的”

    “关岛下边一个县城的,我要去的这个劳教中心,就在那个县城。”

    彭长宜不得不佩服樊书记行事的缜密和周到,他说:“那你的负担不轻啊”

    “我愿意有负担的生活,那才是正常的人生,这家人都是本分人家,很好相处,我已经给小梅回话了,过两天就让朱国庆把我捎过去,跟她见个面。”

    “原来认识吗”

    “见过,但是没有正式见过面。”

    “我要恭喜你,啥时结婚,我去喝喜酒。”

    “这个你就别想了,我们不可能大张旗鼓办喜事的。”

    “嗯,明白。”彭长宜想了想说道:“胡师傅,你走的时候,我给你送行,请你到我家吃饭,我先提前预约。”

    “好。我走一定告诉你。”

    尽管老胡答应的很爽快,可是,真到了他走的那一天,他没有告诉彭长宜,而是在一个星期天,趁机关干部休息的时候走了。

    周一上班,彭长宜从传达室经过的时候,看见老胡的门锁着,他以为他出去吃早点了。到了楼上自己的办公室,就见桌上有一封信,上面是三个钢笔字:彭主任。

    估计是有人把信塞进门缝,然后办公室的人进来搞卫生的时候捡起放到桌上了。他打开暖水瓶,果然是新打的水。就打开这封信,一看就愣住了:

    年轻人:你看这封信我已经走了,辞职信周六下午我已经交到了政府办公室,你什么时候来关岛,想着把这个月的工资给我捎过来,或者给我寄过来,我可是时刻都在等米下锅啊。哈哈,没给你告别的机会别怪我,这是我蓄谋已久的,我这人最怕的就是告别,

    有机会来玩,等我安顿好了跟你联系。我屋的抽屉里有包花生米,给你留的,我头天买了两包,带走一包,以后你要是馋了就自己去买吧,想想你吃了我不少的花生米呢老狐狸精我喜欢你这么称呼我。

    彭长宜看了好几遍,心里就生这个老狐狸精的气,气他没有跟自己告别就走了。

    他把信折好,又塞进那个信封,便锁进了自己的抽屉,站在窗前,望着那个传达室,想着自己第一天上班时看到告状的的人群,胡力不让他管的情景,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传达室的师傅不一般,还真个是有故事的人。想到他离开亢州,自己却没能送他一程,心里就有些怅然若失,以后再值班,就没人陪自己喝酒了。唉,你个老狐狸精,不声不响的走了,不就是想让我怀念你吗你怕告别,就别给别人告别的机会了

    想起那包花生米,他就气鼓鼓的下楼了,就见王湃专从政府办公室出来,看见了他,叫了一声:“彭主任。”

    彭长宜转过身来,王主任递给他一封信,说道:“门卫老胡辞职了,说是回老家,因为事出突然,没有提前打招呼,表示很对不起领导,让咱们另行找人。”

    彭长宜接过信,大致内容跟王主任说的一样,就说:“他走时也给我留了一封信,跟财务室打声招呼,把他工资结了吧。”

    “结什么这个月才过几天”

    彭长宜说:“几天也得结呀。”

    “不给他结,辞职也不张罗提前说这冷不丁的上哪儿找人去”

    彭长宜心说,你巴不得有这个机会可以上自己的人,就说道:“找人不急,传达室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现在都有值班,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不得不要那么个人就是了。老胡干的不错,跟财务说,这个月给他开满支。”

    尽管王湃专心里不服,但是,从朱国庆到彭长宜,他们都对这个看大门人的老头很敬重,这个老胡应该是个有背景的人,就说道:“行,我这就跟财务去说,开了给他放哪儿呀”

    “放我这儿。你把传达室的门打开。”说着就往传达室走去。

    等王湃专拿了钥匙,打开传达室的门时,传达室早就收拾的干干净净,属于老胡的私人物品他都拿走了,只剩下文件柜、光板床、写字台。

    彭长宜拉开了一个抽屉,果然里面有一包用塑料袋包裹的严严密密的花生米。

    没过两天,传达室就又来了一个人,是一个邋里邋遢、穿衣服走路都不利落的老头,打那以后,彭长宜一次都没有进过这个传达室。

    自从新的市委书记来了后,彭长宜最近发现任小亮异常精神,会也开得勤了,参加酒场的次数也多了,这天,他主动约上彭长宜和刘忠,来到两个家属院的建设工地,查看工程进展情况。

    为了抢工期,两个家属院已经正式进入施工阶段,征地手续也是一边施工一边办理,由于这两块地皮都是北城的边角地块,所办的手续相对来说比较容易。

    这两个工地由刘忠和政府办主任王湃专负责,西城的楼房,承包给了一本市一个建筑公司,北城的平房承包了另一家建筑公司,尽管是独门小院,但都是统一设计,格局也都是一样,砖木结构,红砖、蓝瓦、双檐、高脊,标准的三合院,北房五间,东西各三间配房。

