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离去
离开家门,申林北长抒了一口气。 说不清现在的心情究竟是难过还是解脱,他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就像神经高度紧绷过后突如其来的放松。 口袋里的手机闪烁着亮光,发出清脆的声响。 电梯间昏暗的光线因为这细微的动静重新变得明亮,灯光透过窗户,在玻璃的折射下扭曲变形,最后又消失不见。 “对不起,欧巴。” “没关系的,没有怪你。” 申林北笑了笑,自己还没下楼,meimei就迫不及待的传来了讯息,也不知道是关心自己还是在弥补自己的错误。 “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出卖了你。” “不说这些了,他肯定不止找了你一个人。敬宇那边估计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敬宇欧巴也会...吗?”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正在跳动,一路畅通无阻,笔直的通向家所在的楼层。 “这次走的急,我的那个箱子还放在屋子里没有带走。你明天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上,过两天去找你拿。” “好,我知道了欧巴。” “这点小事应该没问题吧?” “欧巴放心好了,就当我是在将功补过了。” 电梯很快到了,申林北走进去按下了到地下车库的按钮。家里楼层不低,却没碰上其他住户,没在下降的过程中有停顿。 自家的几个车位紧靠在一起,此时除了自己从金敬宇那里借来的奔驰轿车,还停着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 这是父亲的车。 拿到驾照后,申林北就开着这辆车子带有娜去兜了风。 很难想象平时看着严肃古板的父亲却喜欢这种中大型SUV。四四方方的外观倒是很像他的个性,只是庞大的车型却无法把父亲和这辆车联系在一起。 申林北叹口气,坐进奔驰车内。 车窗悠悠摇下,带着冷气的风裹挟着尘土味冲进车内。 灯光显然不算密集,不远处的头顶,光亮独木难支,在越来越暗的深处,它散在空中。 “晚上老地方,出来喝酒。” 趁着发动机打火的间隙,申林北给金敬宇发去了信息。 “你不是在水原吗?”金敬宇回复的很快。 “从家里出来了,准备回首尔。” “这么快?不多呆一会?” “我到首尔给你打电话。” 他不再废话,这条信息发出去后,就驱车离开了车库,驶入了回首尔的道路。 虽说是京畿道的首府城市,但人口显然不如毗邻的国家首都。正是晚饭时间,街道上的车流量不算多,偶有拥堵的路段。 白天是一副生气勃勃的景象,晚上却又变了一副模样。 天色阴沉下来,头顶凝聚着乌云。黑压压的云团一直向外延伸,扩展到远处首尔的方向。 华城行宫关了门,孤零零几座低矮的古建筑隐藏在一众热闹的街市中,找不见身影。现在是属于街边小店的时间,没有行人会在此时注意到那陈旧的快要被遗忘的历史。 路口处是红灯,申林北停下车,扭头多看了两眼那边斑驳的城门。 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到这里了,自然也就看不见这些了。 ........................ 阴云一直延续到首尔上空,偶然断开一线,但很快又翻涌着接上,前往望不到边界的远方。 两人口中的老地方就在他们的大学附近。 以前聚餐总是在这家烤rou店,毕业之后也就逐渐成了习惯。 申林北给金敬宇打完电话后,金敬宇就先他一步来到这里点好了餐,无需再等位置。 车子在附近的小路边停下,店面在不远处。附近都是三三两两的学生,身上的未经打磨的朝气很容易分辨。 他走进店内,烤rou的香气把呛人的炭火气息掩盖了大半。靠窗的位置上,有人冲他挥手,穿过人声鼎沸的屋子,申林北迈步走去。 “快来,我快饿晕了。” “为什么不自己先烤着吃?” 申林北坐在金敬宇对面的座位,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将手机扣在桌面上。 “不是等你吗。” 桌子上摆着大盘的厚切五花rou和韩牛,火已经升起,炭火的热气蒸腾着。眼前带着热量空气微微扭曲了金敬宇的面容,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温毛巾擦了擦手。 “要喝酒吗?” “喝酒?”金敬宇愣了一下,“回去不开车了吗?” “叫代驾就好。” “你看着来。” 这句话相当于变相的同意,申林北挥手叫来了老板。 “要点什么,顾客nim。” “先来六瓶烧酒。”他望了望墙边的冰柜,里面是各色的饮料和酒水,“都要冰的,麻烦了。” “好的。” 老板点头应下,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桌。店里生意一直不错,大部分还是附近的学生,穿着统一的棒球服式的校服外套。
“你上来就要喝六瓶?”金敬宇傻了眼。 “一人三瓶,你不会喝不了吧?” 两人一起吃了那么多的饭,对彼此的酒量都有了解。三瓶不算少,但对他们来说还达不到喝醉的程度。 金敬宇不再说话,给烤盘刷上油,就烤起rou来。 “你的校服还留着吗?” 冰凉的烧酒拿上了桌,申林北一边往酒杯中倒着酒一边盯着不远处学生校服后背的字母。 “当然了,在衣柜里放着呢。” “我的也是,”他将斟满的酒杯端到金敬宇手边,“只不过在水原,现在应该是拿不出来了。” “不是,你跟你爸又吵架了?” 五花rou滋滋作响,边缘微微卷起,变了颜色。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申林北苦笑两声,把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我们两人都不让步,结果只能是这样。” 烧酒这种东西,味道和口感都不怎么地,辛辣刺鼻;却是现在他想暂时逃避恼人生活的最佳选择。 “别喝那么快,我可不想抱着一个醉鬼回家。” “不会的,”他再次将酒杯满上,“说起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什么?”金敬宇猛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任由rou在烤盘上躺着。 “你把咖啡店的地址告诉我爸了?” “胡说,我可没说这......个。” 金敬宇声音越来越小,拿着夹子的手举在半空,对上了申林北戏谑的视线。 “你自己承认的。” “抱歉...”事到如今,金敬宇只能认栽,“叔叔找到我,问你最近在干嘛。我不好意思拒绝,就说咖啡店的事...不过你放心,我只告诉了他这个,其他什么也没说。” “写歌的事情也没说吧?” “当然了,我还是知道分寸的。”他拿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似乎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抱歉林北,今天这顿我请了。” “没事的,”申林北接过了他手中的夹子,翻动着火上的五花rou,不让它们焦黑,“就算你不说,他还是会知道。” “叔叔还问了谁?” “有娜。” 天色越来越黑,头顶的云层聚积着,看样子一场大雨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