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不说话
一个陌生来电,显示的号码也是不认识的。 简紫铜不知道是谁,还是接了起来,那头是个男人,说话十分有礼,一报份让她诧异,“简小姐,你好,我是秦董事长的秘书。” “连先生,你好。”简紫铜大为吃惊,怎么会是那位连叔? 他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号码? 不过,他们自然是有这个本事的! 然而先前曾经在她所住的公寓附近特意等候过她,如今竟又打了电话过来,只是这一次,又想是怎样? 简紫铜困惑了。 连叔在那头温温说道,“之前董事长给了简小姐一张支票,可是简小姐没有收。董事长让我再次转告,除了支票之外,还可以赠送给简小姐一幢公寓。比起简小姐现在所住的公寓来,那肯定是好上太多。地段是……” 耳边有些鸣响,那些话语让她错愕,他口中的地段,果然是不错的。 前一次只不过一百万,这一次又再加了一房子。 董事长真是一次比一次大手笔。 简紫铜默然无声,听见连叔又道,“简小姐,你还年轻,何必浪费大好的青年华,还能找到更好的对象。其实有了钱和房子,你的生活也会比从前更加好,你觉得呢?” 对方近乎是好言相劝,让她竟也不能如何动怒,但是心里却已经凉了。 他只是在打发一个缠在秦昱笙边的女人罢了! 简紫铜握着手机,轻声说道,“如果我还是不能接受呢?” “简小姐,人不可以太过贪心,该得到的都得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连叔道。 “连先生,我不是什么俊杰,我只是一个女人。”简紫铜微笑回道,非要他将最后的话给bī)出来。 “你这样只怕到头来会一无所有。” “反正我本来就什么也没有。”简紫铜满不在意。 随后,听见连叔道,“既然这样,董事长还有句话要我转告你,以简小姐这样的份,是绝对没有可能进秦家的,请简小姐认清楚自己的份,不要像那些女人一样,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人还是要活得清醒一点才好。” 仿佛是说中了心事,被点中了最伤的的深处,让简紫铜竟然无话可说无法辩驳。 她抿着唇沉默,却始终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简小姐,这是我的联系号码,想清楚了请随时答复。今天打扰了,再见。”连叔说着,将电话给挂断了。 然而那几句话,如梦魇一般,让她不得安宁。 以简小姐这样的份,是绝对没有可能进秦家的。 请简小姐认清楚自己的份,不要像那些女人一样,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人还是要活得清醒一点才好。 …… 已经告诉过自己,不要去想去记忆。 可是在之后的几天里,却还是不断频繁地闪现,就算简紫铜不去想也不行。 尽管秦昱笙说了,秦家和他没有关系,就算他说了,相信他要给他时间,却也不单单只是这样就够了的。 他是秦家的子孙,这是无法更改的事。 她又要怎样去立足? 更何况,她相信着他,那么他是否又同样相信着自己? 简紫铜感到如此痛苦纠结。 这周又到周五,而在此时,林氏的千金林倩娜却又再度找上了她,“简紫铜小姐,不知道你中午是否有空?我想和你谈一谈!” 似乎这几天,总有这样那样的人来找上她要和谈谈。 简紫铜倒是很淡定,反正也不只一个了,再来一个,她也不怕,果断说道,“那就附近的咖啡馆。” “好!我等着!”林倩娜应了一声断了线。 等到临近午休时间,简紫铜收拾了一下文件,就要前去会面。然而她刚进电梯,却又收到一则简讯中午一起吃饭。 这则简讯,来自秦昱笙。 难道真是什么事都凑在一起了? 简紫铜默然回了信息:今天我有事。 他又回过来质问:什么事。 简紫铜瞧了一眼,就不再回复了。径自走出了电梯,又走出了大楼,往附近的咖啡馆而去。 然而她却没有发现,另一边的路口退一辆车。 车子里,秦昱笙却瞧见了她。 手机还握在掌中,似是在等待她的回执,可谁知道,却看见她走出了大楼。 她是要去哪里? 又有什么事? 秦昱笙眼眸骤然一紧,毅然地下车追了上去。如果说第一次跟踪的时候,还会懊恼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那么这一次就显得理所当然多了。又似乎任何事,碰上了她以后,也都会慢慢觉得习惯。 那是附近的咖啡馆。 简紫铜先进去了,而后秦昱笙才随后进去。 咖啡馆有两层,她上了楼去,秦昱笙也慢慢走上楼。 