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3.第25章基层的事干的说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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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顺从地闭上了眼,江帆给她脱去外套,解下围巾,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一低身,再次将她抱在怀里,一直把她抱到客厅左侧的卧室,把她放到了床上,她刚要起身,就被他按在了松软的床上。.vodtw.cobr> 丁一一惊,连忙起身。 江帆的手按住她的肩膀,说道:“休息会,你太累了,我给你把鞋脱了。” 说着,就去给她脱去了皮靴,然后撩开她身下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拉上了窗纱,说道:“你在这儿好好睡一觉,然后我再去送你。” “你呐” “我不累,我去外面客厅,如果累了我就去书房躺会,另外,跟这个卧室对着的还有一个小卧室,我在哪里都可以休息。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滑冰是个体力活儿,估计三天都缓不过劲来。” 丁一不但没有表示反对,还很不争气地“嗯”了一声。 “要不要喝口水”江帆问道。 她摇摇头,看着他温暖的脸。 “把裙子脱掉吧” “嗯。”丁一说着,就去脱裙子。 江帆帮助她把外面的裙子脱下来,然后就把她轻轻放倒在床上,重新给她盖上被子,说道:“躺会吧,一会我叫你。” 丁一点点头,江帆就走了出去,给她轻轻地带上了门。 经过这一天的接触,尤其是下午的滑冰,她似乎又找到了过去和他在一起时的那种亲切感,最起码不再抗拒他。这一点,让江帆很激动。 丁一的确是太累了,尤其是两条腿酸痛,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闻着被子散发出他特有的清爽气息,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和温暖,又是那么的踏实和安全,她拽着被子,来回滚了一下,闭上眼睛就不动了 江帆来到客厅,脱去了外套,只穿了一件羊绒衫,屋里很暖和,他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把声音放到了最低,但是他无心看电视,又关上了,来到了浴室,想洗个澡,又怕吵醒她,他就洗了一把脸,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拿过一条毯子,躺在沙发上。 本来他可以到里面的书房去休息会,但是书房和丁一隔着客厅,江帆不放心,感觉还是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踏实。万一她起来或者有什么事,他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想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此刻,就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江帆心里从来没有过的踏实,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祈祷着他的小鹿,早一点接受他,那样,他们彼此就都不再孤独了,这样想着,他也慢慢闭上了眼睛,他也有些累了 下午,彭长宜陪着靳老师和舒晴参观了亢州历史文化陈列馆,如今,已是旅游文物局副局长的文保所所长方东,亲自给他们讲解了亢州历史,当靳老师得知亢州也有一处商州遗址的时候,他马上提出要去现场看看。这样,他们又乘车来到了亢州城南的商州古遗址。 彭长宜只是听说这个地方有个古商州遗址,但是没于来过,看着眼前一大片光秃秃的大土坡,彭长宜看不出子丑寅卯来,可是靳老师和方东却交谈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从方东手里拿过小铲,不时地挖弄出一个瓦片或者一块砖头。 他们对着一个瓦片都能谈论半天,彭长宜和舒晴在旁边听着却感觉索然无味。真是隔行如隔山,舒晴上午还是振振有词,口吐珠玑,下午,就完全变成了听众,根本插不上话,对他们谈论的内容完全不懂。 