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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青丘旧事

    不对!王尧陡然抬眼看向仙姑,不对!奚福原本是不会死的,他才进牢房的时候,奚福只是想弄清楚自己龙rou的来历,并没有特别抗拒吃龙rou,可等他听说这rou是敖广的,特别是……

    特别是听仙姑说了自己在冥界、妖界的事迹,奚福的死志才坚定了下来,怪不得招财刚刚说,奚福是真的很疼自己。

    是啊,奚福这一死,太白金星一派,那些反对自己探视奚福的天庭领导对自己哪里还会再有半点意见?奚福这是用性命又替自己铺平了道路啊!

    奚福根本不是大限已到,他分明就是被仙姑活活逼死的!王尧忽地站起身来,一双眼睛陡然变得血红,他狰狞地瞪视着仙姑。

    特么的,劳资做了什么要你多嘴?告诉奚福劳资比他优秀,告诉他劳资这条命,劳资的前程比他的性命更重要,所以奚福才会……

    “仙姑,你有意的吧?”王尧冷冷地问道。

    仙姑看着王尧明显有些疯狂的模样,神情骤然间变得异常严肃。

    “小王,你难道忘了奚福最后的教诲?每个人都得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对自己负责,特别是生死大事!奚福的死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以为他会只凭我一番话便轻易决定自己的生死?”

    “而且你忘了自己怎么升的筑基?你以为奚福的仙体可以承受那样的雷击?化神的天劫只会比你经受过的更加狂暴一百倍一千倍!他选择去死总好过在这里日日经受锁链穿身,永无希望啊!”

    仙姑朗声道。

    王尧被仙姑一顿教训,情绪倒渐渐地平复了下来,他茫然垂下头去,良久不愿起身。

    “仙姑,麻烦带个话给五官王,冥界谁敢得罪奚福,就是和我王尧为敌。”王尧沉默半晌,方才缓缓地道。

    “我知道,你别担心了,冥界不会有谁敢为难他的。”仙姑安慰道。

    “大家都出去吧,我还要清理现场,留存证物,向上面打报告呢。”莫广目见王尧平静了下来,急忙催促大家离开。

    “喂,那些杂事能不能摆一摆?先替我们开了折梅那sao娘们的牢房,劳资赶时间呢。”招财急忙道。

    “好好好,你们都先出去,别把现场弄乱了。”莫广目急忙点头。

    “王大哥……”青禾在一边早已知道了事情始末,她来到王尧身边,关切地看着王尧脸色。

    “我没事。”王尧摇了摇头,慢慢爬起身,和仙姑、招财他们一起出了牢房。

    莫广目最后一个出来,他将钥匙一拔,墙壁顿时变得光滑平整,那扇木门再也看不见了。紧接着莫广目拿了钥匙在左手边的巷道墙壁上一插,左边巷道墙壁上也出现了一扇小木门。

    “王尧……?”仙姑问向王尧,毕竟见折梅夫人是王尧替青禾求得情,照仙姑的意思,最好王尧也能随着一起进去,见证一下。

    “我不去了,你们进吧。”王尧摇了摇头,他哪里还有心情去见什么折梅夫人。

    青禾担忧地瞅了一眼王尧,便和仙姑一起推门进了折梅夫人的牢房。

    “招财前辈麻烦你关照一下。”莫广目冲招财躬了躬身,一伸手,拔下了折梅夫人牢房的钥匙,转身又去打开了奚福的牢房,随即便钻了进去,那是半点时间也不愿耽搁。

    王尧浑浑噩噩的,全然不知仙姑和青禾已经被莫广目不由分说锁在了折梅夫人的牢房里面,而招财那自是毫不在意。

    “小子,成仙多久了?”招财瞅着王尧,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交叉着搭在肚子上,老气横秋地问道。

    “两……两三年了吧?”六界时间流速不一,王尧也不知招财问得究竟是仙界时间还是哪里的,只能凭自己的感觉胡乱回答。

    “怪不得。”招财点了点头。

    “我和你说,天人五哀,在仙界死个把仙人是挺正常的事情,虽然说,好不容易走上了仙道,却特么就这样死了也确实挺倒霉的,但所有这一切只不过是我们的存在方式发生了变化而已。”

