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1860年，维里斯帝国，维多利亚火车站。

    在来去匆匆的人群间，她仿佛是最突兀的那一个。无论是不属于贵族或是平民的穿着，还是异于常人的苍白发色，都令她在这灰色与彩色交织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偶尔会有几名过客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但很快就移开了。不知是因为她那副写着“生人勿近”的扑克脸，还是因为她同样冰冷的目光转向了他们。

    在火车上正式接受了路德希尔大公的委托后，她便开始着手思考起该如何去应对这位德高望重的贵族的高额委托。

    莉莉就靠在火车站外的墙壁，右边的靴底踏在墙壁上，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用那支银色的钢笔记录着自己的思绪。泛黄的路灯映出她的身影，在一旁的黑夜投下如深渊般漆黑的影子。她书写的力度稍微加大了点，四周似乎有什么被改变了，就连光落下的速度也减缓了许多。她融进了这黑夜里，记录着某些不能被普通人知道的信息：关于娜塔斯的踪迹，关于她在11年前经历的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里，任何看起来不可能有关联的事在深究之后总会被无名的丝线牵在一起。”莉莉毫无征兆地吐露出这句话，她收起笔记本，四周又恢复了正常。她朝着右边路灯下的那个“人影”笑了笑，“你说对吧，莉莉丝。”

    莉莉丝靠在路灯上，眼睛闭着。听到这句话后，她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她向着莉莉走去，可刚做出踏步的动作，她的身影便消失在灯光中。几乎是同时，莉莉丝诡异地出现在了莉莉的旁边，靠在了莉莉的旁边。乍一看，二人的外貌竟相差无几，仅有瞳色上的差别：莉莉的眼眸是如同水晶般清澈透明的蓝色，而莉莉丝的瞳孔却是如远方的曼珠沙华般妖治的血红。细看，二人除了瞳色外的差别也只有发型和衣着。莉莉丝同样也系着一束垂至胸口的辫子，同样也用刻着繁杂花纹的小金属圈系着，不同的则是位置。莉莉将辫子绑在左边，而她的在右边。莉莉将自己的长发系成了一根细长的低单马尾，而她却是自然地散开来。衣着方面，莉莉是经典的侦探服饰，而莉莉丝是时下流行的黑色西装，做工考究，甚至在右边的领子上别上了一把细小的银剑。

    “这不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寂寞了嘛，所以才出来看看你。”莉莉丝直起身来，白皙纤细的手指戳了戳莉莉的脸，“况且，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你一个人在这里，又一直用着你那使时间减缓的能力。我真怕你会自己一个人待出病来。”

    莉莉轻轻推开了莉莉丝的手，这个行为令莉莉丝气得鼓起了嘴。“好了好了，缓时已经停下了。”莉莉摇了摇头，“我是什么状况你最清楚，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莉莉丝的脸上又出现微笑。她跳了一下，再次诡异地瞬移至莉莉的面前。“那当然。不是我吹牛，我比你还了解你。”她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了一只漆黑的羽毛笔，让它在手中翻飞，借此打发时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事情，那只羽毛笔又化作一个又一个细小的光点消失在她的指尖，“说起来，你还记得路德希尔的那份委托吗？”

    “当然记得，那份‘审判’的力量很奇怪。”莉莉松了松帽子，语气变得凝重起来，“那绝不是真正的‘审判’，有人模仿了它。”

    “没错。在你接触到那份委托信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莉莉丝的瞳孔由血红变成了暗红，“尤其是在你签完字后，我能感觉到那不属于审判的力量代行了审判的权能。而这只有一种规则能做到。”莉莉丝停了下来，等待着莉莉给出那个她们俩都知道的答案。

    “‘扭曲’。而且是7以上的位阶。”莉莉很默契地给出了解答，“而我们知道的人中，有这种力量的人，只有一个。”

    “‘子夜’的成员，‘小丑’。”

    “啧，这下事情麻烦了。”莉莉丝的瞳孔急剧收缩，收缩成一丝缝隙，周围的空间也同时裂开了许多条缝隙，“先是‘血皇后’，现在又是‘小丑’。这子夜纯粹不想让我们活着。”

    “目前的情况来看不能确定。”莉莉否定了莉莉丝的看法，“子夜最近在吸收掌则者为他们效力，而拒绝的都被……他们应该把视线放在了我们身上。否则，仅凭‘小丑’就能让我们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将计就计？”莉莉丝摊着手，一副“怎么又是这个套路”的表情。

    “没办法，敌暗我明，这是目前比较合理的解法。”莉莉同样也摊了摊手，言外之意是：“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拜托教会的那帮人，之后会更麻烦。”

    “行吧行吧，先听你的。”莉莉丝伸手一抓，莉莉的怀表便出现在她手上，“丽伯快要到了，你准备一下，我先回去了。”说完，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空气中，亦如她来时那般，仿佛刚刚的对话只是一场幻觉

    “好。委屈你了。”莉莉对着早已无人的空气做出了回应。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使自己看起来更加彬彬有礼一些。

    而远处，一辆马车正靠近着莉莉。