整个下午,彭长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时地看着手里的电话,心想,老顾早就应该和陈静见着面了,可是还不见陈静的电话。 舒晴见他像还有事,就说道:“彭书记,下午还有事” 彭长宜说:“没有,上午会散了后就没事了,休息日里事少,差不多的事他们就处理了,没有太大的事不会找到我的。” 舒晴伸开双臂,打了一个哈欠。 彭长宜笑了,说道:“昨天是不是睡得很晚” “还行,不算晚。” “你要是累的话,就到车上去坐会。” 舒晴笑了,说道:“不累。” “靳老师这一套你懂吗”彭长宜问道。 “一点都不懂,听都听不懂,你看他们儿居然对着一个瓦片就能说上半天。对不起,我这习惯还真不好改。”舒晴又带出了乡音。 彭长宜笑了,不好意思地说道:“别这样,我也是跟老师随便说了一下,谁知道他居然跟你说了。还把我出卖了。” 舒晴说:“呵呵,没事的,我还得感谢你的直言不讳呢,因为你的直言不讳,我才意识到我这口音得改了,就是矫正太难了。” 彭长宜说:“如果决心矫正就不会难,掌握好发音的部位就行了。比如们,你却非要加个儿化韵,就变成们儿。还有部分儿也是。” 舒晴笑了,说道:“的确是习惯,如果早点矫正就好了。” 彭长宜说道:“现在也不晚,总比学外语简单。” “是啊,我也知道我跟别人的发音不一样,但真的是习惯了。” 彭长宜笑了,想了想说道:“感恩、恩情,你怎么说” 舒晴想了想,说道:“感恩儿我知道不对,应该是感恩。恩儿,哈哈。” 彭长宜没笑,说:“你说n,发en的音,别发er的音,看我的舌尖,抵住下牙齿,舌面黏住口腔的上方” 舒晴也照着他的动作做着。 “n”她一遍遍地演练着,彭长宜不厌其烦地矫正着,两个人张着嘴,互相看着对方的嘴,练着练着舒晴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弯下了腰。 彭长宜认真地说:“怎么了你注意力不集中怎么能改过来。” 舒晴笑个不停,说道:“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这样的画面,两个考古工作者,在古商州遗址上找寻到了两枚头骨,前景却是我们两个人张着血盆大口在练习发声,什么舌头抵住下牙齿等等,那边,他们在敲击着头骨的牙齿,研究着这个古人故去的年龄,哈哈” 彭长宜一听xiele气,本来他还想帮助舒晴纠正过来这个发音,因为舒晴的听众大都是领导干部层次的,而且她讲的内容终究不是评书,所以,听众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她的口音带走了。所以,彭长宜一听她说道“同志们儿”,或者第几“部分儿”的时候就感觉非常的别扭,一个长相和气质都不俗的女士,一张嘴却出来个“同志们儿”,的确给她的个人魅力降分。 彭长宜看着还在笑着的舒晴,一本正经地说道:“敢情你是在看耍猴儿的呢,唉,伤自尊了。”说着,就调开身子,向靳老师他们的方向走去。 舒晴见彭长宜不高兴,就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忽然觉着很好笑,对不起了。” 彭长宜感觉舒晴这个女孩子还是没有什么城府的,本来他也是故意生气的,就说:“呵呵,没事,我也是跟你开玩笑呢。对了,你的口音这么长时间,就没人纠正过你吗” 舒晴说:“首先,我没有感觉这有什么不好,其次,还真没人特地向我提出过这个问题,所以,既然有人提出这个缺陷,我就要认真来改正。我后来听了我讲课的录音,先前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次听着确实很别扭,难怪你会提出来。你确实是第一个提出这个意见的人。” “哦,真的”彭长宜问道。 舒晴赶紧举起右手,说道:“骗你是小狗。” 彭长宜沮丧说道:“完了,完了。” “怎么了” “看来我太没有深沉了,人家谁都听出来了,但是人家谁都没说,而我却这么没有城府,而且还这么小气,揪住小节不放,还自以为我比别人聪明,耳朵好使。你说不完还等什么唉,我说我总是进步不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彭长宜故意唉声叹气地说道。 “哈哈哈。”舒晴捂着嘴笑个不停,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这冬日的原野上。 别说,除去那别扭的发音外,舒晴的笑声还是蛮好听的,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那么舒朗,而且还有一种小儿女的娇媚。 