    “莫说那小媳妇才元婴境,便是我等大乘,迟早也有那么一天,老的不去,新的不来,都不死,咱们这仙界还不得给挤爆了,所以说,你小子还是见识太少,心胸太窄……”

    招财在那里七七八八地唠叨着,王尧知道这小子定是闲得无聊,也懒得去理他,任由他在那里扯淡,莫广目清理好了奚福的牢房,才又重新打开了折梅夫人这边的木门。

    却不料他这边门一打开,仙姑立马就蹿了出来,却原来仙姑她们在里面根本就没发现折梅夫人,仙姑估计折梅夫人的情况应该和奚福一样,也是被天牢法阵镇住了。

    所以仙姑前脚进去,后脚就想回来提醒莫广目打开一些折梅夫人的镇压法阵,却不料竟被莫广目锁在了里面。

    “你个死老莫,老年痴呆了还是咋的?”仙姑急得不行,出来忍不住破口骂道。

    “是我的错,我的错,年纪大了考虑事情总没法周全。”莫广目连忙赔着不是。

    “我和你一起去。”看仙姑又要进房间,王尧懒得再听招财在那里念经,也站起身,随着仙姑一起进了折梅夫人的牢房。

    折梅夫人的牢房与奚福的却又不同,王尧进去只看见一个空空的圆形石屋,青禾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见仙姑进来,刚要上前询问,就听房间里响起了“隆隆”的声音。

    只见房间中央一块圆形地面向一边缓缓滑开,露出了一个深井般的洞xue,紧接着洞xue里也响起“哗楞楞”地锁链声音,那锁链响了一会,三位也没看见井里有什么东西升将出来,锁链声却又停下了。

    王尧几个面面相觑等了一会,仙姑凑到井边往里看了看,却又满脸疑惑地退了回来,王尧也上去向下张望,只见井里雾气弥漫,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刚要退后,突然一个声音自井下幽幽地传了上来。

    “多少年了,这是谁又想起老婆子来了?”

    “老祖,是我,我是凉族青禾!”青禾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急忙扑到井边冲着下面叫道。

    “青禾?老身不知道什么凉族,你莫要跑来瞎攀亲戚,老身可没什么好处给你。”井下的声音显得悠远而苍凉,却又似乎藏着一丝狡黠在里面。

    “我们凉族是从青丘族分出去的,我爹爹叫青狞。当初老祖打上天庭失败后,青丘族就被分成了十三支,我们凉族是十三支的其中一支。”青禾急忙对井下解释。

    “青狞?难道是青山、青芙……青不悔那小崽子的后代?”井下疑惑地问道。

    “青不悔?……青不悔好像是我太爷爷的名讳。”青禾愣了愣,随即回答。

    “呵呵呵,没想到,当年的小屁孩居然也有后代了。”井下呵呵笑了几声,却全然没有任何见着同胞后辈的欢愉感觉。

    “怎么?你如今是投靠了天庭?跑来见我这快要腐烂的老太婆做得什么打算?”井下接着问道。

    “老祖,我就是不明白,你们当年为什么要打上天庭?你可知道,我们青丘族在那之后就被分成了十三支,每一支在圣域都活得好生艰难,我爹爹却还一心想要实现老祖当年的愿望。”

    “他处心积虑与天庭作对,现在已经被天庭通缉,如今连凉族也要被分解了,族群这样分解下去,将来不用天庭动手,圣域各族就能把我们彻底灭了啊。”青禾凄苦地道。

    “为什么要打上天庭?我都不记得被问过多少次了。”井下听了青禾的话,沉默了许久,方才又幽幽地回答。

    “当年你那太爷爷青不悔的mama青芙也问过我,小芙长得可漂亮了,当年咱们青丘族也不知有多少英俊哥儿垂涎与她,呵呵,可了不得啊,也不知你继承了她几分姿色。”

    “那时小芙喜欢上了一个仙人,不明白我为啥偏要与天庭作对,当年可是急赤白脸地和我理论过呢。她被仙人甩了,着急忙慌地胡乱嫁了个族里后生,生了那小崽子青不悔,也不知是不是个野种。”

