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姿态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将我的睫毛画得更长一点。”丁曼曼说，“还有我鼻梁可能没有那马高。” 不知道传从哪里来的喧嚣，隐隐约约的，丁曼曼的声音又轻又细的，甚至还不如远处的喧嚣来的真切。 田嘉嗯了一声。 “我是不是可以把头更仰起来一点，然后眼神再强烈一点，就像你说的，更坏一点。”丁曼曼仰起头，恰好将下巴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很不巧的，她有个尖下巴，田嘉感觉到抵在他肩上的尖下巴，他伸手将丁曼曼的下巴托在了手掌心，说：“怎么下巴就这么尖呢。” 丁曼曼在他的手掌心动了动，像小猫一样蹭了蹭。 她感觉到下巴上那只手似乎在轻轻摩挲着，带着一点痒痒，带得肌肤都敏感了起来。她忽然觉得痒，想要缩回头，却被田嘉扣住了下巴，看了看，说：“去沙发上，做出更聪明的样子来。” 更聪明的样子？ 丁曼曼脱掉了鞋子，将腿蜷在了沙发上。 她的上半身倚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上去，看上起整个人的线条都和沙发贴合在了一起。她将头放在手背上托着，睁大了眼睛看着田嘉，问：“这样呢？” “嗯。” 他又开始动笔。 她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用笔，他丝毫不像平时教学生一样提笔就画，他的手虽然在动，但是丁曼曼看见他很久都没有下笔，她盯了他快两分钟，问：“田老师，还不画吗？” 听了她的话，他索性放下了笔，在手上转了两圈，田嘉站起来，说：“将头再往前放一点。” 丁曼曼的脖子不是很长，再加上平时总不爱抬头挺胸，所以这时候看起来有点像瘫在了沙发上。丁曼曼这天穿着一件米色的透明衬衣，里面穿了一件吊带，下身是一条超短裤，将衣角藏在了裤腰里，她将腿蜷起来，整条腿在冷色调的沙发上显得发光一样的白，透出健康的粉红色。 但是因为天天坐着画画没有动，她的脚踝有微微的浮肿。丁曼曼自己发现了这一点，她将脚踝藏了起来。 田嘉似乎很喜欢她这个姿势，他让她的的整个身子更往前倾了一点，说：“把脚露出来呢。” “变成全身了吗？” 丁曼曼磨磨蹭蹭的，田嘉先是看着她的眼睛说：“睫毛是可以再长一点。” 低头看见她还藏着脚，他说：“拿出来。” 丁曼曼换了个姿势将腿露出来，后知后觉好像自己又动了。 抬头看见田嘉抱着手臂无奈地看着自己。 “田老师。” 田嘉摇摇头，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丁曼曼看见他又在写写画画，却总不看自己，他的神色甚至有点严肃。 丁曼曼依旧将下巴搁在手臂上看着他，一种满满的，暖洋洋的感觉慢慢地涌上来，她说：“田老师，你在画什么？画我吗？” 田嘉将画板转了过来，她看见画板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动态，也是田嘉几笔勾勒出来的，是一个女人，十分优雅地侧躺在沙发上，甚至身上的线条田嘉用一条线就勾勒了出来。 看多了田嘉画高考素描，乍然看到这样简洁准确的动态丁曼曼好一个惊讶。 “像这样。” 丁曼曼试着摆出田嘉画的动态，但是那动态实在太过优雅，她试了半天觉得自己不太行。 田嘉看她在沙发上扭来扭去的，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说：“乖一点。” 丁曼曼像一只被抓住了后脚的小猫，回头看田嘉，她才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 她是个娇小的体型，田嘉的手甚至可以将她的整个脚踝都握住，她想缩脚收回来，却被田嘉抓住了笑道：“这下看你怎么乱动。” 丁曼曼忽然笑了，她伸手盖在了他的手背上，说：“田老师……” 她几乎就要说出什么来，他的眼神也在看着她。她确定他是在看她，她看见了他眸子中自己的影子，有点惊讶，有点小心翼翼的挑逗。 她感到他的手收紧了，她感动脚踝上有点胀痛，甚至在下一秒她感到他就要做什么，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 她和田嘉同时看向了门边。 田嘉没有看她，她却倒身就躺到了沙发上。 这里背对着门，沙发足够遮住她。 她横着身子，瞪大了眼睛，看不到，却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 她不知道是谁，田嘉交谈的声音很轻，她甚至分辨不出来，但是她知道应该是个男人。 她转动着眼珠看着四周，又一次看见了他的画。 田嘉要将她画在里面？ 