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咒脉血契

    竹屋内气氛顿时凝滞。

    良久，戴面具的人说道：“既然如此，我带他回松云石窟，传授他道门心法，待有朝一日，足可破除三道绝命法阵。”

    黑纱女子说道：“让他跟我走，法家秘术，自古能破异端邪法，等练至圆满，足可破除咒脉血契。”

    绿袍人瞪起眼睛：“这人在我家作客，你们要喧宾夺主吗？这赤脊之地，地气污浊，非我农家之术不可改良。等他跟你们学成秘法，这里的无数人命早就活活饿死了，怎么能跟你们走？”

    吵作一团。

    辛夷收了药箱，喊道：“你们这么吵，有什么用？松岩道长、墨芸姑姑，田先生说的有道理，只有农家之术，可以让赤脊之地生出五谷菜蔬，让大家先吃饱饭。眼下大家要先活下去，再慢慢研究破除禁制之法不迟。”

    松岩道长打个稽首：“既然这样，万事拜托田先生了。”

    章墨芸也说道：“期待能早日看到赤脊之地的第一粒粮食。”

    田牧捋了捋短须，信心满满的说道：“放心，我农家一脉，自古以让人吃饱饭为己任，这个娃儿在我这里，我一定会视如己出，好心抚养。”

    松岩道长点了点头：“田先生，他可是全村人的希望啊！”

    田牧看向沈渊，郑重的说：“我明白。”

    松岩道长和章墨芸又嘱咐了一番，就告辞了。

    田牧回过头来，问道：“辛神医，他没事吧？”

    辛夷说道：“脉象殷实，并无大碍。只是久饿，气血羸弱，慢慢调理便好。”

    田牧拱手道：“多谢辛神医。要不留下吃了饭再走？”

    辛夷莞尔一笑：“田先生有什么好吃食？”

    田牧尴尬的挠了挠头。

    辛夷背起药箱：“告辞了。”

    田牧送辛夷出门。

    田渔笙慢慢走过来，掏出一只老鼠：“父亲，给这位大哥哥吃了吧，辛夷jiejie说，他是饿成这幅模样的。”

    田牧心疼的摸了摸她枯黄的头发，使劲儿点了点头。

    又吃了一只老鼠。

    竹子磨成木屑，用开水煮了，灌进去半碗。

    肚子里感觉饱了。

    一觉醒来，却又腹胀。

    沈渊终于明白，田渔笙的小腹，为何隆起了。

    吃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把肚子撑大了。

    眼下，亟需去趟茅厕。

    赶紧跑下床，喊道：“妹子，茅厕在哪里？”

    蜷缩在角落里的田渔笙指了指外面：“去屋子外面的空地，挖个坑，方便完了后，埋起来就行了。”

    沈渊跑出门外，挖了个坑，却又便秘。

    憋了半个时辰，终于把竹屑排了出来。

    没有手纸。

    捡了些石头，胡乱抹了抹，盖上土。

    累的双膝酸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阴霾笼罩的天空出神。

    “嗯？自己的渐冻症，竟然好了？”沈渊一个激灵，爬起来手舞足蹈，果然跟正常人无异。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田牧站在一棵枯死的老槐树下面。

    沈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毕恭毕敬的走了过去。

    田牧倚着老槐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渊。”

    “为什么来到赤脊之地？”

    “额，这···我原本快要饿死了，临死之前做了个梦，梦见我躺在一处野地里，被人喂了老鼠rou，又活过来了。先生，我是不是在梦中见到了您？”

    田牧使劲儿扯住沈渊的耳朵：“疼不疼？”

    沈渊龇牙咧嘴：“疼，田先生，我疼。”

    田牧松开手，缓缓的说道：“那就证明，你来到这里，并不是做梦。同时也证明了，我们遇见你，也不是在做梦。”

    沈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田牧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饿成那副模样，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赤脊之地，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并没有咒脉血契，可以练气筑基，学习诸子百家的武学。”

    沈渊感觉完全听不懂，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什么叫做‘咒脉血契’？”

    田牧的眼中泛起一股悲凉：“赤脊之地，是五麟国度放逐重犯的地方。受刑者身中‘咒脉血契’，这种咒印，可以闭锁功体，让人形同凡夫俗子。而且，赤脊之地外围，有三道绝命法阵，带有咒印者入内，必然血脉爆裂而亡。”

    沈渊不由得问道：“这么厉害的法阵，是谁设下？”

    田牧说道：“这本是诸子百家门主，共同设下，用来关押各派的重罪者，可后来，终究成为了百家的作茧自缚之地。”

    沈渊问道：“在这里的人，都是门主吗？”

    田牧说道：“这里的人，有之前流放在这里的重罪者，也有曾经的门主、佛尊、儒圣、道祖，不一而论。但共同之处在于，都形同凡夫孺子，之前的荣耀和身份都被抹杀，只剩下永世的囚禁，和极度漫长的生不如死。”

    沈渊点了点头。

    田牧说道：“这里地气污浊，草木都有毒，各种毒蛇猛兽不计其数，甚至有些植物会咬人吃rou，较为安全的地方，就形成了一个个的小村落，大家躲在里面苟延残喘，只有实在饿得受不了，才会冒险出去寻找食物，来维持基本的生命。”

    沈渊也觉得他们很可怜，问道：“先生留我在这里，可我不过一个凡夫俗子，没法帮大家解除眼前的困境，实在感到惭愧。”

    田牧摸了摸沈渊的脑袋，说道：“你没有咒脉血契，经脉气血运行畅通无阻，我将会传授你农家心法，你练成后，就可以为赤脊之地带来希望。”

    沈渊连连摆手，说道：“我不过是个愚笨的人，对这些玄学之事，一窍不通。”

    田牧说道：“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不行？如果你没法改变赤脊之地的未来，这里所有的人，只能在无限的绝望中慢慢的死去。”

    沈渊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既然我不受三道绝命阵的影响，我只想离开这里。先生，这里的一切，我都不习惯，我只想离开这里，好好过个普通人的生活。”

    田牧紧紧咬着嘴唇，说道：“也罢，我们出身名门正派，断然不会强人所难。”

    从腰间费力的摸出一只破布包，递给沈渊，缓缓说道：“朝着正北一直走，就会抵达赤脊之地的边界。刚才你睡觉时，整座村子的人出去，翻遍了村子里的土地，掘出了上百条蚯蚓和各种可食用的虫豸，本来是给你做食物的，现在正好送给你带在路上当干粮。”

    沈渊咬了咬牙：“好，我出了赤脊之地后，一定会想办法带些物资来偿还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