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殿试

    翌日，科举第三天。朱瞻垶一如最初跟老爷子说的那般去贡院监考，不过相较于第一天，第三天的考试平静了不少。这也难怪，那些作弊的和心里素质不够好的在经历了两场考试之后基本上被剔除个差不多了，剩下的贡生不是规规矩矩的老实人就是又有心态又有实力的人才了。当然了，人才通常都是万中无一的，哪怕这千余名贡生是大明各地遴选出来最出色的人，但比起科举的标准来说还是差了点，绝大部分都是不合格的。最终能够跨过那条线的也不过三百人左右。一甲三人，二甲百人左右，三甲二百人左右。而在这三百人中，能够在五年内做官的绝对不会超过百人，甚至能够作为替补的也就百人左右了。“殿下，这考卷……”第三场会试结束之后，杨荣看着朱瞻垶，指了指已经封好的考卷箱子。要是按照流程，这些箱子会被放在贡院里并且派人严加看管，等待皇帝公布阅卷人之后才会被再次重启，但即便如此，考生姓名那边也依旧是密封的。可朱瞻垶这个皇太孙不爱按照套路出牌已经成了很多官员的共识了，再加上这是朱瞻垶第一次主持科举，表现也跟往些年主持科举的朱高炽不一样，所以杨荣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按照规矩，密封，等皇爷爷派人来阅卷。”朱瞻垶这次没有不按规矩办事儿，摆了摆手示意杨荣按照流程来。“是。”杨荣心下大松一口气。他还真害怕这个皇太孙突然来一句他要看看那些考卷，一来这是坏规矩的事情，二来是他觉得自己没办法拒绝。不过杨荣想多了，朱瞻垶并不会这么干，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想法都没有过，因为他从来都不重视这些考卷。在朱瞻垶看来，这些考卷只是筛选优等生和差等生的办法而已，但真正的尖子生却不是能够靠着这些卷子就可以选出来的，不然的话殿试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哪怕会试也考试论、判奏甚至是经史时务，但那些都是被安上了框架的试题罢了，是死的。朱瞻垶要的是真正的人才，心思活络反应迅速的人才，最重要的是对时局时事有敏锐的认知和解决办法的人才。对于朱瞻垶来说，这种人才有能力、有天分还有很强的可塑性，将会是大明未来的中流砥柱。“回来了？”春和宫中，太子妃一见自家大儿子回来了，赶忙让人吩咐尚食局开始布菜。“怎么样，今天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风波啊？”朱高炽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笑着调侃了一句。“还好。”朱瞻垶取过宫女送上来的毛巾开始擦脸。“这都第三场了，该被踢掉的都踢掉了，剩下的不是些古板的性子就是真正出色的了，最起码不至于有第一天的那种幺蛾子。”“回头就等殿试了，别的基本没啥了。”擦过了脸，朱瞻垶瘫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其实科举的意义真的不是很大，或者说会试的意义并不是很大。科举是筛选人才的重要途径是没错，但科举也不是完全公正的，而且还是剔除了徇私舞弊的情况下。没错，就算是没人作弊没人走偏门，科举也不是完全公正的。科举在选取二甲和三甲的时候并不是按照成绩选人，成绩只是左右结果的一个元素而已，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因素也很重要，那就是考生的籍贯。比如说三甲最后会取二百人左右，最后一定会有成绩明明过线但却落选的，因为科举也讲究个雨露均沾，基本上是每个地方的人都得有。也正是因为这样，高中的士子并不一定都会被重用，尤其是三甲，因为三甲靠后的那些人并不一定就是合格的，更多的是出于均衡之道才决定了这些人的高中或落榜。“行了，就别说这些事情了，不是还有老爷子在么？”太子妃开口打断了父子二人的谈话。“兴庆宫已经布置个差不多了，回头垶儿你去看看还缺什么，娘也好找人安排。”兴庆宫打从朱瞻垶大婚的日期被定下时就开始收拾和布置了，但更多的还是为了大婚而布置，而不是为了生活。“就按照我那小院的布置来就行了，缺什么以后再说呗。”朱瞻垶现在是真的没心思去管那么多，而且他本人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其实不是很高，因为皇室的生活质量已经很高了。尚食局的人开始布菜，餐桌上也开始平静下来了。