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契约的利弊

    原来，大猛的来历竟然颇惊人。据说连称取灵魂重量的奈何桥，都承受不住大猛一身所具的冤屈。

    过不了忘川，如何到得到地府，接受轮回？

    无奈之下，地府决定用最古老的方式，着鬼差驾了渡船，人工摆渡。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

    地府存在多久，那灵魂摆渡船就有多少年历史。据称从未出过差错的灵魂摆渡船，竟然载不动大猛！

    冥王说大猛的情况太过特殊，便让大猛作为一只鬼，开启自由生活。地府不管了，也管不动。

    大猛只是不依，说是在人世间游荡，每月阴风洗涤时，都要重复一次她让极度难忍的死去。她不愿意留在人间。

    于是乎，大猛便成了在忘川河畔徘徊的野鬼。

    大猛做得一手好菜，竟然在忘川河边开了间菜馆，一来二去，也与地府的各色人物有了交情。

    讨个茶，讨杯酒，甚至赊帐什么的……地府公务人员，也是从人变的鬼，难免会带着些许放大了的人性。

    而地府中唯一一家菜馆，大猛几乎不管大小，多少都受过大部份鬼差的一点人情。

    许诺笑道：“你总说，你老舅收你做徒弟，给你最好的收徒礼，是他一辈子珍藏的宝贝手抄本。其实不然，大猛才是你老舅给你最好的礼物。”

    张小暖疑惑：“小叔的意思是，等我死后，我能因为大猛的关系，在地府能受到照顾？”呵，人都死了，大抵什么都看淡了，还需要什么照顾？

    再说了，奈何桥称重，就像是机器般准确，大猛在地府的关系再好，还能影响她再入轮回不成？

    “你是不是傻？”许诺鄙夷不已：“我们道士，随着修为越深，跟地府公务人员打交道的机会就越多。到时行个方便什么的，还用得上大猛的关系？你又不是交际困难？就拿那个女鬼差舒贞来说，你这不是讨得她欢心了，她可是连百鬼召唤符都借你用了。哎，就你这脑子……是不是应该喝点核桃补补了？”

    什么意思？张小暖越发不明白。

    许诺皱着眉，把其中利害说了个分明。

    天地间，尤其是修道人士因逆天修行，更能直接受到因果现世报。

    与鬼签订契约，就要直接受到这只鬼的因果。

    张小暖有些明白：“小叔的意思是说，地府的公职人员曾受的大猛的人情，会直接果报到我身上。也就是说，以后与地府打交道，鬼差无论愿意不愿意，都将给予我照顾……”

    “笨！你还是没懂！”许诺有些急躁：“我的意思，不是说鬼差们！说的是整个地府机构！整个地府机构，无论它多完善，代表怎样的天意，它都欠大猛一个公道。”

    “小暖，你与大猛签订契约，就是代表整个地府，三界之一的天意，欠你一份果报！”

    “三界之一，欠我一份果报？”张小暖嗫嚅着，觉得这话着实有些骇人。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样一份果报，将会给她带来些什么？

    许诺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深深地看着张小暖：“其实，我说的人一旦踏上修道之路，必定会天定缺失一项这个人最在乎的东西。像我，缺的并不是钱，而是注定孤老。你妈，天才洛颜，她失了至亲，失了丈夫，也是逆天而行的业报。”

    “怎么？吓着了？”许诺自嘲地笑笑：“关于金发碧眼美女的诅咒，你以为都是假的吗？

    张小暖摇摇头，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将伤口剖开，当做范例，为她上课的，吊儿郎当的大叔。

    话都说到这程度，张小暖自然反应过来——她的老舅，张洛什么都不缺，正是因为大猛的缘故。原来，上回许诺说的“张洛自有他的因果善缘，算不得一例”，居然说的是大猛！

    张洛承受了三界之一的果报，才化解了做为一名道士，必然受到天意谴责的业报。

    同是天意，地府的果报只会在逆天修行的业报之上。

    “其实，可以把大猛送给每个需要她的人……”张小暖不由得动了歪心思。

    许诺轻嗤：“你以为大猛是什么？那是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鬼，性子不知道多孤傲！她的眼里，只看得进合她眼的人。当然，你老舅是意外……”

    “啊，张洛请神的时候，正好那神仙在地府公干，在大猛店里喝醉了。大猛替那神仙上来的，却没想到受了重伤。大猛也不知道哪里不对，竟然想在尘世多走走，说是能勾起往昔的记忆。那神仙只好拿了长在仙界的桃木枝，做了这小旗子，当做大猛的家，从而躲了每月的阴风洗涤。”

    “大猛也是奇怪，就那样静静地养伤，几十年了，也就出来过一两回。我有幸见过一次，真是惊为天人啊！我想带她去养尸地疗伤，她总是拒绝。直到这次……她才接受了我的帮助，当然她肯接受我帮助是因为，她想早些与你签订契约。”

    “这一次，你也只是让大猛能醒过来吧。她仍然伤得很重。不过，我居然能合大猛的眼缘？挺意外的。”张小暖觉得疑惑，也觉得幸运。不是说，同性相斥的吗？

    “想多了你。”许诺白了眼张小暖：“早先我说过你的资质，不在天才洛颜之下。正是因为你对天地灵气的亲和。大猛喜欢你，大抵是因为这个。呆在你的身边，不亚于呆在一个天生阴脉之中。”

    说什么天生阴脉！？张小暖有些气恼：天生阴脉，不就是养尸地吗！？小叔嘴太毒！

    许诺看张小暖气嘟嘟的样子，识趣地改口：“啊，天生阴脉只利于阴物。等你修为一深，天地灵气会自动为你所引，到时候，你就是个移动的天生灵脉。谁都会喜欢你的。”

    这还差不多！张小暖得意不已。

    “别太高兴，世上的事都是相对的。你既享受了大猛的果，终有一天，也会承受到大猛的因。不止是你，曾受了地府果报的张洛也一样。”

    许诺总算意气风发了一回：“哈哈哈……你知道这意思是什么吗？”

    “我们在有生之年，或者说，在大猛身上的伤好之前，一定要送大猛渡过忘川呗！”张小暖撇嘴：“那你觉得，如果渡不了，我和我老舅会怎么样？”

    许诺挑眉：“早和你说过，修道之人必然鳏、寡、孤、独、残，或者钱、命、权必有一缺。不过是地府收了果报，让你们再度受到天意谴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