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灵丹妙药（二）

    第八章灵丹妙药（二）

    苍佑没有正面回答苍缳的问话，只是交待他，明日依旧入夜十分过来找他，之后他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苍缳忐忑地回了南院，这么重大的事他是谁都不能告诉，疯狂的苍佑真不知能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他可不能那家人性命安危打赌。哪怕他跟祖母或是父亲说苍佑的怪异之处，他们也未必回信，一个三岁的奶娃子怎么可能会做那么疯狂的事，说不得他也会被父亲送去关禁闭，到时候祖母估计也无法站在他这边。

    可是……偷大夫人的东西……苍缳心中犹豫难安，真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要遭遇这样的事。万一自己的偷盗行为被发现……他不敢继续想了，这种事若是被父亲嫡母发现，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好过了。

    愁容满面的自己可不好让祖母他们看到，早早儿离开南院，自己找了一处僻静地方闲散发呆。

    “你说什么？大将军向你提亲？”苍蘭青有些惊疑的声音响起，苍缳转头看着院子角落里的两个jiejie。

    “jiejie……我……”苍芷白的声音干涩没有丝毫气力的模样。“圣上今日在大殿里同众臣商议给我和大将军赐婚，伯外公那边传来的消息，母亲也是刚刚听闻就告诉了我，。”

    突然听到大瓜的苍缳惊讶不已，这么重大的事，府里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莫非藏着什么秘密？

    “可……可……圣上怎么会突然……”苍蘭青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担忧这个meimei的婚事还是另一种滋生在心底里的阴暗想法，她嫉妒，嫉妒meimei居然能得到这样高门的婚姻。就因为她是严忆的嫡女韩阁老的后辈？好不甘心……真的太不甘心了。

    “我不知道，蘭青jiejie……我不知道……”说着苍芷白的眼泪就颗颗滚落。苍缳第一次见到从来都是英姿飒爽的二姐哭泣，苍蘭青也知道，这是苍芷白这个身份不能拒绝的事，看着向来坚强如男儿的meimei此刻如此无助，苍蘭青也只得将人揽进怀里，安慰地拍拍她的背。如今，芷白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军营训练的缘故，声量都比她高了。此刻这样抱着男儿装扮的她就仿佛不是拥抱的不是meimei，而是个飒爽少年。唉，这也算是命运造化吧。她相信芷白从来都不是什么娇娥女娘，一心想如同男儿将士一般去开疆扩土保家卫国，嫁人这事对她而言不比被关进监牢好多少。

    不好意思再看下去，苍缳悄摸着又离开了庭院，等下便要参加家宴，此时不好再久留。

    今天中秋月圆之日，苍家宗家有家主家宴，每个分脉家主须得携妻与成年嫡长子及其家眷参加宗门家宴，苍幽夜带着两个妻子和苍术及新妇庸意蕙早上就出发了，估计此刻已经在宗家入席了，家主不在，就剩下几个小的在，现在家里说话做主的就只有老夫人了。祖母一般也不会为难大家，就会安排些节庆菜肴，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算是结束这一天的庆典。尤其祖母知道小辈们都喜欢去外面凑热闹，便索性不占用太长时间，吃过晚饭，就让大家各自去玩耍。这也让在家的几人都分外轻松。

    今日北院的贵妾也参加了席宴。席面上因为苍幽夜和严氏不在，大家反而轻松自在，金氏也喜欢同孙子孙女们气氛融洽和和乐乐的。

    菜肴同往年没什么大的区别，不过今年，没想到苍佑这个小娃娃还准备了欢庆节目。这让苍缳刮目相看。苍佑这样算什么？面面俱到么？哪怕对这个家没有什么深情厚谊，也要表现得很融洽？

    若是不知道苍佑的那一面，如今看着这奶娃娃又是背书又是唱诗词，怎么看都让人喜欢不已，就如同现在的祖母和两个jiejie，都被苍佑逗得咯咯直笑，连二哥都一脸无可奈何的宠溺表情。修静仪这个平日不怎么出院的人，也对苍佑格外照顾，时不时就帮他夹菜。可苍缳恰恰是知道苍佑真面目的，此时看着小娃娃模样的苍佑，苍缳如鲠在喉，表情凝重不已。

    “三弟，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菜肴不合口味么？”苍墨看着耍宝的小弟苍佑，难免不会注意到一旁和大家氛围明显不能融洽的苍缳。见他面露难色，实在想不通他这是怎么了。

    “我……无事。多谢二哥关心。”苍缳露出个不好意思的微笑。

    “三哥莫不是想自己娘亲了？”原本一直都不说话的苍蓉艳突然开口。苍缳微微一愣，蓉艳，这是好了么？刚刚一直不说话，他以为那灵药还没治好她，“我就有点想娘亲了。她和爹爹这么多年，都没同我们一起吃过中秋团圆饭。”苍蓉艳表情恹恹的，仿佛对此事尤其失落。