    “我和你说,她爹青山八成就是被她给活活气死的,青山从小芙生产到他随我远征天庭,自始至终可是连正眼也没瞅过那小崽子一眼。这都是青山亲口和我说的,老身不骗你。”

    “青芙不怪自己糊涂,却怨怪到我老婆子身上,老婆子当年可还没打上天庭呢,只是和天庭不对付罢了,怎么就得罪仙人了?哼哼,仙是仙,妖是妖,仙可以拿咱们妖精当玩物,哪里会真心做伴侣的。”

    “你那祖奶奶就是个傻瓜,被人耍了却跑来与我讲道理?为什么打上天庭?老婆子的拳头就是第一等的道理,当今天帝又怎么样?若不是天庭仗着仙多势众,他早就被我老婆子碾成渣了。”

    “第二等的道理,就是你那青芙祖奶奶,多么水灵的姑娘,凭什么要央着、求着嫁给仙人?六界生灵,死鬼咱们不去比,连人类都比咱们妖类好像光明正大一些,凭什么嘛?”

    “论起修成大乘的几率,咱们妖族不比他仙界差了多少,凭什么咱们妖族要听他天庭的指派?他天庭为什么不能听我圣域的号令?最起码咱们各管各的行不行?”

    “你天庭走你的阳关大道,我圣域走我的独木小桥,谁也别对谁指手画脚,咱们圣域自成一界,和洋界一样成不成?”

    “道理嘛,就这两条了,青丘族分解了,凉族分解了,很正常,老婆子当年被镇压之后,还以为青丘族就此灭族了呢,那又怎么样?成王败寇,认赌服输,这个道理总是要认的。”

    井下幽幽地说了一大串成年旧事,算是回答了青禾的疑问。

    “老祖,你们当年纵情恣意,与天庭恶斗一场,打出了偌大的名头,自己确是爽快了,可你有没想过亿万的族人,他们没有你们那样硬的拳头,也不在意圣域和天庭谁听谁的吩咐。”

    “他们只想耕耘一片田地,养些鸡鸭安稳度日,你们打上天庭,可曾问过他们的意见?你可知道,你们丢下的烂摊子,惹下的仇恨、债务,却要他们拿性命去偿还……”

    青禾听得折梅夫人说起自己祖辈的轶事,不禁愣了愣,她来不及消化这故事给她带来的巨大冲击,仍是顺着自己之前的思路问道。

    “你这娃娃好生颟顸,果然是小芙的后辈,青丘反上天庭,岂是我一个老太婆就能够决定得了的事情?当然得听大家的意见才成,你可知道当初族里是何等的团结?”

    “我等占领跨界通道打上天庭的时候,有多少族人连家也不顾,豁了命也要随我们去仙界?那些躲在一边,说着风凉话,巴不得打胜了分一杯羹,打输了就在那里怨天尤人的家伙族里当然有。”

    “可那一点血性也没有,只愿享受胜利成果,却不肯承受失败损失的家伙,他们只是我青丘族的败类罢了,我青丘行事,倒也未必要征求他们这些家伙的意见了。”

    折梅夫人许是被关押得久了,寂寞得很,虽然嘴里说青禾颟顸,但还是不紧不慢向她解释了一番,道理很简单,她们当初打上天庭,是得到了整个青丘族的一致响应。

    既便族里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但是整个族群办事,哪里能求得每个族人的同意,少数服从多数之下,最起码从青丘一族来说,折梅夫人他们的行动是得到了充分授权的。

    青禾虽然聪明,但毕竟年幼,也没有任何管理族群的经验,所提问题只是从自己的想象出发,她被折梅夫人这样一说,顿时就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

    按照折梅夫人的意思,青丘族今日的落魄,岂不就是活该?

    毕竟如果当初她们打胜了,族群自然可以领袖六界,最起码也能与那天庭分庭抗礼,折梅夫人之类成了天庭之主也说不定。

    所以折梅夫人才会说成王败寇、认赌服输,这不仅是代表她自己,更是代表了青丘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