    在平房工地,任小亮跟彭长宜说:“长宜,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是一回到咱们住的那排小平房,就心里发堵。架,不敢吵,爱,不敢做,低矮潮湿,连个冲凉的地方都没有,别扭死了。”

    彭长宜笑笑,说道:“是啊,好在我比你方便一些。”

    “是啊,你在紧里面,还可以搭个小凉棚,最起码晚上可以冲凉。我们就受罪了。别说没地方冲凉,天天闻油烟味,我真是一天都住不下去了。你催紧点,争取头春节咱们都搬过来。”

    彭长宜想到了高尔夫旁边的小洋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任小亮今年早就应该住进小洋楼了,肯定是张怀觉得事情不好,所以他们谁都不敢贸然住进去了。想着环境那么优美的小洋楼,却不能入住,还要在低矮潮湿的小平房里受罪,搁谁心里都堵得慌,这就难怪任小亮紧盯着工期了,的确如他所说,恨不得立刻搬进去。

    沈芳的心情也和任小亮接近,因为每个党委成员手中都有一份家属院的图纸,沈芳没事就端详着图纸,在心里勾画着未来新家的模样,见他进家也没有那么多抱怨了,话题总是离不开新家装修。

    彭长宜觉得女人也有可爱的时候,就是比较好哄,只要满足她对物质占用的喜悦就行,让她有足够的优越感,她就不会再唠叨谁家买了热水器,谁家买了空调了。

    他们刚从平房工地来到西关的楼房工地时,王湃专就接到了传呼,他赶紧跑过来,紧张的说道:“钟书记来了,你们快点回去吧。”

    话还没说完,任小亮包里的电话就响了,他接通后刚喂了一声,马上说道:“钟书记您好,我们在家属楼工地,对,还有彭主任和刘书记,都在,对。嘿嘿,今天下午觉得没有什么事,我们就一块出来了,以后注意,一定要留下一个看家,我们马上回去,什么您过来呀,哎呀这工地到处都是土好好好,我们等您。”

    挂了电话后,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说道:“钟书记,马上过来,cao蛋,不相信咱们在工地。”

    彭长宜笑笑,说了一句:“突然袭击。”

    钟鸣义自从上任后,开了一次中层见面会后,接下来就是马不停蹄的到各个单位调研,与其说是调研,不如说是检查纪律。而且都是即兴而为,根本不提前通知基层,司机不把车开到大门口都不知道去哪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如果单位主要领导不在的话,他的火气就冲天,就会大发雷霆。上次在中层见面会上他就说:“我在经济落后的县呆了十多年,早就听说亢州干部素质高,工作作风和思想作风过硬,那个时候就想带着我们的干部来亢州学习,但是你们樊书记一直不同意。今天我能到亢州工作,真是幸运,不过我强调一点,我会不定期的到各个单位走走、转转,我今天在这儿先声明,我不会跟你们任何一个单位打招呼,目的就是想看看你们的作风到底硬在什么地方”

    当时许多干部都对他这一番开场白有微词,寇京海私下就跟彭长宜说:怎么刚走了个周林,又来个周林二世什么你们你们的,听着真别扭。

    前几天,据说钟书记突然去了距离市区比较远的白马乡,也就是苏凡所在的乡,恰巧那天乡党委书记跟市里请了事假,钟鸣义觉得,乡党委书记不在,乡长应该在吧车子都驶进了乡机关大院,钟鸣义都下车了,还不见一个干部的人影。

    钟鸣义的秘书就紧跑两步,赶到政府办公室,看见里面有两个值班的人在看电视,他进来就说:“你们乡长呢,钟书记来了。”

    这两个值班的人不认识他,因为他原来在市委信息科,钟鸣义来了后才被钟鸣义选中,当了市委书记的秘书,其中一个人说:“你谁呀”

    秘书说:“我是市委的,钟书记的秘书。”

    那两个人无需在验证什么了,因为钟鸣义已经掀帘进来了,他们在电视上、报纸上都见过这张面孔。

    他们慌了,赶紧起身,跟钟书记打招呼,给他让坐。

    钟鸣义看一眼正在开着的电视,说道:“让你们乡长即刻过来见我。”

    其中一个小伙子赶忙关了电视,另一个小伙子说道:“乡长下村了。”

    “下到哪个村了,跟他联系”

    其中一个人立刻拿起电话,就要呼乡长苏凡。

    钟鸣义说:“你只需说有急事,别的不要说。”

    那个小伙子的手就有些哆嗦了,按照钟书记的指示,给苏凡呼机留了言。

    很快,电话就响了,那个小伙子刚要接电话,钟鸣义说道:“我来。”于是,他走到电话跟前,说道:“是苏乡长吗”

    苏凡当然没想到会是市委书记,语气含糊不清的说:“你谁呀”听声音中午肯定喝了不少酒,似乎还没睡醒。

    钟鸣义看了看表,早就过了上班时间,说道:“我是钟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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