楼层还宽敞也大,一整个大厅,这样的格局,倒是和秦氏公司附近的咖啡馆有些接近,秦昱笙的目光在周遭一扫,赫然看见了那个角落里的简紫铜,以及另一个女人。他认出了她,那是林氏的千金林倩娜,也是苏明阔的未婚妻。 有巨大的盆栽花草挡住了视线,又有突出的墙壁石柱挡着,更有屏风隔开了过道,秦昱笙轻易地来到了她们那一桌的后边。 只不过是一个卡座的距离,一扇屏风的距离。 他点了杯清咖。 随即,就听见了她们的谈话。 这样的景,宛如两年多以前,也似乎有过一次,这一次,他的后就是林倩娜,那声音却是简紫铜,“林小姐,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难道不清楚?”林倩娜笑道。 “我需要清楚什么?”简紫铜亦是微笑。 然而这样的笑容,在林倩娜的眼中,只觉得是胜利者的高傲姿态,她收敛了笑意,忍不住脱口而出,“简紫铜!你真是卑鄙!” “林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词!”简紫铜镇静地望着林倩娜,不疾不徐开口。 林倩娜却很是愤怒,一张漂亮的脸庞染上了怒气而显得猖狂,一贯的优雅高贵也消退了,她盯着简紫铜,恶狠狠地说道,“对你这种女人,还需要注意什么!简紫铜,我真是看不出来!也真是没有想到!原来你有这样的本事!你这么会勾引男人! “我再提醒你一次,你不要随便污蔑!”简紫铜的音量也加重了几分。 林倩娜嘲讽地冷哼,“污蔑?我污蔑了谁?” “你不就是这样的女人?你这只狐狸精!”林倩娜的指控是那样激烈,字字句句戳向了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去重天的?就凭你的能力,如果没有苏傲扬的提拔,你能够这么快就当上那家公司的经理?做梦去吧!”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除了勾引苏傲扬之外,你还勾引明阔!” “你太有本事了!”林倩娜的冷笑着,双眼满是嫉妒,深沉到好似要将简紫铜撕裂一般,“都已经过了两年了,你怎么还不能放过明阔?他是欠了你什么了?你要这样拆散我们?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很高兴?” “林小姐!说话要有证据要讲道理!”简紫铜冷漠地瞧着她,心里已经有些不耐了。 “证据?重天集团的周年庆典,你和他在角落里都说了些什么?还有那一天,明阔一夜没有回来,他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你不要再否认了,我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你的照片!你故意给了他一张高中时候的照片,想让他一直记住你是不是!” “我警告你!你不要用苦计,让他心软!当年明阔出国,你在国内打工,你供他!但是这不代表什么!难道明阔有bī)你这么做吗?不是你心甘愿的吗?现在你为什么又要提醒他,让他一辈子记得你?” “简紫铜,感又不是恩!”林倩娜的控诉着,说得煞有其事。 如果是旁观者,恐怕简紫铜也要信服了,仿佛真的就是这样一般。 可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林小姐,重天的周年庆典,我们什么也没有说,我从来没有和他晚上在一起过,还有,我也没有给他发过照片!”简紫铜逐一做了解释,她还算是冷静,淡淡说道,“至于从前的事,我也没有提起,你说得对,当年是我心甘愿的,我也没有要提醒他,所以谁也不欠谁!” “我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苏明阔,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简紫铜坚决说道。 “你不要再说谎了!”林倩娜双眼赤红,双手猛地握成了拳,“明阔现在都要离开我了!他说他什么都不要!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不会让你如愿!”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如果你还有不明白,那么我想这是你和苏明阔之间的事!你应该去和他谈一谈,而不是找我!以后请不要再找我了!”简紫铜说着,就要起离去,可是对面的林倩娜却忽而厉声一喝。 “简紫铜!”