会试结束之后，在贡院考间里蜗居了三天的士子也终于是被放了出来，因此一时之间应天城很是热闹。每次到了这个时候都是士子们走关系的时候了，因为他们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高官自是不用说，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无数的士子送上拜帖，为的就是能够提早抱上大腿，这样一来对他们未来的官路会有很大的臂助。就算是没有高中也是无妨，有了这层关系在，下次他们再考会试也会有个门路，高中的希望也比其他人的几率大一些。这算是官场的潜规则了。不过今年有些不太一样，除了那些高官之外今年还有一个地方极为地热闹。若是往常年的话热闹的地方就只有两个，或者说是两种地方。高官府邸不用多说，再一个就是秦淮河了，也就是青楼。但是今年多了一个英烈楼。有了英烈楼这三个字在前，这热闹也就不难理解了，毕竟这英烈楼是朱瞻垶亲自主持修建和经营的。试问就现在来说，天底下还有那根大腿比朱瞻垶这个皇太孙还粗？朱棣？是，这根大腿确实比朱瞻垶的粗，但问题是考生们也得能抱得上。再说了，要是考生们能抱得上朱棣这根大腿，那还用得着参加这科举？朱高炽？从表面上来说，皇太子的大腿的确是比皇太孙的要粗，但实际上却也分情况。现在天底下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朱瞻垶登基的那一天，期待着他能给大明带来什么样的改变，朱高炽这个皇太子反倒是没人期待了。若是时间往前推个几年，那还有不少人期待着朱高炽登基，因为那时候的朱高炽和朱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风格。朱棣比较激进，而且下西洋、修永乐大典和对草原用兵这些事情让百姓们实在是有些苦不堪言的意思，相比之下人们就开始期待朱高炽的登基了。原因很简单，朱高炽向来是以保守而闻名，若是他登基的话那肯定会推行黄老之策，实行休养生息。可现在有了朱瞻垶在，朱高炽却不那么受重视了，更多的还是成了一个必定要走的程序，因为如果朱高炽不登基的话，朱瞻垶就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应天城的热闹一直持续了七天才稍稍停歇，但停歇的原因不是因为考生们浪够了，而是因为放榜的日子到了。这是第一次放榜，公布的是三甲名单，至于一甲和二甲还要经过殿试才能最终决定，放榜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了告诉有哪些人要准备参加殿试。三日之后，三月十一。殿试，正式开始！其实严格来说，殿试更像是一场宴会，因为殿试也是有步骤的，分别是策问、传胪、赐宴、谢恩、行释菜礼以及最后的立题名碑。“圣驾到！”随着小鼻涕那尖利的声音，朱棣身着龙袍，左右两边分别跟着身着团龙服的朱高炽和朱瞻垶，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朱棣满意地看着跪伏在地的士子们，朗声说道：“免礼，平身！”“谢陛下！”所有的士子都站在面前小桉的右侧，低着头等待着，朱棣则是带着朱高炽和朱瞻垶入了座。到了这个时候，士子们才坐了下来。“今年的科举依旧是繁花齐放，朕很是欣慰，我大明能人辈出，大明也未来可期。”“托陛下洪福！”“好了好了。”朱棣笑着抬起手虚按两下，同时给朱瞻垶递去了一个眼神。“想来诸位已经等不及想要殿前登科了，朕也就不唠叨了。”朱棣扫视了周围一眼，语气变得威严了起来。“现在朕宣布，殿试策问正式开始，太孙？”“孙臣在。”朱瞻垶立刻站了起来。“由你宣布此次策问的题目。”“孙臣领旨。”朱瞻垶微微躬身，然后走到了台前。“诸位且挺好，此次策问的题目是……”朱瞻垶扫视了下面一眼，在两百余名士子期待的目光中说出了此次科举最后的考题。“帖木儿帝国与我大明的未来！”朱瞻垶此言一出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朱高炽诧异地看了一眼大儿子，就连朱棣也朝着大孙子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没错，此次殿试的策问题是朱瞻垶出的，而且在此之前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哪怕是自家老爹和老爷子。史无前例不敢说，但肯定是大明自建国以来的头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