舒晴笑够后,突然指着远处说道:“看,芦花” 彭长宜冷不丁被她吓了一跳,顺着她手指的放向看去,就见前面的田埂上,有一丛芦花摇荡,沐浴在冬日下,闪着晶莹的光晕。 “我要去采。”舒晴说着,就向那边走去。 彭长宜说:“小心,那里” 舒晴停住了脚步,说道:“那里怎么了” “没什么,你去吧,保证没有头骨之类的东西。” 舒晴一听,冲他瞪起了眼珠。彭长宜笑了,说道:“我陪你去。”说着,就大步冲那一丛芦花走去。 舒晴边走边说道:“我一直以为,芦花是属于秋天的,而且是属于有水的地方的,真没想到,它居然长在这干地上,而且在冬天也不凋零。” “你没下过乡” “很少。即便下乡,也局限于像你们这样的市里,不是宾馆就是会议室,很少有看见这样的田野景色的时候。” “说得跟真的是的。” “呵呵,就是真的。”舒晴赶紧彭长宜很风趣。 “这么一个卓有成就的哲学教授,居然都不知道芦花冬天不凋零的事” 舒晴笑了,说道:“我的生活其实非常单调,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几乎没有交际圈,而且没有任何的业余爱好,所以看到什么都会有新鲜的感觉,我大都时候还故意装着矜持的,不然,就会更多地露怯。” “呵呵,你们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 “有时是这样,严重的营养不良。”舒晴说道。 “其实多了解一些基层的情况没坏处。” “是啊,我们掌握的那些都是理论知识,所以,靳老师跟我说了你处理过一个村子的哄抢事件,说起你怎么给大妈做工作,我就觉得特别新鲜,从来都没听过这样的事。” “嗨,那算什么在基层,什么事都可能遇上过。九十年代初期,这条高速路刚开通的时候,两边的绿化带还没建好,一位国家领导人从这条路上经过,目光所及,全都是坟头。他一声令下,开始平坟头。那个时候,我还在乡镇当副书记,为了实现火葬,我们真的是半夜起来蹲坑守候,防止人死了土葬,有的时候还干挖坟起尸的事” 听彭长宜这样说,舒晴吓得“啊”了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说道:“真有这事我只是从内部文件看到过,原来还真有啊” 彭长宜点点头,便不往下说了。 舒晴松开了耳朵,说道:“我对基层工作充满了好奇,改天你给我讲讲吧。” 彭长宜说:“那不行。” “怎么了” 彭长宜认真地说道:“基层有许多工作都是干得说不得,哪天被您舒大教授当做例子讲了出去,被省领导知道了,我就完了。” 舒晴笑了,说:“怎么可能我们研究室每年都有一两个联系单位,亢州做我们的联系单位不是挺好的吗” “不好,如果我们做省财政厅的联系单位还差不多,你们研究室一没钱二没政策,跟你们联系没什么意思。”彭长宜说道。 舒晴忽然不说话了,默默地折着芦苇花。 彭长宜也正在折着苇花,忽然听不到舒晴的声音了,就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功利我告诉你啊,基层干部干什么都是功利的,尤其是跟上边人打交道的时候。” 舒晴看着他,说道:“尽管我知道这是事实,但也请你别说得那么露骨好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们搞理论研究的人,相比较我们干实事的人,就是有点弱不禁风。” 舒晴直起身,看了他一眼,说道:“基层干部都这么实惠” 彭长宜说:“当然,基层干部不这么实惠办不成事。我们这一级的干部是直接跟老百姓打交道的,要想让老百姓买你的账,其一一条,就是你能不能带给实惠。这些实惠从哪儿来就是靠我们挖空心思去引、去招,削尖脑袋往上去要、去求。这就促成了我们是实惠型的干部,不实惠行吗”
舒晴怔怔地看着他。 彭长宜笑了,说:“没听过吧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人跟你说过这些” 舒晴点点头,漆黑的眸子还在盯着他看,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什么答案。 彭长宜又笑了,说道:“请你别用那么纯洁无邪的眼光看我,显得我内心是那么的功利和龌龊。”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基层干部很难,但不知道是这么难。” “呵呵,这才到哪儿,我跟你说,我头去三源的时候,是这里的副市长,你知道我们的副市长都是怎么当的吗有突发任务,那都是要亲自带队的。有一年咱们省清理小炼油,我带着工作组,天天晚上出去巡查,昼伏夜出,之前就有个副市长就被那些熬油的打伤了颅骨,后来换了我,我也差一点被这些人砍伤,亏了我的司机抱住了那个人的腿,不然肯定就受伤了。”