林倩娜已然被气疯了,只觉得她的姿态是那样的高端,那样的让她厌恶,“你到底要多少钱!你说就是了!难道我给不起吗?” 简紫铜却根本不想再理会她了,她一言不发,就要起离去。 “给你十倍,当年你给明阔的那些钱,我给你十倍,一百倍都可以!你给我离开a城!”林倩娜近乎是歇斯底里的,而后忽然拿起桌上的那杯咖啡,发泄似地泼向了简紫铜。 简紫铜根本就没有预料到,她会突然朝她做出如此的举动,一下子怔忪了,来不及躲闪。 那杯微微冷却的咖啡,大片地泼向了她。 她的脸上,头发上,衣服上,都是那褐色的液体。 这一瞬间,一旁有客人传来惊呼声,“呀!这是在做什么!” “简紫铜!你这个狐狸精!”林倩娜的双眼赤红,眼底满满都是愤怒和嫉妒,早就被那些绪蒙蔽了心智。她一把拉住简紫铜,抬手就要朝她打去。 “林倩娜!你疯了!”简紫铜咬牙喝道,本能地推拒。 可是林倩娜的力量,竟在这一刻大得吓人,简紫铜只能横起手来阻挡,她以为自己这次躲不过! 就在此时此刻,却有人猛地抓住了林倩娜的手腕,那样的准确,那样的及时。 “放开我!”林倩娜无法动弹,尖锐地喝道。 简紫铜睁开了眼睛,恍惚之中,她看见了林倩娜后的人。那高大的影,霾的俊容,像是覆着一层薄冰,如同千里之外的天山,那山顶的寒雪,一年四季不会融化似的寒冷,那眼底所出的目光都是冰刃,让她有一些寒意。 林倩娜回头瞧见了秦昱笙,不喊道,“秦昱笙!原来是你!怎么?你也要帮这个狐狸精?你们这些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被勾了魂吗?” 林倩娜还在咄咄bī)人地喊着,简紫铜并没有说话了,只是任由那些咖啡的液体滴落而下。 她感觉自己是如此狼狈。 在他的面前。 那些狐疑他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念头,全都无法去思索。 秦昱笙冷厉的眼眸扫向了林倩娜,只是吐出两个字,“闭嘴!” “她是狐狸精……”起先还在叫嚣的林倩娜,被他那眼神所慑,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秦昱笙眯起瞧着她,冷声质问,“苏明阔出国的学费,是她打工赚来的?” 简紫铜空白一片,林倩娜被bī)得不应道,“没错!那又怎样?我给她钱就是了!” 秦昱笙却是冷哼了一声,又像是在冷笑,他的视线移至了简紫铜,那些褐色液体,尚未干涸。 他确实尝到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也许,是该叫不甘。 “秦昱笙!你放开我!你放手!”林倩娜还在叫嚣,那些声音却嗡嗡的,在简紫铜的耳畔回响。 秦昱笙抓着林倩娜,厉声开口,“公众场合出言不逊伤害他人,等着律师函!” 随即,手腕的劲道一松,秦昱笙已经甩开了她的手。林倩娜僵在原地,轻抚着自己方才被他抓疼的手腕,心中愤恨道,“律师函?你以为我会怕?来啊!我好让所有人都知道,简紫铜这只狐狸精,是怎么勾引别人未婚夫的!” 咖啡馆的二楼,所有的客人,目光都是一致地扫向他们。 都在看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戏。 简紫铜只觉得烦乱,那些咖啡的液体,还未干涸,黏糊而潮湿,她只想快些离开,好换干净的衣服。 “林倩娜!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今天的事算了,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追究到底!”简紫铜的声音很轻,却也很坚决。 林倩娜笑了起来,“哈哈,狐狸精,你是怕了吧?你不敢是不是?你也知道丢人吗?简紫铜,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 林倩娜还在嗤笑着,那笑声太过狂纵。 简紫铜不愿再留下去了,她将不小心落在地上的包捡起,转就要离去。却又被秦昱笙一把抓住,她猛地回头。只见他的侧脸,离她很近,就在他的边,那么近的距离,秦昱笙却是望着林倩娜,他甚至是在微笑。 那笑容显得诡异森寒,“你会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 他的目光太过狠戾太过霾,让林倩娜感到一瞬的寒意,遍及了全,猝不及防,她怔愣住了。 竟然连声音都不能发出! 林倩娜尚不能回神,秦昱笙已经抓着简紫铜,毅然地迈开大步离去。 