用什么样子画在里面？ 像这样吗？ 她扯了一张沙发上的布，大概是画室的衬布或者是什么不知道的布料，总之是一张布，她将布裹在了自己的身上，又摊开，自己坐在布上，这样才更像一个入画的人。 田嘉回来了。 他看见她的样子又一次失笑。 “怎么这样？这样到更像了。” 她点头，做了一个姿势。 田嘉没有再画，而是坐在一边端详她。 “这个姿势呢？画这个姿势？” 她甚至将布围在了身上，田嘉笑着看了她半晌，说：“下次吧，我再想想。” 丁曼曼点头。 “下次还是我吗？” 田嘉正在将布收起来，闻言摇摇头，等到他转过脸丁曼曼才看见他在失笑着摇头。 “要是你还躲着我，我可就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你了。” 不知道田嘉什么倒的汽水，丁曼曼一口将汽水喝光，装作没有听见田嘉的话，她说：“那这样就好了，下次还是我了。田老师你不要忘记了呀。” 她好像真的当成了上课，田嘉还来不及说话，她就弯腰行了一个礼，说：“老师再见。” 她是跑着离开的。 “丁曼曼。” 田嘉在后面喊她。 她好像和他拥有了一个秘密。 丁曼曼喘着气回到宿舍的时候，丁阿姨正在洗漱。难得的是欧阳正在客厅抽烟，看见她回来，嗅了嗅，说：“男人的味道。” 丁曼曼挑挑眉没有说话。 第二天她起得很迟，她以为田嘉回联系她，但是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 或许在忙着创作吧，她想。 也是在第二天，她收到了平板。 给章峥早已经道过了谢，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第二天上课上得很早，下午两点钟，她将手机交上去的时候还在和章峥说话，她问道了章峥的工资，章峥倒是不含糊，直接甩了一个数字，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被助教老师收走了手机。 没有手机的日子就变得简单起来。 虽然有平板，但是用着画室的软件，画室的WiFi，加上助教老师一番cao作之后将平板锁住，生活的一切就变得简答了一起来。尤其是每一天都被课程占满的时候。她会从早上去七点钟一直上课上到晚上十点，每天晚上睡都睡不够，确实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了。 从那一天开始，她和田嘉的关系好像发生了质的改变。 那种互相的关注忽然之间全部消失了，变成了一种坦然的注视。 她的心带着一点微微的激动，前所未有地平静了下来。 她可是不再紧张地看着他，变成了一种平静的审视，她审视他身上的每一点，就像他那天盯着她身上的每一点一样，只不过他用的画笔，她用的是眼睛。 她用眼睛画了他一遍又一遍。 于是生活也就开始变得简单了起来，生活只剩下了他和学习。 她忘掉了周围所有的人，学习就变成了一件自己的事。 她依旧每天和宁昂，和梁小磊，和杨迅打交道，只是有时候也不太在意梁小磊的嘲讽，在宁昂的课上更加严肃罢了。至于杨迅，他是色彩主教，丁曼曼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和她相隔最远的气质。杨迅的身上有一个成熟男人拥有的一切，他的妻子从前也在CY工作，后来怀孕离开之后，杨迅的性格就好像彻底释放了出来。 那是丁曼曼第一次接触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成熟的社会男性。 即使他们的关系只是课堂上的师生，丁曼曼不太敢和杨迅说话，但是杨迅很看好她，在一众的学生中，尤其在静物色彩的课堂中，她的画面张张让杨迅瞩目。 她周旋在三位老师的高压课堂之中，等到田嘉口中的下一次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后了。 已经到了八月份，但是天气和七月份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下雨又多了些。 丁曼曼收起了伞，一边进门将门关上，嘴上对坐在客厅的男人说：“我算是见识了，你知道嘛，我室友，她真的让她mama去医院了。我亲耳听见，她说要是她mama执意要生，她就和她断绝关系。当时她后爸也在，脸色真是难看至极。”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两杯茶，她看见桌上整整齐齐地放着几张布，颜色浅浅淡淡的，很是好看。 田嘉坐在沙发上，像她上次一样将整个人都放松在了沙发上。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笑着说：“田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