    “蓉艳……”苍缳声音有些哑。娘亲……他从记事以来就没见过娘亲长什么样，小时候也曾问过环滁姑姑她们，但谁都不知道，传言中的“江北茶女”到底是什么人。

    他拼尽力气去回忆，也只有非常细碎的一抹清茶冷香和似乎很艳丽的衣裳前襟，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关于娘亲的记忆。他那时太小了，能有这么点零碎回忆，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想见娘亲而出现的假想式记忆。

    “什么什么？哥哥你也是没有娘亲么？那不是跟我一样惨？我给你当亲弟弟好不好？”苍佑如同小棉袄一般，小短腿豆丁儿笨拙地从自己座椅上跳下来，绕到苍缳身边，拱着他的腿，想坐到他腿上。

    苍缳不知道为什么苍佑居然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可这毕竟是席面，他捏了捏拳头，还是将小孩抱起，放到自己腿面上。苍佑抱着他的脖子坐好，在座的其他人眼里，画面有爱极了，可当事的两个人估计都对彼此恶心不已。

    金氏听这话题明显有些消极，清了清嗓子开口：“都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叫当亲弟弟。你们几个都是一个爹生得，自然都是亲兄弟姐妹。蓉艳丫头，祖母知道你和严氏很亲近，但你哥哥jiejie他们同你一样，也是多年都不能同父母共享中秋团聚，不论你们，其实苍家的所有分支里你们的堂兄弟堂姐妹们都是一样的。不过也就中秋和除夕罢了，平日里多和父母们亲近亲近自然比这些虚头虚脑的节庆好的多。”

    “祖母……”苍蓉艳显然是被祖母劝好了，的确是如祖母说的那样，平日里自己多孝顺孝顺父亲母亲他们，比什么都强，不过是一顿饭而已。

    “还有苍缳苍佑，你们两个虽然亲娘不在身边，但是你们嫡母也算对你们照顾有加。尤其是佑儿，你是自小就跟着严氏的，刚刚那话说得，祖母不爱听。什么叫惨？家里可是有谁对不起你了？”听似责问，其实也暗含这金氏的关心，她也担心没有亲娘在府中的两个孩子，是否真的有被怠慢。苍缳在她膝下，这个自然没人敢欺负，可这个小的，可不好说，严氏做表面功夫的厉害劲儿她可是了如指掌，如今苍佑这个跟蓉艳丫头比姿色相貌完全不输的孩子在身边……这还真有些让人起疑。

    “没有没有，祖母，是佑儿失言了。母亲他们都待佑儿极好的……只不过就是有些嬷嬷和侍女jiejie们偶尔总是让佑儿注意分寸，不要妄图和大哥二姐三姐他们争宠什么的……祖母……佑儿喜欢大哥他们都来不及，怎么会做让大哥jiejie们讨厌的事……还望祖母明鉴。”

    苍佑委委屈屈诚诚恳恳的小表情，靠在苍缳肩头，苍缳心中冷哼一声，嘴上说着喜欢，转头就是暗中告状。这家伙可真是……

    “三哥哥，佑儿说的不对么……”该死……忘记这个家伙会看穿自己的心思了……苍缳扶了扶额头。

    “居然有这样的事……看来府中事务还是太轻松了些，才让这些老仆丫头们闲得来管主子们的家事了。佑儿受了委屈，祖母定然给你做主。”金氏怎么听不出苍佑这欲抑先扬的告状，不过看着三四岁的稚子，这样同大人讲自己的委屈也能理解，这些孩子里怕是没几个不想让长辈们关心的。

    “谢谢祖母。祖母对我最好了。”说着还端起苍缳的水杯，同金氏敬酒，金氏看着小人儿这么可心的行为，心都要化了。和了苍缳的水，还装出呷酒的动作，席上的几个女子都被苍佑的行为可爱到了。

    接下来便是更加和乐的场景，众人除了苍缳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酒席。

    各自散开后，苍墨邀约苍缳，要不要同他一起出门转转。

    “等下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我说好要带你看看世面的。”苍墨露出个和煦的笑容。

    可此时苍缳脖子上还挂着个睡着了的苍佑，苍缳看了眼苍佑，为难地回到：“还是……不了，二哥，你带蓉艳出去转转吧，她今天刚刚好点，估计也想出去玩耍。大姐二姐似乎有事相谈，蓉艳一个人不太好。佑儿年幼，这会儿已经困了，我带他先去休息。最近佑儿不太好眠，总是我陪在一旁会安稳些。”

    “……这样么……不过，你跟四弟，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为兄竟然什么消息都不知道……”苍墨怀疑地看了看苍缳，也瞥了瞥他怀里睡得正香的苍佑。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他发现了我身上有什么特点跟他亲近的人一样吧，所以才突然这样粘我。”苍缳苦笑一下。

    “好吧，那你就陪他好好休息。改日我再约你出去转转。你这性子，整日闷在家里也不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这样肯定不妥。”苍墨自是有些怀疑，但现下也不能放着老四不管。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