彭长宜故意神乎其神地说道。 舒晴看着他问道:“难道,基层工作只有这一种途径吗” “你指什么” “非得跟百姓面对面的发生冲突吗” “呵呵,你太学究了,有的是叫百姓,有的是叫违法分子,还有的是介乎两者之间,如果真的用我们党的卡尺来衡量基层干部的工作,呵呵”他不往下说了。 “你怎么不说了”舒晴问道。 “算了,说不定你哪天真的当做一个事例加以研究,我这番肺腑之言就成了把柄了。” “不会的,我对基层知道的太少了,所以想知道一个真正的基层。” “那好,你到我们这里来挂职,我先给你一个副乡长干干,你带队先去搞计划生育拿大月份,去清收三提五统费用,或者去给老百姓修路,跟上面去要政策和资金,怎么样” 舒晴笑了,说道:“我估计我一样都干不成。” 彭长宜说:“你肯定不行,但是可以体察到真正的民情,乡情和市情。我看你可以试试,用不了多久,你就会从一个象牙塔的学者女人,变成一个掳胳膊挽袖子的乡镇干部中的女豪杰了。” 舒晴笑了,说:“女干部都得是你说的这个形象吗” 彭长宜说:“基层的女干部至少应该是这样,不泼辣点不行。” “来挂职,非得到乡镇吗”舒晴又问。 彭长宜说:“当然,你挂职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认识基层吗乡镇是认识基层最好的地方,天天和老百姓打交道。市直部门不行,比较单一和片面。我相信,你有了对基层的认知经验,再搞你的理论研究,就会不一样了,会更有生命力。” “呵呵,你说得是,不过我如果真的来,也不到乡镇,我想,我大概、可能不太会干掳胳膊挽袖子的事。” “哈哈,我那是比喻。” “我知道。” “你呀,最好别下来,就在象牙塔里呆着吧,有的时候,知道和了解的太多不好,难免会影响到你搞理论研究的激情。再说了,搞哲学研究,跟基层没多大关系,知道那么多没有。” 舒晴说:“我现在的工作早就超出了哲学的范畴,我现在是省委政策研究室的成员,对基层不了解也是一种先天缺陷。” “那倒是,对基层情况不熟悉,都不用说为省委决策提供依据、建议和方案,就是组织起草或参与起草省委有关重要文件和领导讲话,可能都做不到有的放矢。你到研究室多长时间了” “半年多。” “哦,那省里可能会给你们安排实践的机会的。” “是,不过还是喜欢到自己多少熟悉一点的地方来实践最好。”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给那么对基层干部讲课,应该到哪个地方都会熟悉吧” “呵呵,不太一样。” 彭长宜想她这话可能指的是自己和靳老师是师生关系这一层说的,就说:“你只要来我们这里,我保证做好服务工作,怎么样” 舒晴笑了,说道:“谢谢,我也只是有这么个想法。尤其是跟基层干部接触越多,越感到自己的这一块的缺失。不怕你笑话,我的知识很单一,经历也很单一,除去幼时那场大地震让我失去亲人外,其它大部分经历都是在学校度过的,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书本,感兴趣的领域就是哲学,别说别人,就是自己都感觉有点快不识人间烟火了,有的时候你说的那些话,我感觉太深奥了,所以无论是对基层还是尤其是” 彭长宜正在认真听着,见她突然不说了,就扭过头看着她,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就说道:“尤其是什么” 舒晴说:“是你们眼中无意流露出的那种很特别的东西。” 彭长宜笑了,说道:“什么东西” 舒晴把眼光掉开,看着自己采的一大把芦苇花,说道:“也可能我的感觉比较书生气,我说出来你别笑话我,我感觉在你们身上其实都有那么一种若隐若现是忧患意识,我说的沾边吗”说完,她看着他。 彭长宜不禁莞尔,尽管这话本身就有着十足的书生气,又是从书生气十足的女博士嘴里说出来,就更加重了这种意味。但从彭长宜内心来讲,他又不得不承认舒晴这话在某种程度上说到位了,这是一种内心深处的忧患,但是作为彭长宜,无论在什么时候,他也是不能把这种情绪反应出来的。所以他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说道:“说句话不离本行啊,就连你的感觉和看问题的角度都带着哲学的色彩,哪是基层深奥啊,是哲学本身太深奥了。” 舒晴没有跟他争辩,笑着说:“我只是感觉而已,我还感觉,你们这种深沉的忧患,并不消极,只能说有点沉重而已。” 彭长宜对这个口口声声所不了解基层的小女子不得不刮目相看了,他看着她,说道:“哲学,是不是都渗透到你的意识和血脉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