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场量变

    史鱼也跟着姚师傅一起，听着姚师傅手中的瓷锤轻轻敲在瓷器的底部、腰身、顶部的位置，然后仔细的聆听它的声音。

    史鱼也是听着这些有的清脆、有的低沉、有的带着哑声的声音，然后看着姚师傅转着手中的瓷器，看着它的釉面、形状、纹理来判断它属于什么等级。

    其实这个工作不用姚师傅亲自来都可以，但是姚师傅还是认认真真的带着史鱼做着这些应该由他弟子来做的活，给史鱼讲解着其中的微妙之处。

    史鱼十分清楚瓷器的分级和分辨，但是在这样一个一心一意想让自己有好素材的师傅面前，他还是恭恭敬敬的听着，记录着发生的一切。

    按照古代瓷器的分级来说，凡是一个王朝制定的官窑烧出来的瓷器并且检验合格允许流出去，那么都是属于上等的瓷器，这其中又细分为两个等级，御制和管制。

    御制不用说，瓷器底下的款都是皇帝亲自赐下的款，只要烧制合格，都是送往皇宫，然后就是统一的年号款，其中的精品也是送往皇宫，上等、中等送往官府，下等敲碎。

    再之后就是各地官府开办的窑炉，烧出来属于中等瓷器，这样的瓷器不论你烧的多么精美、惊艳都只能位列中等，底下的款不能是年号或者带着官窑有关的款项，都是一些吉语或者诗词这样的款项。

    这样的瓷器大部分都是在商人或者地主、小官小吏之间流通。

    最后就是民办的窑炉，那么这样的窑炉烧出来的瓷器不用说了，只能是次等，就算瓷器的品质比官窑还要好，都是次等。这样对我瓷器能够用到的底款都是作者的名字或者窑炉的名字、地方的名字。

    次等的瓷器能够在买得起它的地方随意流通，宋朝往金辽送往最多的就是这样的瓷器和官府开办的瓷器，官窑是没有的。

    要想分辨一件瓷器的好坏，两个方面入手，第一是听，第二是看。

    听就是听它底部、腰身、顶部三个位置的声，用金属或者瓷器、琉璃敲击这三个位置，然后听它发出来的声音。

    声音清脆透亮，那么就是合格的。如果发出来的声音低沉，不透、不亮、不脆，那就证明瓷化不够。如果声音太尖、太高、太刺，发出来就像两件铁器不断的摩擦敲击的声音，那就证明瓷化的太过了，里面已经金石化了，这样的瓷器很容易自己碎掉。

    再就是看，三个看，一看形，二看釉，三看纹。

    看形就是看它有没有变形或者膨胀过了有没有鼓起。看釉这是看它整个釉面有没有完好的烧制，有没有脱釉或者流釉。三看就是看它有没有裂纹或者流釉造成的釉纹。

    进过这五个方式挑选，都合格了，那么这一件瓷器就是上等。看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三个部位的声音有一处出了问题，那就是中等。有釉纹可以被遮挡，然后一处声音除了问题，这就是次等。除此之外，都是不合格的瓷器了。

    挑挑选选，姚师傅选出来的上等瓷器只有十四件，中等瓷器有五十三件，次等瓷器有一百二十七件，剩下一半都是不合格的。如果在古代，这些不合格的瓷器不是被敲碎就是被工人和官吏联合倒卖出去，但是现在，这些瓷器也可以被人购买拿去做一些装饰或者摆件，或者被瓷画工厂挑选拿去砸碎作画，总有它们该去的地方。

    姚师傅将瓷锤递给弟子之后看着史鱼用他那半是方言半是普通话的普通话对着史鱼说道“小鱼啊！你有这个天赋啊！一定要做下去啊！”

    原来史鱼制作、也是唯一一件瓷器位列十四件上等瓷器之列，并且还是最好的那件，姚师傅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只接触过制瓷几个月的人能够做出来的，无论是款型还是釉面，都是无可挑剔的一件瓷器。

    这在他们这些与瓷器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来说，这一辈子能够做出这样的一件瓷器都没有多少机会，更不用说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做出来。

    这时，那些工人也看到了史鱼那件小巧观音瓶白釉色瓷器，然后看着它在上等架子的第一个位置，都惊讶的大量了起来，太好看了。

    观音瓶技术难点都一一做到了极致。

    侈口，颈部较短，丰肩，肩下弧线内收，至胫部以下外撇，浅圈足，瓶体修长，线条流畅的技术要点都知道了位。

    如果只是满足这些他们并不会这么惊讶，就算是烧成上等瓷器也不会这么惊讶，令他们惊讶的是这些要点满足在一件小巧的观音瓶上。

    它高二十三厘米，最宽处十二厘米。最窄处五厘米，可以拿在手上把玩，最多也就是插上两支花就不能做更多了。

    像这样小巧的观音瓶是很难做到所有要点都满足的，更加难以做到烧制出来之后是上等瓷器。

    烧瓷中最难的就是小，大这两种瓷器，中等的反而是最好烧制的一种瓷器款式。而现在，这件小巧的观音瓶不但烧纸没有任何意外，还烧成了上等，那必然是一件奇事了。

    其实这跟史鱼在制坯的时候调制瓷土有关，有着相应记忆和心得的他对于瓷土的调制有着独特的配方，这些配方都是经过生死才得到的。

    史鱼看着那件属于自己的观音瓶，走过去用镜头将它录了进去，连同周围的所有上等瓷器都录了进去。

    周围的工人看着史鱼过来了，纷纷给他让开道路，然后看着他记录下所有的。

    这里的工人烧制的瓷器基本都是中等或者中等偏上的瓷器，所以除了他的瓷器作品之外，其余的上等或者中等、次等瓷器都是中型、中大型的瓷器作品。

    而这里的工人也好、师傅也好，除了把桩师姚师傅和他的弟子之外，大部分人都是制造中型、中大型瓷器的高手，一次烧窑能够出十多件上等瓷器，很厉害了。

    现在的窑炉除了柴火窑之外还有煤窑、电窑，相比柴火窑这两者之中电窑最稳定，一般那些烧制小型或者大型瓷器的窑厂都是用电窑，煤窑用的最多的就是烧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