只留下林倩娜一个人在咖啡馆里,她怔怔望着两人远走的方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发泄心中的怒气,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四周的人,那投递而来的目光,更让她怒火中烧。林倩娜忿然拿起那杯碟,震怒地砸碎在地上。 “啪!” 砸碎了一,又是拿起另外一,“啪!” …… 秦昱笙拽着简紫铜一路奔出,车子就在附近,停靠得并不远。将她塞进了车里,他也坐了进去。 刚刚坐稳,立刻就发动引擎驶离。 僵持的空气,僵持的两个人,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简紫铜静静坐着,却是一言不发。 秦昱笙也不和她说话。 半晌之后,车子退下来,吃到了一个红灯。 “我还要回去上班……”简紫铜才开口道,其实不知道要说什么,脑子一片混乱着。 秦昱笙厉声一喝,“闭嘴!” 他是如此愤怒,那怒气如此清楚,她可以察觉到,简紫铜微抿着唇,不再说话了。 车子在城市里穿梭中,没有目的地似的,又似乎是要往哪里去。兜转了近半个小时之后,才兜转到一家精品女装店门口。 车子一停,秦昱笙就下了车,简紫铜只能跟着下了车。 他霸道地又是拉过她的手,走了进去。 立刻就有店员迎了上来,显然是认得秦昱笙的,笑脸相迎地招呼着,“笙总,欢迎光临。” 秦昱笙将手一松,放开了她,却近乎是甩开的动作,让她感觉自己犹如是被丢弃了一般,“给她换衣服!” “是是是!”那几个店员立刻应道,围向了简紫铜。 此时她的衣服也已经干涸了,那些咖啡液体,被空气给蒸发了,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却留下了淡褐色的印记。 简紫铜垂眸,依旧是不作声,任由那些店员带着她紧了更衣室。 她也确实需要换一衣服。 “小姐,这衣服怎么样?” “这呢?” 那几人取来了好几,方便她挑选,简紫铜哪里有心,看也不看,随意地拿过其中一,就进了更衣室。 很快的,简紫铜换好了衣服出来。 一米白色的装,款式很典雅,是今年最流行的一款。 那几个店员瞧见她出来了,纷纷夸赞她材好,简紫铜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小姐,您的衣服帮您包起来好吗?”其中一人问道。 “好,谢谢。” 简紫铜走到了女装店的外厅,就瞧见秦昱笙背而站。他正对着落地窗户,午后的阳光明亮地照而下。将他的脸庞,倒映在那钵上。她隐隐看见,他冷酷的俊容,雕琢的五官,变得模糊起来了。 “笙总,您看看如何。”店员问道。 秦昱笙回过头来,锐利的目光扫过了她,也不说什么,只是这么瞧着。 他的眼中,唯有冰冷的寒意,慑得简紫铜一怔。 就连那几个店员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忽然都没了声音,面面相觑。 而后方才去整理的那人又出来,将袋子递给了简紫铜,微笑说道,“小姐,这是您换下来的衣服。” 简紫铜正要伸手,秦昱笙却吐出两个字,“扔了!” 顿时,手也僵在了半空。 他的目光过来,有着独裁的蛮横,简紫铜默了下,还是微笑道谢将口袋接过了。 然而谁知道,就在同一时间,秦昱笙漫步走向了她。 他一扬手,夺过了那个口袋,将其狠狠丢在地上,“都已经脏了,还要来做什么!给我扔掉!” 店员们吓了一跳,不敢开口,全都退到一边。 这么多人瞧着,简紫铜却也觉得没什么,她轻轻呼吸,并不发火,也不说话。只是走向了地上的衣服,蹲下去就要捡起。 秦昱笙眼眸一紧,一个大步跨向她,将她从地上拉起。 “我让你扔掉!” “还能穿的。”她轻声说,可是声音有些干涩。 “你不扔是不是!”他又是质问,一双眼睛冰冷,有冰蓝色的光焰。 她抿着唇,倔强地瞧着他,不说话了。 如此的僵持不下,秦昱笙又是抓着她的手出了女装店。就在店外边,初秋的阳光下边,他冷声说道,“给你两个选择,立刻去英国,要么你就给我滚!” 滚当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简紫铜沉默着却也只能转走了。 初秋的阳光,有些金灿灿的,有斜斜的光影落下,秦昱笙凝眸,瞥了她一眼后,立刻上了车。 简紫铜走得很慢,十分没有方向感。 而后就看见那辆载着他的车子,从旁掠了过去,飞快地驶过,越来越远。简紫铜放慢的脚步一停,手里的口袋掉落在地。 换下的衣服,也从口袋里露出一角边缘。 那褐色的液体,刺入简紫铜的眼中,那辆车子的车尾也已消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